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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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荀闻言,冷毅的面庞不仅没有半分松动,反而掠上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之色。

    以往的萧荀面临金戈铁马的情景依旧能运筹帷幄镇定自若的对待,今日面上露出这忐忑难安的神色还是头一遭。李宏心底不免动容,轻声宽慰道:“淑媛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荀紧皱着的眉头松动片刻,并没应话。

    不消片刻,屋外道路尽头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李宏猜测是神医萧谷子来了,忙要上前去迎接,人还没动作,萧荀竟屈尊降贵的快他一步迎上去,朝着来人恭敬唤道:“萧神医。”

    “你这一声神医草民担当不起。”来人却是冷哼一声,随即目光掠过萧荀面上一眼,双手负后慢悠悠的朝屋内去。他身穿一袭白色道袍,做闲云野鹤的高人扮,兼之容貌不差,年纪仅有三十多岁,乍一看给人种道骨仙风亲切的感觉来,可的话却不如他人那般亲切,只闻他又道:“今日事毕,皇上权当没有来过草民这儿,草民也当从未给屋中女子医治过病。”

    李宏喉头里那句“大胆”尚未呵斥出口,萧荀已恭敬接话道:“只要萧神医能治好内子的病,萧荀以后绝不会再扰神医清静。”话虽这般,脸上却不怎么恭敬。

    萧谷子行医多年,哪个上门求医的人不是对他感恩戴德的?他享受这份众星捧月的尊荣,自然也对求医者和颜悦色不少,偏生今日站在他跟前的是萧荀,秦国国君,是他不能招惹的人物,他甭借机敲诈萧荀钱财,就连他人站在萧荀跟前气势也矮了几分,他心头自然是极其不悦的,碍于对方身份,他又不敢再在对方面前造次,之后,甭给萧荀行礼,反而一拂袖率先入了屋。

    李宏走到后面,低怒道:“皇上此人屡次出言不逊顶撞皇上,待会儿老奴定饶不了他。”

    原是这萧谷子虽有神医之称,却毫无医德,但凡经他手医治或者“中蛊”的人都被诈骗走不少钱财,这还不算,那些曾被他医治过的人再次登门求医时,就算散尽家财,他也不会出手医治。因此,萧荀在来萧谷子住所的路上,早令大将李琛将萧谷子替人看病的喜好听的一清二楚,若非萧荀以秦国国君的名义强行勒令萧谷子替淑媛娘娘引蛊,这萧谷子恐怕也不会就此屈从,于是,敢怒不敢言的萧谷子见到萧荀不免态度傲慢。

    李宏罢,剜走在前头的萧谷子一眼,替萧荀憋屈道:“皇上莫要动怒,心伤了身子。”

    原想着皇上听闻后并不会答话,李宏也不再纠结此事,皇上却忽然顿足,轻声道:“朕并不生气,若这人真有本事能医好翩翩的病,朕受他几句损话又不能掉几块肉,随便他骂。”

    李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皇上竟为了淑媛娘娘的病将这一国之君威仪没放在心上,定是爱惨了淑媛娘娘。

    想到这,李宏他心底涌起一阵激动:得皇上庇护的淑媛娘娘这次一定能顺利度过难关的。

    ........

    萧谷子入了屋后,见柳翩翩和柳颐分别躺在屋中央的榻上,两人皆双目紧闭,身上穿着单薄的内衫,上半身未盖棉被,腰部以上部位裸|露在外,方便他施术,诧异的看了眼站在近旁镇定自若的萧荀,李宏立马解释道:“皇上将引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神医施术。”

    萧谷子不置可否,透过窗外瞧了眼天色,冷声道:“施术过程中最忌旁人扰,如若不然,潜伏在两人体内的子母蛊被惊动,没被引出体外,就会再次潜伏在两人心脏处,若再想引出子母蛊,就要等一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才能施术。”

    罢,定定的看着萧荀。

    萧荀抿紧唇:“李宏,将门外的将士全部撤到一里外待命。”

    李宏大惊失色:“皇上这些人都是护卫您和娘娘安全的,若全部撤走,您和娘娘无人护着,这山庄若有贼人潜进来害您,您性命堪忧.....”

    “立刻去办。”他话音未落,萧荀冷声断他的话。

    李宏也知淑媛娘娘体内蛊虫一日没引出,皇上一日都不能心安才会这般反应,还想劝皇上再思虑思虑,皇上已令屋中所有侍从退出房间,而他则站在淑媛娘娘身前,请示萧谷子为两人施术,李宏无奈,只得跟着侍从一同退下。

    待屋中只剩萧荀和萧谷子等人,萧谷子敛了脸上轻松神色肃穆的净手,拿起手边的药箱,开,里面放着一排排大各异的细针,长的有一指长,短的有指甲盖般短,足足有百十根,萧谷子抽出一根最长的银针,放在烛火上烧了烧,待针头烧红,依次刺入柳颐的身体各个要穴,只剩左臂的穴位未刺,禁止蛊虫除了左臂外到身子各处流窜。待一切事毕,昏迷中的柳颐脸上骤然浮出几丝苦楚,眼皮剧烈阖动,放于腿侧两边的大掌倏然紧握,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萧谷子却眼皮未抬,拿出银针准备封锁柳翩翩身上几个要穴,手腕刚悬在柳翩翩手腕上方,萧荀忽然一把攥着他手腕:“若翩翩体内的子蛊此次不幸没有取出,有没有办法令翩翩翩和柳颐生命同体的禁锢解除掉?”

    “也有,不过方法太过凶险,被世人列为禁术,不可施为。”萧谷子眼皮猛地一跳。

    这话倒不是坑骗萧荀,原本这子母蛊能相互牵制中蛊两人性命的作用就匪夷所思,若想......解除中蛊人生命同体的关系,除非子母蛊在彼此都没感知对方死亡的情况下同时死亡,这样才能解除柳翩翩和柳颐的生命关联。可这情况以他所见,往往是子蛊死的那一刻,母蛊便能感知到子蛊死亡进而自尽,自尽后的子母蛊身上的毒液会顷刻传遍中蛊人的经络,因此中蛊人前后死亡时间不过瞬息,所以中蛊人还没被人施救便相继跟着子母蛊死亡,于是他便不做此等猜想。

    而另一种情况.......

    萧谷子凝视萧荀片刻,了个寒颤,忙摇了摇头。

    .......

    夜色浓的似墨般化不开,阴冷的寒风呼啸着从远处树冠掠过,扑在近旁的枝丫上簌簌轻声,李琛带着将士在山腰巡山,因皇上下令不许有任何声响,他们走路都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音,李琛刚巡逻过半边山,确定没有贼人出没,心绪大定,正要朝前走,忽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轻唤声:“李将军请留步。”

    李琛顿足忙转身看向来人。

    却是他派去巡逻另一半山的林副将。

    林副将气喘吁吁的奔至他跟前,似跑的急促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末将方才在山那边发现一堆农户的烂衣裳,可末将分明记得白日里巡山时并没发现,心觉有异,忙令人搜寻方圆三里查看是否有异常,竟叫我发现附近的村民鬼鬼祟祟的,末将抓了几个问了问,从村民嘴里得知,这萧谷子后山峭壁处竟有一条我们不知道的羊肠道可以爬到山顶,最近有些外地来的男女在山脚下高价从村民家中购买农户衣裳,借用农户的身份接近后山峭壁,避开咱们视线意欲上山图谋不轨。”

    李琛心底咯噔一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立马朝林副将指着的方向走,边急促问道:“有多少人上山?”

    林副将也不知怎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吓得热汗不停从额头滴落,他急忙跟上焦灼道:“末将不知,但看那衣裳数量应该不下百十人,皇上要我们严防死守山下,不能令一只苍蝇飞进来,眼下却出这么大的事,咱们.......咱们现在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李琛毕竟做了多年禁军统领,比林副将镇定机敏许多,可饶是如此,也惊得额上沁出一层细汗,他猛地驻足,快声吩咐林副将:“立刻带三千兵士去搜索峭壁处和后半边山,务必不能惊动屋中的皇上和淑媛娘娘,赶紧将人抓获,抓不到,你提头来见。”

    林副将忙带着人去。

    李琛身边的一将领忧虑道:“将军您把大部分的兵力都给了林副将去搜山抓人,可这座山连着后山山脉连绵几百里,若那贼人有心躲藏,林副将就算将后山峭壁翻过来也不一定能抓到人,反观咱们这只剩五百兵力,若贼人正面来犯,咱们剩下的人恐怕抵抗不住啊。”

    李琛方才只想着将从后山潜入山顶的贼人抓获,却没想到若贼人用“调虎离山”之计,他防不胜防,大惊,忙喝道:“快快快,快将林副将追回来。”

    他话音方落,山脚下黑漆漆的地方忽亮起点点火光,犹如一条火龙朝这边快速移动,伴随着纷杂的脚步声一并传到这边。

    ........

    这厢,屋中静的闻针可落。微不可查的血腥气从昏迷的柳翩翩和柳颐身上飘出,两人左手腕上分别被刀子割出一道伤口,鲜血从伤口处漫出,滴滴答答的流入他们手边的瓷碗内。

    同时,一枚如黄豆大的凸起顺着血管的方向缓缓移动到柳颐手肘处。而躺在柳颐旁边的柳翩翩左臂也亦然。

    那凸起的物什便是子母蛊虫。两者似有心灵感应般几乎是同步移动到两人手肘处似畏惧前方的危险般停着不动了。

    方才还镇定自若的萧谷子此刻脸上显出焦灼的神色,死死的盯着两人身上的蛊虫,他慌忙抽出一把匕首,做势就要将两人手腕的伤口划的大一些,方便蛊虫顺着增大的血流滑出两人手臂。

    然,还没动作,忽闻院中传来乒乒乓乓的斗声,伴着数道惨叫声一并传入屋内。

    与此同时,那停在两人手肘处的蛊虫被惊到,立马动了动,做势就要顺着手臂回去重新蛰伏在两人心脏处,它们一旦回去......此次引蛊就会失败。若失败的话,两人身子不仅会受到重创,而且他想要再次为两人引蛊,就要等上一个月。期间诸多禁忌并非三言两语能为,他可不想再为这两人折腾。

    萧谷子大惊失色,可惜补救已为之晚矣,那蛊虫行动极快,只一刹那就从手肘处移动到两人肩头。正昏迷的两人似感到巨大的痛苦,眉峰紧锁,眼睫剧烈阖动,身子紧绷似是下一瞬就要惊醒过来。

    这念头在脑中刚一闪过,只闻“哇”的两声,原本正昏迷的柳翩翩和柳颐猛地从榻上坐起,两人张嘴就吐出一大口鲜血。尤其是柳翩翩脸上蓦得显出灰败之色,似受的内伤不轻。

    千钧之际,只闻“唰”的一声,一道白芒从他眼底闪过,“噗”的一下划开柳颐肩头蛊虫的位置,与此同时,一只强壮的臂膀按在柳颐伤口处,鲜血从两人臂膀伤口处蜂拥而出,滴滴答答滴在地上。

    同时,那在柳颐身上快速移动凸起蛊虫包包顺着两人伤口相接处,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涌入萧荀臂膀上,只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萧荀冷毅的脸上蓦的浮出痛苦的神色,握拳的手臂道道青筋绷的老高,蜜色肌肤一瞬涨成紫红色,只一刹那,浑身如被冷水浇湿了般能拧出水来。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这可是禁术。这母蛊重新易主,易主的人轻则承受万箭穿心之痛,重则当场筋脉混乱顷刻毙命,你当真是疯了,我方才就不该多嘴告诉你此法。”萧谷子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死死的盯着萧荀。

    萧荀却没理会他,转身就要去查看忽然吐血的柳翩翩,人刚一动,却一头栽倒在近旁几上,他挣扎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将起来,几乎是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握住了翩翩的手,声音轻柔的唤:“翩翩,醒醒,快醒醒。”

    柳翩翩低垂着头,眼睫剧烈阖动,眼看是快要醒了。

    萧荀脸上浮出喜色,忙撑着沉重的身躯坐在榻上,做势俯低身子查看她身上伤势。人还没碰到她衣角,柳翩翩忽的伸出手,一掌在萧荀肩头。

    萧荀身子踉跄了下,重重跌摔在地上,再抬头时,一缕鲜血从他唇角缓缓溢出。

    “皇上,皇上,大批的黑衣蒙面人从山下杀过来了。”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萧谷子要上前去抢救都抢救不及,与此同时,房门被李琛撞开,霎时,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传入屋内。

    萧谷子行医治病盘踞的山顶条件得天独厚,除却东边一条山路通往山顶外,其余三面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是有野兽出没的荒山,他在此隐居数年下来,鲜少听闻有大批人能一夜之间抵达山顶,当即惊的不轻,忙从洞开的房门朝外望一眼。

    这一眼不紧,当即骇的险些魂飞魄散。

    门外半亩地的空地上,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正和萧荀带来的侍从斗一片,地上到处是残肢断骸,刺目的鲜血混着碎肉随处可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股脑涌入屋内,伴着杀戮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整个情景犹如人间炼狱。

    他放在前厅的药炉!!!!

    萧谷子大惊失色,再顾不得看萧荀等人的伤势,忙抢出屋要去抢救药炉。人刚奔至门口,忽闻与他迎面站着的李琛一声惊呼:“皇上心。”

    紧接着,几个黑衣蒙面人听到李琛的声音,从斗的人群中跃出来,和想开扑救萧荀的李琛斗成一团。

    萧谷子一愣,忙扭头看去。

    却是不知何时从昏迷中醒来的柳颐趁着李琛破门而入的空档,从榻上弹跳起来,将此刻虚弱至极要从地上站起来的萧荀一脚踹翻在地,并用几上的匕首抵在了柳翩翩脖子上,只听柳颐面含得意的望了眼门外,哈哈大笑道:“萧荀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萧荀健硕的身躯半跪在地上,一手支撑着地面,艰难的从地上爬将起来,他每动一下,身子骨骼咯咯作响,俊脸上不停浮出苦楚的神色,饶是如此,他整个人依旧镇定自若,丝毫不显狼狈之色。

    终于他从地上站起来面对着柳颐,眼神却吝啬的没看柳颐一眼,而是紧张的盯着被柳颐挟持的柳翩翩,冷声道:“把翩翩放了,朕就饶你一命。”

    柳颐蓦然爆出一声大笑:“笑话,你让我放我就放,我就这么听话给你当狗使唤?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呸,今日在我这儿,你就是阶下囚,要听我使唤,来给爷学一声狗叫听听,如若不然,你这心肝的命.....我可保不齐我握刀刃的手一颤,一不心把她戳死了。”

    萧荀无视他辱骂之言,只在听到最后一句时脸上蓦的浮出一丝戾气:“你尽管试试。”

    柳颐被萧荀威胁的话一激,脸上顿时不是颜色,霎时这些日子在萧荀处受到的非人折磨的痛处,愤恨,恼怒一瞬袭上心头,柳颐恨不得立马结束萧荀的命,连同结束他挟持的柳翩翩的命,可想到.....萧荀素来诡计多端,今日这般平静对他,不准有什么他猜不到的后招等着他。

    今日他能从萧荀这里扳回一局,也是背地里筹谋了许久才做到的,本就奔着从萧荀手里逃脱的念头,至于若他当真杀了萧荀和柳翩翩,他也很难从这逃出升天,便软了语气提出要求:“放我走,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心肝,待我平安下山后,我派人将她送还给你,你可别忘了,现在我可是她五哥,我什么她都不会质疑。”

    罢,看了眼怀里呆如木鸡,眼神空洞的柳翩翩,似乎再欣赏一具“得意之作”。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叫我一声五哥听听。”

    那平日受到刺|激陷入疯魔中意识混乱的柳翩翩,今日破天荒的没第一时间应他的话,而是眼睛无神的盯着对面的萧荀。

    她身子紧绷着,和以往接到他指令顺从的站着不作为不同,盯着萧荀的眼神流露出状似疼惜的神色,垂于侧腿旁的双手悄然紧握,樱唇抿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瞬就要冲过去找萧荀。

    柳颐被脑中这念头惊的不轻。

    莫非这丫头已不受他控制了?可这怎么可能?当年为了训她听他的指令,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造的这么“完美”,她不可能短时间内将恢复意识,想到这,柳颐心底稍安,忙瞪着萧荀:“若你再不肯让你的人放我走,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话,手中架在柳翩翩脖子上的匕首做势就要划下去。

    与此同时,李琛等将士们已将黑衣人歼灭大半,不出半个时辰,已控制住战局的将士们便将将余下的黑衣人全数歼灭。

    敌少我多,这场刺杀已然分出胜负来。

    “我放你走。”萧荀方才情系翩翩,又遭柳颐突袭受了重创,此刻勉强站着已是拼尽全身的力气,虽他后面部署的有抓着柳颐准备,可确保万无一失,可他却不敢拿翩翩生命冒这个险,于是答应的痛快:“可若你敢伤害翩翩一根手指头,朕就让你命丧此地。”

    柳颐早知萧荀会如此,心底窃喜,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在萧荀的目光下,挟持着柳翩翩朝门外走,边警惕的盯着萧荀,生怕他再使诈,而萧荀则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眼睛紧紧的盯着柳翩翩状似异常紧张,哪还有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模样。

    美人乡,英雄冢。从来男儿皆傲骨,一遇美人多气短。此话先人诚不欺我,柳颐想到这,脸上越发得意,正要用柳翩翩逼退萧荀手下撤退时,一直呆如木鸡的柳翩翩忽然道:“五哥。”

    柳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的不轻,忙应声,改为查看柳翩翩。

    此刻的她眼底不再空茫,似恢复意识和正常人般,她垂眸的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随即恢复平静的涩声道:“我让萧荀放你走,你让这些人都撤了。”

    萧荀见柳翩翩关心他,脸上浮出激动的神色,捂着胸口艰涩的喘息:“翩翩,来我身边来。”

    此话一出,柳翩翩立马就要去找萧荀。

    “你不能去。没了你萧荀会杀我,难道你想让我死吗?”柳颐气急。

    萧荀这个臭不要脸的!一见翩翩恢复神智立马装作一副快要死的模样骗取翩翩同情!方才怎不见他如此虚弱了?

    “若我想杀你,你现在怎会活的好好的?”萧荀脸色转冷对柳颐道。

    柳颐恨声道:“翩翩你不要听萧荀的蛊惑,你瞧瞧我的手筋,就是被萧荀挑断的,他想要攻齐国,却苦于没有借口,这才带着你微服出巡,目的便是借机在这杀我,届时我身死的消息传入齐国,父皇肯定要为我报仇雪恨,主动攻秦国,到时候萧荀便有光明长大的借口攻齐国,你不要被他骗了。”

    柳翩翩闻言远不如他料想中偏帮他,而是抚摸着手腕上的伤口,眼眶微红的道:“让我和萧荀几句话再走。”

    柳颐见她已然动容,大喜过望,哈哈大笑:“好好好,五哥的好妹子。”罢,挑衅的看着萧荀。

    “翩翩......”萧荀脸色已黑得不能再黑了,厉喝一声。

    柳翩翩提起微红的眼眸,定定的盯着萧荀,声音比山谷的雾气还要轻:“皇上,人常言道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以往翩翩每每听闻后,总要嗤笑这话的古人自私愚昧,落难朝不保夕后,将夫妻之间的真情当做随时可抛弃的物什丢弃,以前翩翩不懂这是为何,今日却懂了,大难降临,贫贱夫妻能做到同进退这世间实在太少。翩翩除却是个俗人外,还是齐国的公主,身后是齐国百姓,自认做不到和齐国百姓站在对立面的皇上同甘共苦扶持一生。所以,皇上今日就当翩翩是个歹毒妇人,受了您的恩贵,不懂的报恩,反而在你受伤之时弃你而去的恶人,把我忘了吧。同时,我这样的人无需皇上留恋,皇上......待翩翩走后,您务必要好好珍重身体。”

    道最后,柳翩翩已然泣不成声。

    萧荀心头悲愤。

    她五哥和他之间一旦起争执,她果然还是会选柳颐!选哪个歹毒的伪君子。

    没有任何时候他比此刻更觉得沮丧,悲切。

    他的翩翩不相信他,要舍他而去。不,他怎能允许!萧荀顿时红了眼眶,堂堂的一国之君脸上竟露出脆弱的神色来,他执拗道:“我可以放你五哥下山,你留下,朕有好多话要和你。”

    他可以忍受柳颐的诸番挑衅,却忍受不了翩翩误解他,离开他身边的片刻光阴。

    柳翩翩却轻轻摇头,泪珠挂在眼睫上,欲落不落的道:“若我们有缘,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下,无声吐出几个字。

    萧荀身子猛地一震。

    柳翩翩却头也不回的护送着柳颐下了山。

    她的是:“石头,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最近太忙了,更行跟不上,等更的可爱等不及可以等完结来看。除了这个,还有两个高潮点就该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