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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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颜汐不想理梁景珩,先从首饰店出来,也不想同他坐一辆马车,于是算走路回府。

    刚走没几步,沿街走来一男子长臂一伸,拦了她去路。

    那人五根手指,有三指都戴上了金扳指,身后还跟了十来个厮。

    “娘子长得好生标致。”那人抬手摸着下巴,直勾勾盯着余颜汐,笑得猥琐至极。

    余颜汐想起来了,面前这人当日在蜜饯铺子调戏玉芝,叫什么来着。

    傻一年?

    “不如跟本少爷回去,晚上我们谈谈人生。”

    沙一洵伸出手他的肥手,色眯眯去摸余颜汐手。

    岂能容他占便宜?

    余颜汐勾了勾唇角,二话没,抬腿给了他一脚,正中下怀。

    就这模样,不及梁景珩半分,跟他谈人生,还不如去找梁景珩,至少梁景珩看着让人赏心悦目,就是人傻了点。

    “贱蹄子!”沙一洵吃痛,对余颜汐破口大骂。

    跟傻子计较,大可不必。

    余颜汐懒得搭理他,方才踢他她都嫌脏了她的脚。她抬脚欲走,身子却被后面的沙一洵拉住。

    余颜汐还没来得及对沙一洵动手,便见一木瓢朝沙一洵来。

    砰——

    木瓢闷声摔地。

    “谁他妈老子!”

    沙一洵后背吃痛,下意识松了余颜汐,恶狠狠去寻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人坏了他好事。

    “爷的,怎样!”

    半夏闻声回头,她见是梁景珩,心里一喜,指着沙一洵,道:“姑爷,这人欺负少夫人。动手动脚!”

    事实如此,但是余颜汐听这话心里徒然生出一丝别扭。

    她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不需要麻烦梁景珩。

    这厢,梁景珩过来将余颜汐拉到他身后,恶狠狠道:“沙一洵,爷警告过你,别动老子的人。”

    梁景珩是安和侯独子,睚眦必报,平日里横向霸道惯了,沙一洵曾经被梁景珩狠狠教训过几次。他人微言轻,不敢跟梁景珩正面对着干。

    沙一洵心想左右不过是一个女子,在梁景珩心里应该没有玉芝重要,指着梁景珩后面的人怒道:“明就是她在街上对我勾勾搭搭,我倒是想问问梁少爷是如何看管你家夫人的。”

    “我呸!”余颜汐知道傻一年是个混球,却没想到竟然能这般无耻。

    她扒拉开梁景珩,却又被人拉了回去。

    梁景珩立身站在余颜汐前面,言语中夹杂着几分怒气,“你给我在后面待好。”

    想起沙一洵方才摸过余颜汐,还公然诋毁她,梁景珩气不一处来,他越想越气,越气就越看沙一洵不顺眼,二话不抄手便了在他脸上一拳。

    ——麻痹气死爷了。

    沙一洵左脸被梁景珩了一圈,还没回过神来,梁景珩一拳头又挥到他右脸上来。

    梁景珩使出全力,沙一洵被得脑袋嗡嗡作响。他身子不稳连连后退,所幸被人扶住了,这才没摔倒。

    沙一洵稳住一看,竟然是一名带刀捕快,捕快后面还站着严大人。

    他忙去揪住严开易的一角,诉苦道:“严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梁景珩他当街殴我。”

    沙一洵指着自己红肿的脸,“您看看我都被成什么样了,坐牢!一定要让他坐牢!”

    梁景珩嘁了一声,再看沙一洵这个跳梁丑时,只觉好笑。他抬脚走了过去,冷厉的眸光如刀般在沙一洵身上来回扫视,沙一洵心里犯怵,往严开易旁边缩了缩。

    片刻,梁景珩目光移到严开易身上。

    他漫不经心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严开易手中,“人,我的,他活该。这几张银票,权当是坐牢钱,多的当是提前付了。”

    当街架,扰乱纪律,顶多蹲一两天牢房,若是家里有钱,换些银子便能把人弄出去。

    给了银钱,梁景珩转而看向沙一洵,冷声警告道:“以后再管不住手,爷我见一次,一次。”

    “若是看了不该看的,眼珠子挖出来也不为过。”他话极难,却字字都着寒意,仿佛是深渊中的寒潭水,冰冷彻骨,沙一洵冷不丁了个哆嗦。

    言罢,梁景珩回身过去,牵起余颜汐的手便朝马车那边走,路过沙一洵身边时,他狠狠踩了沙一洵一脚。

    街上看热闹的人慢慢散了,官府的人也走了。

    沙一洵捂住脸颊,梁家的马车在他视线里渐渐淡出,他跟了两步上去,怒气冲冲道:“梁景珩,这事儿没完!”

    “别让老子抓住你的把柄!”

    “老子抓到你的把柄,必将你死死踩在脚下!”

    沙一洵当街破口大骂,他家没梁景珩家有钱,也没有梁景珩家有权势,根本不敢得罪梁家,便只能忍气吞声。

    他垂眸看着脚下的石子,将它当作梁景珩,又踩又碾。

    感觉到前方有道影子落下,沙一洵抬头,一蓝衣乡绅扮的男子在他面前驻足。

    那人将手上的青花瓷罐扔到他怀中,“事后放狠话,有用吗?”

    陌生面孔,板着一张脸,声音冷清,是个外地口音。

    沙一洵不认识这人,但隐约猜到是他是外地来的,本不想通他细聊,但看着手里的瓷罐,三言两语同他道:“梁景珩家里有人撑腰呗,我们人微言轻怎能轻易去招惹。”

    “不想报仇?”那人又问。

    沙一洵叹息一声,不心扯到受伤的嘴角,痛地倒吸一口凉气,“想啊,可能又什么办法,安和侯的独子,连严大人都拿他没辙。”

    那人负手而站,唇角勾出一抹笑容,背着日头,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阴翳,“谁没法子。”

    沙一洵听出那人话里有话,约摸是有对付梁景珩的办法,见他抬脚走向路边的茶摊,忙跟了上去。

    “你有法子?”沙一洵坐在那人对面,猜到他身份可能不简单,问道。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沙一洵问题,他喝了口茶水,道:“方才那女子是谁?梁景珩夫人?对她还挺上心的。”

    “是,但梁景珩心里最在意的还是梵楼姑娘——玉芝。”

    “玉芝。”

    捻着茶盏,那人嘴里细细念着这个名字,眸光深邃,似乎在思考什么。

    片刻后,那人轻扯一下嘴角,留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扬长而去。

    沙一洵一肚子气没地撒,那人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还以为能有什么法子治梁景珩,结果陪聊半天,屁都没放一个。

    爱搭不理的样子。

    白瞎他这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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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梁景珩跨着一张脸,嘴里骂骂咧个不停,余颜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让你不等我,自个儿先出去,被欺负了吧。”

    “那蠢货是不摸你手了?”

    “你居然只踢了他一脚,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余颜汐?”

    “日后再见到沙一洵,不把他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老子不姓梁!”

    “别吵吵。”余颜汐被梁景珩得头疼,随手从盘子里拿了颗葡萄塞到梁景珩嘴里。

    葡萄汁多,果肉甜,果皮酸。

    梁景珩津津有味细细品着,发现余颜汐正吹胡子瞪眼看着他。

    他也不再了,揪了一颗葡萄吃,一颗接着一颗。

    回到梁家,梁景珩亲自将今日在首饰店买的首饰放到余颜汐首饰盒里,还特意将晚宴要戴的珠钗选了出来。

    余颜汐见他颇有兴致,也懒得去阻止,便随他去弄了。

    ===

    晚宴当日。

    梁景珩如约去了,他将请帖给了门童。

    那人一看请帖,大惊失色,“侯爷竟如此年轻,丰神俊朗,在下杨府管家,姓夏。”

    被唤作夏管家的人嘴角有颗大痣,身形健硕,梁景珩纠正他道:“安和侯?那是我爹。”

    夏管家面露尴色,“眼拙,勿怪。”

    着,他领了一行人进去。

    刚踏进府中,一紫衣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这当是安和侯家的公子吧,在下杨允。”作为今日晚宴的主人,杨允听厮通传安和侯来了,他丢下会客厅的人便赶了出来,结果一看是个年轻公子哥,并非梁钊。

    杨允约莫三十出头,两道上扬的浓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虽然嘴上溢着笑,却让人看不清心绪。

    梁景珩拱手,“家父事务缠身,让我代为出席。”

    杨允摸了摸稀疏的胡子,叹息一声叹喟,“我初到临州,原想着侯爷会赏个面子前来,日后在生意上还能帮扶些许。”

    “终究还是没来啊。”

    余颜汐一直在旁边听着,她听出几分失落,问道:“杨老爷可是要在临州城落脚做生意?”

    “这是?”杨允问。

    “内子。”梁景珩揽过余颜汐,同杨允介绍。

    余颜汐心领神会,随即开始配合梁景珩。她施施然行了一个礼,落落大方。

    杨允继续:“临州城富饶丰硕,阡陌交通,四通八达,好东西岂能独留在城中无人问津。”

    寒暄了几句,杨允被厮匆匆叫走。

    “杨老爷,我可否带着内子到处转转,看看你这新宅子?”

    “梁公子请便。”

    杨允倒是大方,没有意见,丢下一句急急去了大堂,想来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今晚赴宴的都是临州城有名望的商人,梁景珩不大愿意同那些个人交道。

    饶他是安和侯儿子,这些个商人,表面上对他毕恭毕敬,可背地里惯是看不惯他,只因他游手好闲。

    呵,爷还不屑同他们交道呢。

    两面三刀,心口不一之人。

    他没有去会客厅,带着余颜汐在宅子里四处转转。

    他给余颜汐介绍宅子里的各处建筑,可余颜汐却好像没什么兴致一样,她眸光沉沉,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

    “想什么呢,这般入迷,今日爷我屈尊带你转宅子,还给你介绍这、介绍那的。”梁景珩拿扇子轻轻敲了余颜汐脑袋,一嘴抱怨。

    余颜汐想得入神,没同梁景珩计较。

    她走了几步,背靠在院子里的假山上,问:“你杨允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她总有感觉,杨允城府极深。

    梁景珩:“半真半假。”

    余颜汐是个执拗的人,认定一件事,若没有达到预期目标,就会一直死磕到底。

    梁景珩可烦余颜汐那执拗性子,但又拿她没辙,只能顺着她。

    他靠近假山,在余颜汐身旁停下脚步,“临州城富饶,这点不假,张峦他们家的漕运在临州赫赫有名,码头上也有不少船商往来返货,又何来无人问津一?”

    “我实在猜不透他的什么主意。”余颜汐望了眼天,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想取代张家?”

    梁景珩眸光一亮,想起一件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从进来到现在我还真没看到张家人的身影。”

    余颜汐歪头看着梁景珩,夸道:“梁景珩,关键时刻,你还是挺有用的。”

    “我发现你越来越狂了,敢这样对爷话。”余颜汐对梁景珩的态度让他很不高兴,仿佛是将他归置到了“无用”那块儿。

    梁景珩很受挫。

    他正想反驳两句,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发现,别出声。”他迅速揽过余颜汐,顺势在假山后面藏得严严实实,挥手示意半夏和从安转身退下。

    “早知今日他会来,我就不该露面,杨老板知道还请我来,真不知安的什么心。烦请知会一声杨老板,我改日再登门造访。”

    一个妇人从长廊走过,嘴里不停责备身旁的厮。

    梁景珩将余颜汐揽在怀里,两人猫腰在假山后面探出头来,梁景珩的头在余颜汐上面。

    余颜汐从假山后面探头,瞧见妇人的模样,颇感意外。

    她抬眼看了看头上的人,“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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