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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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晋言知道自己的劣性,最见不得白锦兮哭。只得停下了动作,定定看向白锦兮,示意她问。

    白锦兮抽抽噎噎的,通红着眼睛哭诉:“延边的仗关系着天下万民,缺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要紧,但不可缺主帅。

    国破则家亡,司晋言,你不是一直心系着苍生嘛。这个时候你若中计,那是会遗臭万年的。届时就算有来世,我也不要跟一个如此劣性名声的人做夫妻。”

    白锦兮还没过如此深明大义的话,她觉着从自己的嘴里出来的确是有些冠冕堂皇。实在的,她不在乎别人的性命。

    可若是由于自己的存在,间接导致北朝百姓水深火热,她不会有多好受。

    女子的话是由于气愤和悲伤而出来的,算得上是口不择言。白锦兮常因如此放肆而吃了不少苦头,却是回回记不住。

    司晋言闻言俊美的脸黑沉沉一片,咬着腮帮子恨得心痒痒。一再强调她不许这些胡话,偏偏儿什么都记得住,唯独是这样式的。

    兮儿该庆幸,庆幸她此刻不在身旁。否则此次就算她再如何撒娇,他也绝不轻易放过。

    司晋言气势逼仄得厉害,面无表情地与白锦兮对视,都能透出一股子阴风。

    压根就没忍着脾气,一字一句地对人道:“延边那场仗你那夫君早给你打下来了,白锦兮,你又忘了规矩!”

    司晋言咬牙切齿的威胁,白锦兮已经是充耳不闻的态度。她直接忽视了他后边所的话,震惊了脸。

    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打下来了?你的意思是北朝胜了?”

    司晋言没理会,只是幽幽着眼神。

    白锦兮瞠了双目,有些仗,十年八年都还在火拼,这还没到半年呢。

    白锦兮这会儿可能是忘了,临走前想得半成品火药设计图,以及她自做的弓弩。精通关算数的人不少,只要对了思路,那不就伸就来。

    北镜曈握紧了铁扇,上面凉意传来,才能抑制住自己疯狂躁动的心。他厌恶极了,狐狸与司晋言的任何一次对话,多一个眼神,多一次对视,都无比厌恶。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没必要的语气词出来的意义是什么。每时每刻仿佛少了那么两句俩人会死一般。

    北镜曈阴恻恻好心提醒着:“司晋言,本世子忘了同你了。秦锦兮的毒只食了一半的解药,算算时辰,她也就三两柱香可活了。”

    有过这样一件事,你若是不想做某事,可又不好不做,那别人稍微劝一劝,就顺水推舟放弃了。

    司晋言可不就是这样的,况且狐狸给的理由那么大义凌然。不准就给了他台阶,好让他有理由光明正大地不服毒。

    至于白锦兮昨儿服的,的确只有一半。太阳快要落山之前,若还没有解药,恐怕真得把命搭在这里了。

    司晋言凉凉地瞥了一眼北镜曈,这次“心无旁骛”,举起药瓶一口吞了下去。

    白锦兮还在找其他理由呢,怪自己不谨慎,方才就了一件事。她正要抬出司云鹤白发人送黑发人,继而便瞧见了司晋言服下了解药。

    顿时心一紧,紧盯着男子的喉结处上下有规律地滑动,实打实的吞了下去。

    她连一句“住口”都没有,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讷讷骂了一句“傻子”。

    这样不就真的是夫妻双双把命还了吗。

    一旁的北镜曈愣在了原地,他信封的那件事,那件司晋言不可能如白锦兮所言深爱着她的那件事,此刻却是嚯开了一个口子,隐隐出现决堤现象。

    紧接着,司晋言反将药瓶口朝下,以此示意他已经全部喝干。

    那个过程中,他眉头都没蹙一下,纠结,哪怕有半丝纠结北镜曈都能心喜半晌。

    司晋言太过平静了,是他那份爱大过了他的性命,还是他根本就对人世间没有留恋。

    后者显然不可能,北镜曈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黑靴抵到了石凳,也没让他缓过神。

    他在为司晋言的举动找各种理由推脱,兴许是狐狸死了,司晋言没法给秦秉文交待,因此得豁出性命。

    又或许是良心作祟,不忍心那两个孩子没了娘,又或者

    那浅色的眸彻底变成了深蓝色,疯狂之色再也不克制。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却又在刹那就排除。

    司晋言何曾惧怕过谁,他根本不需要照顾任何人的感受。

    此次延边一战,他的威名遍布的可不是北朝,而是整个天下,短短数月,打得几个联合的军队落荒而逃。甚至在以后的数十年以内,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上贡更多的牛羊珠宝。

    如今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权在握,只要有这些在身,他想要什么会是得不到的呢。

    北镜曈怔怔看向白锦兮,女子的脸上满是担忧和生气,责怪对方不停她所言。唯独没有感动,就是那种意外对方的做法而意想不到的感动。

    所以,还真是应了情投意合,两心欢喜。司晋言爱狐狸,可以不要性命的那种爱?

    可是怎么可能,狐狸无倾国之色,亦无闺秀之德。重点是,抛开这些,男子图的也是一时新鲜,那短暂的喜爱不过意乱情迷。

    情爱,附属风雅的玩意,他一直这么认为。

    北镜曈感觉喉咙处赌得慌,心脏处更是一种委屈,不甘全部涌上来。他这一生,嚣张肆意,从不认输,奈何败在情字一字。

    扇骨亦是玄铁制造,他这般用力握着,反倒是伤了自己。

    北镜曈却不知疼痛,那种挫败感可真是寸寸诛心。

    他不愿意承认,却又好像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偌大的地方,权势覆盖之处,有人真的能情深狐狸。

    虽然不知怎么自己服毒后看上去有症状的是北镜曈,但这并不影响司晋言暗自运起内力,趁着那人愣神之际,拔出腰间的软剑便向他刺了过去。

    九卿银光肆意,此时洒下的日光已然迟暮却经过九卿反射,刺着那桃花眼下意识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