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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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驴踹坏了别人的车而跟别人在大街上理论起来。

    理论其实也不太贴切,因为那车主人一看就是个嚣张跋扈的,完全不听古熹怎么,就一个劲儿地“把驴宰了”。

    而驴哥受的惊不,这会儿也还没恢复过来,蹄子还在地上刨来刨去,似乎正在发力准备再次踹点什么。

    且刚才,黑无常受惊往驴哥肚子底下窜,窜得驴哥那是猛地一惊。一惊之下,它就下意识地抬起了蹄子,快狠准地往旁边一踹——

    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辆经过的马车竟被踹得侧翻了!

    马车里的人“哎哟”一声,当下便摔了个七晕八素。

    接着“哗”的一声,马车竟然散架了!

    古熹目瞪口呆。

    连周围的行人们也是目瞪口呆。

    好半晌,都无人话。

    还是马车里乘坐的那人骂骂咧咧:“哪个混蛋赶攻击爷的马车?不要命了是不是?二山,你子死哪里去了?还不把爷拉出来!”

    二山喊的应该是驾车的这厮,因为他听了之后立即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其实他摔倒在地,手掌擦破了些。然而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直接就用双手把散架的马车掀开了,接着拉起了马车里摔倒在地的人。

    这是个年轻人,看上去比顾不白也大不了几岁。

    他虽然摔倒了,但马车内柔软能做缓冲之效的东西不少,他就摔在了一个垫子上,并未受任何伤。但他还被困在马车下时,哀嚎叫痛叫了半天,好似遭受了什么大罪。

    “少爷,您没事儿吧?”二山战战兢兢地陪着笑,不断地用眼神偷偷量面前被他拉出马车之人。

    “有事!当然有事!”年轻人竖起了眉毛,对着厮就是一脚,“刚才出事的时候你在哪?不来护着爷,爷摔死了怎么办?!”

    二山脸色一白,避也不避地承受了这一脚,忍痛道:“人回去领罚。”

    主仆二人吵闹完了,年轻人又把视线对准了一旁的驴。

    驴哥还没完全镇定下来,看样子它还想再踹上一踹。古熹真是怕了它了,便忙做起了安抚工作。

    这马车是在许多人的见证下被驴哥踹坏的,而驴是她的,显然她需要赔这辆马车。

    如果再被驴哥踹坏什么,那岂不是要赔的银子更多?

    古熹可不想被驴哥踹得倾家荡产,便卯足了劲儿,发挥出了最大的耐心。

    而罪魁祸首黑无常呢,窜到驴哥肚子底下后,竟就不走了。应该驴哥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好像就长在驴哥肚子底下似的。

    黑无常身形不,就算是站在驴哥肚子下,也是微微弯了腿低了脑袋的,看上去分外委屈。

    古熹叹了口气,心,算了,先看看对方要她赔多少钱吧。

    却听到年轻少爷骂骂咧咧,让厮去找把刀宰了那驴。片刻后,他突然看到了驴旁的古熹。

    年轻少爷盯着古熹看了一会儿,恶狠狠地道:“这是你的驴?”

    古熹应了声“是”。

    “你的驴踢坏了爷的马车,踢坏了爷,你怎么?”

    古熹问道:“您被我的驴踢坏了吗?”

    “爷坏了就是坏了!你是什么东西,敢质问爷?!”

    古熹想了想,:“您看不如这样,这附近就有一个医馆,我们去医馆请大夫给您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否有哪里真被踢坏了。”

    年轻少爷怒道:“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话的?你这是咒爷我被你的驴踢坏是吧?”

    古熹真想让驴哥给他的脑袋踹一脚。或许踹了之后脑子才会正常。

    这个自称“爷”的人肯定大有来头。古熹心想,不仅仅是他表现出来的傲慢无礼,更是因为旁边人竟没有围观起来,反而能避则避。

    “那请问您怎么办?”古熹问道。

    “简单,先赔了我的马车!”年轻少爷,“我的马车是重金造的,你就意思意思,赔个五十两黄金吧。”

    古熹:“……”

    什么玩意儿?五十两黄金?什么样的马车值五十两黄金?是真镶金了吗?

    “爷看你长得还可以,这样吧,允许你进入我府内当婢女赔罪,就当到我满意为止。”年轻少爷斜了斜嘴角,道。

    “驴……”古熹差点就让驴哥直接去踹他了,然而她还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您的要求不合理。”

    “爷的就是真理,你是赔还是不赔?”

    “您这马车确实是我的驴踹坏的,我承认。”古熹不卑不亢地道,“但是您狮子大开口,未免也太失风度了。就我看来,您这马车不值五十两黄金。您要么诚心个合理价,要么咱们去皇上面前理论,让皇上来定夺。”

    古熹不声不响就提到了“皇上”,不仅把面前的年轻少爷吓了一跳,也把周围人给吓了一跳。

    好半晌之后,那年轻少爷才“呵”了一声,:“真是吹牛皮吹上天了——二山,这姑娘告诉我她能见到皇上,你信吗?我的脚趾头都不信!”

    古熹但笑不语,等着他下去。

    “爷我就今天把话落在这了,如果你能见到皇上,爷我就不要你的赔偿了!”

    古熹立即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山,再去赶辆马车过来,送我和这位大言不惭的姑娘去皇宫。我可要好好看看,你到时候是怎么被出来的。”

    话的期间,古熹一直在心底猜测这人的来历。但无奈她对京城的贵人们富人们不太了解,有些更是名字对不上脸,猜来猜去也无法确定这人到底是谁。

    不过很快,有人解答了她的疑惑。

    贾晓婕来了。

    贾晓婕是乘着马车从街道的另一端来的。

    她从被风吹起的车帘中看到了古熹,便撩起帘子,兴奋地冲她挥了挥手:“姑姑!”

    古熹还未从大街上听过有人喊自己“姑姑”,有些新鲜。

    正好她和年轻少爷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便立即回头应道:“晓婕。”

    “你们认识?”年轻少爷震惊极了,好像比驴能踹坏他的马车还惊讶,“你们认识?!”

    贾晓婕这才看到古熹身旁有个眼熟的身影,双眼顿时眯了眯。

    “贾西!你在这里做什么?”贾晓婕问道,“你不是去给娘买胭脂了吗?”

    “那个……”年轻少爷身上的气焰顿时像被扑了一桶冷水,“滋滋滋”地灭了。

    “那个……姐,你要不要下来一起喝个茶?”贾西挠了挠后脑勺,勉强笑了笑。他的脚步往后移了移,似乎在准备溜走。

    “你走一个试试?”贾晓婕冷哼一声,掀开马车帘子便出来了。

    自己的老师和自己的弟弟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但是自己的弟弟是什么德行,她清楚得很,不用,也定是他弟弟做错了事。

    于是她指着她弟弟骂道:“你还要不要点脸了?整天着爹的旗号在外闯祸!现在怎样?祸害到我姑姑身上来了?我告诉你,今儿有我在,你可别想占我姑姑一点便宜!”

    事情的发展出乎古熹的预料,她没想到这年轻的少爷竟然是京城首富之子,贾晓婕的弟弟。

    贾西很委屈:“姐,是她的驴先撞坏了我的马车。”

    “撞坏了就拽坏了,我们家还缺一辆马车吗?”贾晓婕骂道,“丢人现眼。”

    贾西更委屈了,:“可是这辆马车是我最喜欢的……”

    贾晓婕:“你昨天还那辆挂满了铃铛的马车是你最喜欢的呢,弟弟,你的喜欢变得可真快啊。”

    这时,古熹伸手拉住了贾晓婕的手臂,:“晓婕,确实是我的驴踹坏了他的马车在先,我要赔的。”

    “我知道姑姑是好人。”贾晓婕一对上古熹,就换了一副表情,笑容满面,“但是姑姑你就别为我弟弟话了,我知道他是什么德行。”

    接着,古熹和周围人免费旁听了一场姐姐教育弟弟的年度大戏,教育得他头都低不起来,差点跪下求饶了。

    “爽,太爽了!”贾晓婕赶走了贾西,邀请古熹上了马车,连连发出感叹。

    “姑姑你是不知道,我不爽我弟弟很久了,今儿终于借此机会发泄出啦了!真爽啊!”

    古熹向她道了谢,因为在姐姐的教育下,弟弟决定不要古熹赔偿了,用最快的速度跑走了。

    “意思啦,姑姑的事就是我的事。”贾晓婕拍了拍古熹的手背,问,“姑姑,你今儿带着驴和狗出门,是做什么啊?遛狗我知道,但是驴也需要遛吗?”

    “不是。”古熹,“是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