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初春的夜依旧是寒凉的,闹了一天,温宓也很是疲累不堪。
沐浴过后,温宓闭着眸子,任由月莹给她揉着太阳穴,自己则在脑海中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能拉下?德妃,她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疑惑。
因?为她不明白,德妃为何要杀了王容华,她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母丁香与虾相克,可致人中毒而亡,德妃又是如何知?晓的?
一个个问?题如同浪潮般朝温宓涌来,温宓不自觉的皱眉。
月莹却以为是自己按的不好,忙停下?:“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好?”
话里带了一丝紧张,温宓睁开眼?,淡淡道:
“不必按了,你去把唐子叫进来。”
“是。”
月莹屈膝行了个礼就退出去叫人了。
唐子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传见,故而月莹一出去,唐子就进来了。
他跪在离温宓五步远的距离,恭敬的低头:“娘娘可是有?何要问?奴才的?”
温宓支着身?子坐起:“你今日?带人去拿人,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唐子皱着眉回想了当?时的情况,然后摇了摇头:
“不对劲的地方?倒是没?有?,奴才一见花榆从永福宫出来就跟了上去,一路上也没?被人发现,到了地方?才知?道和花榆见面的人是桂枝。”
桂枝,就是那个冒充翠微宫宫人领香料的人。
温宓指轻敲在几?上:“你难道没?有?发现,你行事太过顺利了吗?”
若桂枝真的忠心德妃,那在见到唐子的那一瞬,该是自尽才是,而不是跟着花榆束就擒。
还?有?花榆,连一声辩解都无,就这么默认了。
经温宓这么一提醒,唐子似乎才反应过来,惊讶的张了张嘴,好像真的是这样。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温宓也没?有?要纠结着不放。
她扫了一眼?唐子:“花榆和桂枝可是在慎刑司?”
唐子点头:“是,宫中犯错的奴才都会被送到那里。”
“吩咐慎刑司,留着她二人的命。”
进了慎刑司,若是没?有?主子特意吩咐,一向是有?进无出的。
唐子领了吩咐也顾不得现在是晚上,直奔
慎刑司去,可他到底去晚了一步。
唐子刚完要留两人一命,慎刑司的刑罚嬷嬷立刻就苦着脸:
“哎呦喂,唐公公可是来晚了,那两个贱蹄子怕是已经不行了。”
这两人刚被送进来时,上面就下?了吩咐,一个下?午过去,命早就没?了大半条,就剩下?一口气儿强撑着呢。
就等明天一早咽了气儿,拿破草席子一裹扔乱葬岗去了。
唐子对此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还?特意叫太医来吊住那两个罪奴的命吧。
他转身?回去复命,刑罚嬷嬷脸上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去告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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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桂枝和花榆的供词早就到了赵景的里。
赵景淡淡的翻看着,高时从他脸上看不出一丝异常。
等到赵景将供词都翻看了一遍后,高时才心翼翼的禀报:
“皇上,贵妃娘娘派人去了慎刑司。”
赵景一顿:“去干什么?”
“是要留桂枝和花榆一命。”
“知?道了。”
高时微微纳闷儿,知?道了?那皇上是个什么意见?
若是赵景心情好的时候,高时不准就问?了,但他明显的察觉到,皇上心情不佳,但决不是为了容庶人一事。
主子心情不好,他们做奴才的也要跟着提心吊胆。
高时默了一下?,:“皇上,贵妃”
话到一半儿,赵景瞬间散发出来的凉意让他闭了嘴。
得了,铁定是两位祖宗又闹脾气了。
雅安宫,唐子如实禀告了刑罚嬷嬷的话。
温宓呼出一口气:“罢了,你退下?吧。”
能直接命令慎刑司的,除了皇上不做他想。
皇上摆明了不想让她知?道更多,她又何苦要去违逆他的意思。
“娘娘,天色不早了,奴婢服侍您就寝吧。”
温宓隔着楹窗瞄了一眼?夜色,点了点头。
都这个时候了,想必他也不会来了。
第二日?一早,温宓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吩咐人把皇子抱来,忽然就听?到宫外一阵吵闹声。
温宓木着一张脸:“大清早的吵什吵?出什么事了?”
丝雨正想出去问?一问?,守门的宫人就进来禀报:“启禀娘娘,是大公主
不见了。”
“那还?不赶紧多派人去找。”
温宓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
这边整个后宫为了大公主人仰马翻的,可任谁也没?想到,大公主竟会独自一人跑到了乾清宫门口。
高时见到大公主一个人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蹲了下?去:“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您身?边伺候的奴才呢?”
大公主低着头,没?回答高时的问?题,纠结了半晌,了句:
“我想见父皇。”
“那请公主稍等,奴才给您通报一声。”
高时站起身?子,悄悄朝李子招了招。
李子凑到高时身?边,高时低声道:
“去查一查,发生了什么。”
待会儿皇上见完公主后,必定会问?起的。
李子从另一侧廊下?出去,高时则推开门进去。
高时悄悄瞄了眼?正在批折子的赵景,没?敢耽搁,直接就了:
“皇上,大公主一个人在外求见。”
“一个人?”
赵景在折子上落下?最后一个字,抓住重点的问?。
高时忙道:“奴才已经让李子去问?了。”
“让公主进来吧,去上些点心来。”
这是大公主第一次一个人求见赵景,故而她进来时还?有?些胆怯。
虽然如此,大公主还?是没?忘记该有?的礼仪。蹲了个万福礼请安:“女儿给父皇请安。”
对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赵景的表情是尽可能放柔和。
他抬了抬:“起来吧,雅儿怎么想起来见父皇了?”
若是他没?记错,这个女儿是一见着他就有?些怕的。
大公主虽然因?为自的成长环境早熟,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忍不住心里的话。
赵景只问?了这一句,大公主就憋不住的问?:
“父皇,女儿听?,母妃她”
大公主一句话没?完,眼?泪就往下?掉。
赵景倏然冷了脸色:“谁告诉你的?”
大公主被吓了一跳,怯怯的看着赵景,见他脸色没?有?丁点刚才的柔和,打着哭隔断断续续的:
“是,是女儿,女儿身?边的宫人的。”
“父皇,真的不能饶了母妃吗?女儿知?道母妃犯了错,可是母妃她不是故意的。”
赵景眉眼?间没?了方
?才的柔和,但也不想对着自己女儿发火,只冷淡的:
“长辈的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朕让人送你回去。”
大公主到底是哭着离开了。她一走,赵景就摔了边的折子:
“去,把伺候大公主的人都给朕送去慎刑司,敢在主子耳边嚼舌根,她们的舌头也不必留着了。”
“奴才遵旨。”
高时一抖,这还?是皇上第一次明着用这么血腥的段来震慑宫人。
看来,有?人已经触及到皇上的底线了。
大公主被送回了慈宁宫,温宓知?道后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没?有?再过问?。
她既非大公主生母,又非养母,有?太后在,也用不着她去插。
“跪下?。”
太后闭着眸子,感受到进来的脚步声,连眼?都未睁开。
大公主脚步一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
自从大公主养在慈宁宫后,太后虽然对大公主不冷不热,可一应用度也没?有?亏待过她。
哪儿曾想,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
萱儿被容氏所害,她竟还?要替容氏求情。
太后越想越气,倏然睁开眼?睛看着大公主:
“哀家是不是该赞你一声纯孝呢?”
大公主咬紧唇,一句话都不敢。
红玉有?些看不过去,默默的叹了声气,安抚太后:
“太后,此事必定是有?人在公主耳边了什么,否则,公主又怎么知?道呢,公主还?只是个孩子,身?子骨还?弱着,您就让公主起来吧。”
这会儿,红玉是万万不敢大公主孝顺的。
因?为孝顺这个词,在太后听?来,简直就是讽刺。
太后也不想为难大公主,回头再传到皇上耳朵里,让母子二人的关系变得更差。
头一扭,眼?不见为净。
红玉见状,忙对着大公主挥了挥。
殿门被关上,太后又抹了眼?泪:“萱儿活生生的一条命啊,结果皇上竟只是废了德妃的位份,打入冷宫。”
“是哀家瞎了眼?。”
被德妃的甜言蜜语讨好的彻底。
红玉眼?神闪了闪:“太后,有?时候,人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德妃素来骄傲,如今一朝被贬,没?了锦衣华服,没?了奴仆
成群,也没?了高高在上的地位,能在冷宫撑多久,谁也不知?。
她是太后的人,自然一心为太后打算,太后既然不想德妃活着,那她就绝不能活。
——————
冷宫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往日?除了看守冷宫的宫人,鲜少有?人来。
春日?本该是热闹绚丽的季节,可冷宫却依旧萧条清冷。
冷宫的大门被打开,看守冷宫的宫人点头哈腰的将温宓迎了进来:
“贵妃娘娘千金贵体,怎么来冷宫这等腌臜地儿了?”
温宓看了月莹一眼?,月莹上前一步扔给了那宫人一个荷包:
“不该问?的不要问?,容庶人在哪儿?”
看门的宫人谄媚的指了个方?向:“奴才带贵妃娘娘过去?”
月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不必了,娘娘要跟容庶人话,不喜欢人打扰。”
那宫人也是个灵的,见状,忙道:“娘娘放心,奴才就在外守着,保准没?有?人打扰。”
顺着宫人指的方?向,温宓和月莹只走了几?步,就看到容庶人一身?素衣,青丝披散着坐在一个缺了口的椅子上。
她笑了笑:“你终究还?是来了。”
温宓拧眉:“你知?道本宫会来?”
她也是在雅安宫里纠结了两三日?,始终想不通德妃的目的时,才下?定决心要来问?一问?的。
容庶人直直的看着温宓:“我自认还?是对你有?些了解的。”
她只了这一句,便?直接问?:“罢,想知?道什么?”
自己已经落得这般境地,没?什么不能的了。
温宓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为何要杀了王容华?”
她想不通,这么做,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没?有?为什么,想杀就杀了。”
容庶人盯着自己破了一个洞的鞋子,的轻松极了。
她的轻松,可牙关却是咬紧了的。
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要王容华的命,可谁让,她知?道的太多。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西袖,是她让人杀的,刘嫔早产那日?,雅儿去了御花园,是她让人引诱的。
而她做的这一切,却偏偏被王容华那个没?脑子的蠢货撞了个正着。
若是王容华不用这些威胁她,或许她也不知?
道王容华知?晓了她的秘密,可她偏偏用这些来威胁她。
既如此,就怪不得她心狠辣。
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不是要陷害贵妃。
温宓轻笑,仿佛看出了容庶人内心在想什么,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帕,扔到了容庶人脚下?:
“这方?帕子,眼?熟吗?”
她捡起那方?帕子,瞳孔微缩,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疑问?,温宓就接着了句:
“西袖,是你杀的吧?”
容庶人惊愕的抬头:“你怎么知?道?”
温宓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在屋子里捡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本宫如何知?道的,和你有?关系吗?”
起来,她也是诈容庶人的,哪儿曾想,还?真是容庶人杀的。
“这帕子,曾在王容华身?上。”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容庶人以为温宓什么都知?道了。
她晒笑道:“你既然知?道了,又何苦来问?我?怎么,是觉得我还?不够落魄,要亲眼?看我的笑话吗?”
温宓摇了摇头:“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会遭天谴的。”
容庶人不以为意:“那又如何?左右我上的人命,也不差王容华一个,总归是要下?地狱的,多拉个人陪我也是好的。”
见容庶人死不悔改,温宓也不愿再同容庶人多什么,她站起身?,月莹忙给她抚平了衣裙。
温宓朝外走去,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好心的告知?了容庶人两件事:
“你应该还?不知?道,大公主为了你,去找皇上求情了。”
“还?有?,容家,昨日?上了折子,容大人宣称,容庶人心狠辣,毫无妾妃之德,禀明了皇上,将你的名字从容氏的族谱中划去了。”
完,温宓头也未回的走了。
至于容庶人为何知?道母丁香与虾相克的问?题,温宓突然发现,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只用知?道,以后,她的仇人少了一个。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来啦来啦,再一次更新时间哦,每天晚上十点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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