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万柳第二天天还未亮,就被秋月轻轻叫醒了,她从包袱里拿出了厚厚的披风,道:“主子,外面今天在刮风,特别冷,你得穿厚一点。”
万柳动了动,全身像是被锤打过般酸痛。她听秋月声音暗哑,自己一张口,也觉着喉咙火烧火燎般难受。
她干脆闭了嘴,起身下炕,脚一落地刚站起身,双腿一软,忙脚乱撑住了炕沿,才没有摔一跤。
好险,万柳呼出口气,秋月听到动静转过身,关心地道:“主子,怎么了?”
万柳摆了摆,今天虽然身体已经像是不属于自己,可肩负着替太皇太后礼佛的重任,她就算是爬也要爬着去。
她撑着炕沿站起身,腿肚直发颤,犹如螃蟹那样摇摇晃晃去洗漱了出来,秋月递上了杯温水,她一口气喝下去,喉咙总算好了些,一出声还是带着浓浓的沙哑。
“秋月,你等下去问太医拿些驱寒的药,叫张富也喝些。下山以后还要赶路回京,我们三人好好的出来,也要好好的回去。”
秋月知道万柳也不好,还没忘记操心他们,眼睛不禁有些发涩。
万柳若是生病,还可以由太医照顾着回京。若是他们生病,为了不把病气过给主子,会被赶去一边,跟货物挤在一起,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奴才不能生病,尤其是在路上病倒。
张富提来了食盒,秋月见他精神还好,忙将万柳的话了一遍,他听后立刻应下来,转身跑去找太医开药。
万柳努力吃了一碗米粥加几个饽饽,才刚刚漱完口,张富就拿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万柳诧异地道:“怎么这么快?”
张富答道:“回主子,奴才去的时候一,太医将药就给了奴才。知晓山上天气多变,上山又累着了,早开好了对症的方子备着,梁谙达恰好也在,他刚喝完药,奴才也喝了一大碗。”
万柳听梁九功也在,不由得愣了下,想到壮如牛的康熙,昨晚还扬言要做真男人,那她也得好起来。
要是她病倒,没准儿他在气头上,直接把她扔在半路。
万柳拿起药碗一饮而尽,用清水漱完口,秋月那边也喝完了药,两人一起出门,往大雄宝殿慢慢走去。
不过一夜之间,山上气温就低了许多,寒风凛冽,吹在人脸上像是在被呼巴掌,啪啪啪地疼。
李进忠在大雄宝殿旁等着,远远就迎上来请安:“万主子,皇上已经在等着,吩咐奴才领着主子过去。”
万柳随着李进忠看过去,微微的天光下,真男人康熙与身穿法衣的扎萨克大喇嘛站在一起,正在低头着什么。
他仿佛抬头朝万柳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继续与扎萨克大喇嘛话。
样!
万柳心中冷笑一声,随着李进忠,像是美人鱼走在刀尖上,表面上每一步都优雅无比,努力拉直腿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泪流成河。
这也太难了,腿真是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她好不容易才走过去,扎萨克大喇嘛朝万柳双合十见礼,她朝康熙福身之后,再回了扎萨克大喇嘛一礼。
康熙也不话,盯着她半晌,然后收回视线,很快别开了头,对扎萨克大喇嘛了几句藏语,他双合十弯腰低头应了句,领着他们进了大雄宝殿。
里面的喇嘛端坐在两旁,抑扬顿挫的诵经声响起,康熙神情严肃,先上前拜祭,扎萨克站在旁边,将点燃的香双恭敬递给康熙。
他闭着眼睛,嘴里默念一阵之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万柳心道这应该就是头香了吧,好气!
她这么辛苦上山,他在人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还挺威严霸气,私下里却狗得很,又气,头香居然不让给她先烧。
康熙上完香之后,接下来换万柳上前,她忍着身体的不适,按着蒙古佛教徒的朝拜规矩,五体投地,头与脚都俯趴在地,虔诚又恭敬地磕头。
经声在耳边回荡,万柳趴在冰凉的地上,心中竟然奇异般的宁静。
她起身肃立,看着佛坛上骑着狻猊的文殊菩萨,再次磕了几个等身长头。
一愿所有的家人们都平安喜乐。
二愿这世不纠结于过往,不困囿于现在,不执着于将来。
三愿来世能得真正的自由随心。
她站起身,双腿颤悠了一下,康熙站在旁边,视线随着她的拜祭起伏,神情晦暗不明。
见她一动,他的指跟着动了动,又很快卷曲起来紧握成拳,掩进了袖子中。
万柳极力稳住不倒,躬身双接过扎萨克大喇嘛递过来的香,插进香炉里,再次施礼答谢。
他们上完香,扎萨克大喇嘛便伺候着康熙走出了大雄宝殿,万柳则留下来听经。
等到康熙他们再次出现,全山的喇嘛们又戴着各种面具,念着经跳着金刚舞,在殿外广场上镇魔。
仪式结束,康熙亲笔泼墨挥毫,御赐“五台灵境”几个大字,赐给了庙里黄金,绵等,下令扎萨克大喇嘛赈济山下贫苦百姓。
一番忙碌下来,已到了半上午,稍作歇息,用了茶水点心之后,御驾便启程赶着下山。
万柳看着脚下的一百零八级台阶,深深吸了口气,接过让张富找来的木棍做拐杖,侧着身子拄着杖,与秋月互相搀扶,一步步往下挪动。
她很想骂自己乌鸦嘴,昨天还跟康熙下山惨,现在真正应验了,才发觉一点都不美好。
她腿根本难以弯曲,像是木头般不受控制,只能直直往下挪动,走一步还颤抖一下,好像是在跳僵尸舞。
张富像是老母鸡般,扎着要护住他们,饶是万柳愁肠百结,还是笑了出来:“你走你自己的吧,这样跳来跳去,看得人眼花。”
张富嘿嘿笑,道:“主子,奴才以前在御膳房经常扛猪肉,力气大得很,主子尽管放心,若是不心摔了,奴才一定能接住主子,不让主子滚下去。”
万柳无语,仰头看着像是在头顶漂浮的云层,唉,算了。若是现在有个俏侍卫把她当猪肉一样扛下去,她也是愿意的。
康熙走在前面,蹭蹭蹭下了台阶,眺望着雾蒙蒙阴沉的天空,山风呼啸,衣袍鼓起猎猎作响。
他背着停下来聆听,耳边只有呼呼的风与脚步声,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去,见石阶上颤悠悠的身影,左摇右晃跟得很是辛苦。
他腿动了动,又强行止住了,沉吟之后吩咐了梁九功几句,他忙应下去传了话。
万柳站在半途中,数着只下了一半的石阶,拄着杖歇息了一下,又看着前面被侍卫拥簇的康熙,叹道:“秋月啊,你也去找跟木棍吧。咱们得加快些,不然天黑下来,山道难行,晚上被扔在荒郊野外就不好了。”
秋月目露担忧,勉强笑着安慰她道:“主子真是爱笑,咱们哪能被留下来。奴才没事,还有些力气,你就靠着奴才,仔细着脚下,可别摔了。”
万柳笑着道:“还是算了吧,摔在一起就不妙了,你走自己的,我心点儿就没事。”
秋月迟疑了半晌,低声道:“主子,昨天皇上还好好的,亲自带着主子上山。主子是不是又惹到了皇上,怎么今天留下了主子不管了。”
万柳笑了笑,拉长声音道:“秋月啊,你不知道,这就叫一夜长大。”
秋月知道万柳爱笑,她不也没有再问,护在她旁边往下走。
万柳走了几步,见拖尔弼裹着厚厚的皮袄子,整个人像是只大熊一样,大步朝山上跑了来。
很快他就窜到了万柳面前,她骇笑道:“阿玛,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灵活。”
拖尔弼嘿嘿一笑,道:“我经常跑,这点子路算什么。不过闺女,你怎么不穿皮,皮才能挡风。”
万柳见他作势要解身上的皮袄,瞧了一眼在旁边好奇见礼的秋月,忙咳了咳道:“我披风是皮毛里,走动起来也不冷。”
拖尔弼犹疑了一下,停下了要脱皮袄的,懊恼地道:“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规矩。披风根本不管用,风还是会乱钻,只有穿得严丝合缝,风才吹不透,又暖和。”
万柳见拖尔弼看了看秋月,又对她挤眉弄眼,忍住笑对秋月道:“你走前面吧,我跟阿玛几句话。”
秋月忙应下走远了些,万柳这才问道:“阿玛怎么来了?”
拖尔弼凑过来,低声道:“梁九功来传话,皇上让我来劝你一句,让你还是坐轿子下山。皇上怎么让我来劝你了,他的旨意在你这里不管用?”
万柳见拖尔弼八卦的眼神乱闪,想着还是不能毁坏康熙的帝王形象,干笑道:“皇上的话就是圣旨,怎么会不管用呢。”
拖尔弼明显的不相信,嘴角下撇,道:“那好吧,你不实话我也不问你。我遵旨来劝你,劝不劝得动,就不能保证了,毕竟闺女是主子嘛。再下山坐什么轿子,抬轿的是人又不是神,山路崎岖,脚下一不留意,摔一跤就得连人带轿子咕咚咚滚下山。”
万柳又笑个不停,她看着起伏的下山路,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在轿子里哪里坐得住,与其担心受怕,还不如吃点苦头,自己爬下山去。”
拖尔弼心疼不已,叹道:“只可惜规矩太重,不然阿玛背你下山就好了。昨天上山我就在担心,后来见到皇上来帮着你上了山,这一颗心总算放了一半下去,另一半呐,如今还提着。
闺女呐,昨天这么多人都见着皇上带你上山,虽然不敢在明面上,私下里肯定会想,皇上待闺女可不一般,闺女在皇上面前肯定是一等一的得宠。
可阿玛总觉着不放心,皇上那是做大事的人,他这点子宠爱,不够数啊!太皇太后可不是等闲之辈,要是她一生气,觉着你是狐狸精误国,让你无声无息没了,哭都没处哭去。”
万柳心里直叹息,可不是不够数么。若是太皇太后让康熙在她们之间选择一个,不是谁掉进水里要救谁的世纪难题,而是康熙肯定想都不会想,会选择他皇玛嬷。
其实万柳也不会太生气,要是换了她,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见拖尔弼愁眉不展,忙安慰他道:“阿玛你放心,我昨天上山自己爬了上来,今天也自己下去,好让自己惨一点。太皇太后见了,也能少听些闲话,体恤我的辛苦。毕竟她也亲自上到了一半,知道上山有多难。”
拖尔弼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暂时压下心中的担忧,道:“那你自己心些,我得去复命了。”
万柳点点头,拖尔弼这才加快步伐,去到前面给康熙复命。没一会,侍卫让开,康熙大步朝山上走来。
他到了万柳身边,板着脸也不话,见她要福身请安,只伸扯着她的臂,头偏向一旁看都不看她。
万柳见康熙臭着脸,一幅生人勿近,我是真男人的模样,想笑又忙忍住了,也不做声继续下山。
康熙背着跟在她旁边,不时沉默着拉她一把,再架着她走一段。
康熙一路上一言不发,万柳也不话,两人毫无语言交流,气氛平和中又透着诡异。
走走歇歇之后,总算在天黑透之前到了歇息的院子,一同先去太皇太后出请安。
苏茉儿站在门口,见到他们前来忙笑着请安:“太皇太后一直念叨着,是天黑了怎么还不回来,担心着晚上山路更难走,都想要亲自前来找了。”
康熙忙大步走进屋子,万柳脚步蹒跚跟在身后,苏茉儿打量着她,伸扶住了她的臂,关心地道:“哎哟,瞧你这一路可吃了大苦头,快进屋去,里面暖和。”
万柳干脆依偎着苏茉儿,笑着道:“多谢嬷嬷,上山还好,就是下山不容易。”
苏茉儿拍了拍她的,温声道:“我知道,你快进去,跟太皇太后好好。”
进了屋,太皇太后拉着康熙的,正在细细问话,见到万柳进来,上下打量了她片刻,道:“不用多礼,坐吧,苏茉儿,给她拿个软垫来。”
万柳谢了恩,坐在垫了软垫的绣凳上。太皇太后迫不及待问着她在山上的拜祭之事,扎萨克大喇嘛好不好。
康熙垂着眼帘,坐在旁边吃茶,也不搭话,任由万柳回答着太皇太后的问话。
太皇太后问了一阵,叹息着道:“只可惜我上了年纪,上不去喽。你们年轻人上一次山也不容易,瞧你的腿脚也不便,脸都没有半点血色,这嗓子也快不出话来,快回去歇着吧,让太医来给你诊诊脉,到时候别拖得愈发严重了。”
万柳见太皇太后还算满意,总算放下了些心,忙起身谢恩告退,康熙则留下来,继续陪着太皇太后话。
回到住的院,万柳进屋就直接瘫倒在炕上,再也起不来。秋月见状,去吩咐张富请了太医,又去拧了热帕子来,伺候着万柳擦了脸。
张富领着太医很快来了,太医给万柳诊过脉之后,道:“主子劳累之后,身子虚,又吹了寒风,现在看起来脉象尚好,只得防着风邪入体,晚上不发热便无大碍。”
太医开了两剂方子,张富去拿了药回来,一幅给万柳泡脚,一幅熬了给万柳服用。
万柳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连指头都抬不起来,她吃了半碗高粱鱼鱼,又喝了一碗药,稍微歇息一会之后,才觉着好过了点。
秋月端了木盆来,里面放上药汤,伺候着万柳开始泡脚。
一阵脚步声之后,门帘被掀开,万柳抬头看去,康熙站在门口,与她的目光四目相对。
他怔愣片刻,又不自在地别开了头,然后走了进屋。
秋月忙福身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万柳看了看脚下的木盆,撑着椅子扶要起来请安,康熙伸握住她的臂,又将她摁了回去:“动来动去做什么,水都被你搅凉了。”
万柳听他终于开口话,垂头憋着笑,也不去看他,当做无事发生一般,道:“是,奴才遵旨。”
康熙脚勾着椅子,坐在了她对面,搭在膝盖上,咳了咳道:“听你那破锣嗓子,你不话我也不会怪罪于你。不过你别多想,我不是特地要来理会你。
只明日就要回京,先前我看过你的脉案,又问了太医,怕你身子不好耽误了行程,所以得来看看。”
万柳转动着眼珠,定定看着康熙,见他神色愈发不自在,忙低头忍着笑,不能把他真惹毛了,极为听话的一声不吭。
康熙捞起袍子下摆,连换了几个坐姿,挪来挪去好半天,才总算坐得舒服了些,问道:“早上我吩咐太医熬了药,梁九功伺候你的奴才来提了回去,你是不是嫌弃苦没有喝?”
原来早上的药,还真是他吩咐熬好的。万柳眼中含笑,道:“多谢皇上,奴才喝过了。”
康熙见她态度很好,也觉着没先前那么尴尬了。他搭在椅背上,伸直腿放松了身子,道:“你有什么不舒服之处,一定要出来。先前下山的时候,让你阿玛来劝你,你也不听,跟那犟驴一样”
万柳鼓着脸颊瞪了回去,他止住话,抬头看着屋顶,左顾而言他。
“水凉了就不要再泡,快上炕去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他着着站起身,走上前捉住她的腋下,像是拎鸡崽般将她拎起来,药汤溅了一地,他看都不看,直觉将她放在了炕上。
万柳气得瞪圆了眼,喘着粗气直想要发飙。他垂头看着她的脚,走回到木盆边,抓着布巾又旋身走回来。
他将布巾在她脚上胡乱抹了几把,然后随一扔,扯起被褥连人带头把她盖住了,伸出双臂一压,她人就被放倒,躺在了炕上。
万柳顿了下,将被褥从头上扯下来,深吸一口气,错着牙还没有话,他人已经扑上来,压在了她身上。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十分不要脸地道:“罢了罢了,既然下山的时候你已经主动向我请安,我也就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先前你的大不敬,就当没发生过。”
万柳像是蚕一样在被子里蛄蛹,挣扎了半天挣不动,生气地道:“你快起来,我要被你压扁了!”
康熙慢悠悠抬起身,翻身躺在她身边,温声道:“下山时见你晃晃悠悠的,我可被你吓得不轻,生怕你摔倒。本来脾气就坏,要是摔坏了脑子,那还得了,可得比那河东狮还要吓人。”
万柳气得不行,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来好好的一句话,他非得要强行赠送一句不好听的。
康熙笑着凑过来,伸出臂将她抱在怀里,道:“别生气了啊,快睡吧,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回去的路上坐马车,再走慢点,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不过我瞧着伺候你的奴才好似不大行,她是不是病了,换一个人来伺候你吧,别过了病气给你。”
万柳身上还穿着棉夹衫,她无语至极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句狗权贵阶级,伸去推他:“起来,伺候奴才的奴才好得很,不用皇上操心。”
康熙呆了呆,捉住她的放在身旁,一本正经地道:“你也不嫌弃得拗口,我又没有让你在我面前自称奴才,就你我相称不更省事?
你别乱动啊,瞧你都这样了,还馋着呢。我想是想吧,毕竟人心善,实在不忍心让你辛苦操劳。”
他弹坐起身,撑着臂,眼睛闪亮无比,期待地看着她:“不过,你若是实在想得不行,我也就勉强答应吧,你要不要来?”
来你个大头鬼,万柳差点儿没把眼珠子都翻飞出去,她根本不想跟他话,将被褥干脆拉在了头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康熙笑个不停,拉下她的被褥,道:“别闷着了,要是你现在还睡不着,我就陪你话。先前在山上时,我没想到你会磕长头,瞧着你的神情也特别虔诚,你在菩萨面前求了什么?”
万柳静默片刻,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不疾不徐地道:“奴才在菩萨面前祈求,皇上得一直是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真男人。”
康熙:“”
他翻身覆上去,不住亲着她的眼睛眉梢,喃喃笑骂道:“反正你这张嘴还厉害得很,我也就不客气了。从出了京城忍到现在,一直都在斋戒,老子今天再也不会放过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