第7章 绝命分析
几股非常强大的内力,骤然升腾而起,盘踞如风,就在她所处位置不远处的四角。
定是高在行巡视。
公输檠穿的是夜行衣,伏趴处为廊檐凹槽,只要她不动,便可于视觉上避开巡视,
但,她忽略了气息。
对于高来,微弱的气息变化,亦是可疑的破绽!
待她猛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破绽已出,此刻再行闭气,更是欲盖弥彰——这可如何是好?
她不敢动、不敢看,只是隐隐地能够感觉到,其间一股强大内力正在朝她迫近!
额角冷汗密密渗出。
就在这时,
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刚好从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响起,瞬间掩盖住了她的气息。
因为是在正下方,她便也看得清楚,竟是今晨于城门前抱着滕王哭喊的那个大嗓门儿仆从,正搀扶着一名青袍白面的中年男子,脚步匆匆地从廊下走过。
也不知为何,这二人一出现,高处四角里的强大内力竟是即刻全都退隐了去。
虽然不明缘由,但确系解了自己的危,公输檠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好险!
再向下看去:
那大嗓门儿仆从,已引着青袍白面男子,去见姚丘了。
在这里,姚丘代表的是皇帝,一应事宜,必须得先得到姚丘的首肯,方能进行。
大嗓门儿仆从禀告,他带来这人是坊间郎中,曾为滕王瞧过病,有些许段,如今病急乱投医,希望能让这郎中一试,自己愿意用项上人头为这郎中作保。
檐上的公输檠不禁皱眉:这满屋的御医,怎还需要另请郎中?细看那郎中,一身的宽大青袍,除去面色稍白了些,与普通人无异,完全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呀。
不仅是公输檠皱眉,下面的姚丘也是皱眉:御医寺里这一群天下顶尖的御医都束无策,难道还能有人胜得过他们不成?
本想打发了,可再看那大嗓门儿仆从,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倒是颇为令人不忍。
身为一名掖奴,姚丘能做到今日的奉宫掖掖首这个位置,靠的可不仅仅只是日常侍奉周到妥帖,更重要的是,他从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仆腿子。
在皇家侍奉了多年,看惯了风云起伏。他最是知道,你今日得罪了一个无名卒,保不齐明日人家便爬到了你头上,一脚就能将你踩入泥底。在这瞬息万变的宫城里,一切皆有可能。处处逢迎,才是为奴者的生存之道。
何况,此刻滕王命悬一线,皇帝不准滕王死,御医们却无良策,就让这坊间郎中一试又如何?多个会总是好的。这一屋子的人用眼睛盯着,料也出不了什么差池。怎么着,情况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于是,姚丘轻叹了口气,:“既然是郎中,你且去瞧瞧便是。若真能救得滕王,即是天大的功德,陛下面前,必与你请功。”
得了允,青袍白面男子一礼谢过,不啰嗦也不耽搁,立即上前,直至滕王榻边。
他背朝外,俯身下坐,随将宽大的袍子一撩。
那袍子若一朵硕大而密实的青云,缓缓飘,徐徐落。
众人紧盯着的视线,随着那袍子,一起一落,再看那青袍白面男子时,但见其已然端坐在了榻前,二指贴于滕王腕处,屏息凝神,为滕王把脉。
厢房里,人头挤挨,却又阒若无人,静得仿佛能听到滕王腕处那沉而缓的微弱跳动之声。
此刻没人敢话,应是心中各有思量。
公输檠不知道其它人都在思量些什么,她却是想起了曾在乡间听过的传奇话本:
奇货可居,但卖帝王家。每每在这种危的当口,敢于跳出来挑战的,皆是身怀绝技的高人。其结果也多是一出便力压众雄,一鸣惊人,从此平步青云,名留青史。这样的例子,古来有之,不胜枚举。
料想今日也不会例外。
这其貌不扬的坊间郎中,气定神闲、镇静自若,一招一式颇有章法的样子,定是有华佗扁鹊之技,一直隐世埋名,就等着今日这样的天赐良,使出神鬼段,开奇方、救皇子,踩着一众御医,一飞冲天,成就一番功名,谱写一段传奇
公输檠还没有臆想完她的“话本传奇”,下面的青袍白面男子已“把脉”完毕,轻轻地将滕王的塞回到了锦衾下,转身向外,略作停顿。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听他这只“金鲤鱼”宣布“跃龙门”之辞。
可那青袍白面男子,依旧是稳坐榻前,不动也不言,面上更是没甚特别的表情,俨然成了一尊雕像。
御医们不禁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姚丘。
公输檠也眨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等待着。
姚丘只得近前半步,心试探着开口问道:“郎中,如何呀?是不是已经有了救滕王殿下的法”
“草民有罪呀!”青袍白面男子突然跪拜,结结实实吓了姚丘一跳,“草民一心想着为皇家效力,怎奈医术平平,辜负了掖首大人的信任。还望大人恕罪呀!”
廊檐上的公输檠,险些被他给惊得从上面掉下来:什么情况?这可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断了弦,众星捧月捧出了一只臭虫,端的是太让人失望了。
御医群里,讥笑、嘲讽、责备、怨怼之声,立时四起。
姚丘亦被这过大的心里落差给气得面色发青,一时不出话来。
大嗓门儿仆从倒是眼皮儿活泛,马上跪地请罪,再次声泪俱下,称自己是救主心切,称那坊间郎中也只是想尽一点微薄之力,求姚掖首莫要怪罪。
姚丘不耐烦地摆了摆,“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下去!下去!”
大嗓门儿仆从慌忙上前,扶了那位被吓得浑身发抖、颤颤巍巍、跌落“龙门”的“鲤鱼郎中”,在周遭一片指指戳戳中,汗颜而退。
廊檐上,
公输檠一直紧盯着大嗓门儿仆从与那青袍白面男子,出厢房,穿连廊,步履蹒跚地朝外园走去,直到消失于她的视线中。
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出场煞有其事,如何竟只会是一场闹剧?不应该是这样呀。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这郎中端的就只是一个庸医?还是,刚刚看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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