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妖易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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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公输檠,被这样两个人夹在中间;一侧被烈火烤,一侧被冰雪冻,还得两边陪着笑脸。这朝食吃的,实在是辛苦。

    公输檠扯着嘴角,笑得比食盏里的萝卜雕花还要僵硬。她揩了揩额角上那一半热汗一半冷汗,不由地后悔,刚才断是不该带着凤拂那般放肆了一回。自己是不是释放错了什么不该释放的信号?二姨娘不在,这姑娘,当真是不守规矩,造次得很哪。

    下面儿女们之间的一番官司,主位之上的凤修全都看在了眼里,却也并不责怪凤拂折仪,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

    毕竟,楣夫人将倚月庐关闭的时候,这个女儿刚满五岁;虽有教养婆子和一众丫头们的照拂,生活上没有缺失什么,但终究是少了娘亲的关爱。二姨娘治家严谨,平日里对这个女儿,明里暗里,甚多苛责;他虽有耳闻,无奈终日忙于朝中之事,也无暇关照。遂,他心里对这个女儿,是有着几分亏欠的。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公输檠身上藏着太多他亟待挖掘的秘密,却是几番辛苦试探都不得其法;而适才楣夫人关闭了十年的倚月庐之门竟是为公输檠打开了片刻,亦是一个异常的重要信号。一筹莫展之际,发现自己的女儿能与公输檠走得如此近,或许就是一线希望,如何,都是于他有利的。不定,便是一个可以开启新局面的契,也未可知呢。

    思毕,凤修眯眯地微笑着,相应的,心情较刚刚下早朝时有了些许舒展。

    平日里,凤修不常于家中吃饭,二姨娘和儿女们也多是在各自的园子里分别用餐,眼前这场朝食上的“叽叽喳喳”,含着辈的造次,含着长辈的宽慈,倒是平添了热络,让惯常规整森严的府邸竟也有了些许寻常人家里方才有的温馨。

    此刻,承阳厅里的气氛不错;而府中另一个地方,光景便完全不同了。

    那便是二姨娘的撷露轩。

    “染了风寒闭门不见人”的二姨娘,于厢房中的红顶象牙床上辗转反侧,趴也不是,躺也不是。

    膝侧三个血洞赫然,连带着整条右腿都肿了起来,那持续的痛麻,犹如数百只蚂蚁在不停地噬咬,难受得死去活来。

    婆子送来朝食,她看也未看,直接一把就给扔了出去,吓得侍婢们都不敢再靠近,只留了她自己一人在厢房里继续煎熬。

    昨夜一探拂云阁,真真是失了算计——

    公输家的人擅关,她早已从楣夫人那里领教过。

    若不是那倚月庐内外的关太过凶猛,以她的段,又怎能让楣夫人如此安生地活到现在?奈何,派去倚月庐的杀一波接着一波,却不是死就是伤,连她自己都险些折了进去。

    这些年来,楣夫人于倚月庐内闭门,不问园外之事;她在外面,虽无正室之名,却是有实权的当家姨娘;再加上她刻意制造的那些鬼魅谣言,令阖府上下早已无人再提楣夫人,都拿她当夫人看待。如此,做起事来也算顺遂。

    这是能让她心里舒服一些,

    但是,“正室夫人”的名份一天拿不到,她又怎能真的安心?

    如今膝下的二公子成年,正是好时,让她可以找到借口,哄得家主将楣夫人废去,另立她为正室。

    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公输檠来了。

    那个公输檠,谦恭有礼,一口一个“当家姨娘”地叫着,亲切得很,却是以杀人不见血的凌厉之姿,一把便除去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帮胡婆子;还有那脸上的笑意盈盈,带着无尽的讥讽与挑衅,就是要时刻提醒她,别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卑贱的侍妾,并非正室夫人。

    最最要命的是,偌大的凤府,多少好园子,那竖子都不选,偏偏选择住进了拂云阁!

    公输檠是不是知道什么?

    若那拂云阁里的秘密被公输檠知晓,她在凤府可就真是待不下去了!

    她本想着趁公输檠刚进门,还来不及做下防备,兵贵神速,当夜就将其解决了,再将拂云阁里的那些东西彻底清理掉;可万万没想到,现在的拂云阁,俨然已是府里的第二个倚月庐,她竟接近不得了。

    她派遣去拂云阁的四个丫头,虽然句句向着公输檠话,但可以看得出她们并没有隐瞒什么,所以,她们并不知晓公输檠布下了关之事;那么,公输檠又是哪里来的时间和会,竟能瞒过四个丫头的耳目,于入园当晚便设下了那般厉害的关?!

    真是轻敌了。

    如今这般,怎生是好?

    看着仍在渗血的右腿膝侧伤口,二姨娘痛得惊心,恨得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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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日,

    公输檠何事也没做,就只是将自己镶在床榻上,恶补睡眠,睡得四仰八叉、昏天暗地。丫头们都在笑,表少爷真真是恋上了拂云阁的高床软枕呢。

    凤拂过来寻了公输檠几次,却都被告知表少爷正在睡觉,即便再想见,她也是不好擅入表兄卧房的,便也只得作罢,怏怏而去。

    至于班槊,则是一直呆在房顶上,至于他在做些什么,谁也不知。毕竟房顶那么高,丫头们怎能看得见呢。

    表面看上去,好似一切都处在“暂停”状态。

    而另一边,承阳厅里的凤修,也是同样地开启了“暂停”模式,一直将自己关于书房里静思:

    思自己中的那件棘案子。

    作为城门楼一案的主审官员,他始终纠结于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湘王。

    关键是皇帝一边将湘王禁闭于府中,一边又不明令三法司将湘王一同查办;这暧昧的态度,实在是令人难以揣度。

    书案前,凤修提笔蘸墨,悬臂于纸上,却是于落笔前顿住了。

    笔顿,墨未停。那浓稠的一滴纯黑之色,自粗犷狼毫笔尖下滑、凝聚,终不堪自重,坠落于纸。

    瞬间洇开,宛如一朵素丹墨桃,次第延展,层层绽放。

    正在走神的凤修,不假思索,下意识地伸去拂,便是沾染了满掌的墨汁。

    “哎呀,真真是愚钝,愚钝,愚”

    愚钝?愚钝!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有一扇隐形的门蓦地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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