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再回首,长廊里已无柳掌柜身影。
余颜汐侧着半个身子,斜靠假山,“她不是逃走了吗?怎又回来了?”
账簿的事情柳掌柜败露,差点被梁钊送官查办,好不容易逃走,余颜汐想她自是不会再在临州城出现,没想到竟然在杨允宅子里瞧见她。
站在柳树下,梁景珩心里徒然生出一个想法,惊道:“难不成杨允除了想要取代张家,还想对我家下手?”
虽是瞎猜,但是梁景珩明显被自己出来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折扇。
震惊归震惊,但是自家的威风可不能被灭。
梁景珩嗤笑一声,“安和侯是皇亲国戚,岂容一个的商贩挑衅?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几斤几两。”
梁景珩莫名的自信,余颜汐早已见怪不怪,她面色平静,眸子里波澜不惊,“眼下柳掌柜现身,可不能让她再逃了。”
“只要柳掌柜还在临州城,就不愁找不到她。”梁景珩双手环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出三日,爷我定将她抓回府上。”
余颜汐平日里见梁景珩吊儿郎当惯了,这会儿他这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不习惯,她笑眯眯看着他。梁景珩倒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地伸手挠了挠发烫的耳根子。
“不是吧梁景珩,你这是害羞了吗?”余颜汐眼睛多尖人啊,当即便发现梁景珩耳根子微微泛红,于是趣他道。
着,余颜汐探过身去,毫不避讳地拉开梁景珩覆在耳根上的手,眉眼含笑道:“难不成被我看害羞了?”
梁景珩拨开她手,瞪了她一眼,“才不是呢,爷我耳根红是因柳絮。”
“真的吗?”余颜汐不信,挑眉看他,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两位在杨家院子里情骂俏,真是世风日下。”
蓦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断两人。
扭头一看,果真是谭然。
不远处的谭然站在树下,饶有兴致看向两人。
谭然察觉两道不欢迎的目光朝他身上飘来,摇着扇子,用手掩了眼睛,啧啧咂嘴,“世风日下,没眼看啊。”
“就算是世风日下,爷我也有世风日下的对象,不像谭少爷独守空房,没人暖被窝。”梁景珩反唇相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攻击性不强,但侮辱性极强。
谭然嘴上不甘示弱,当即还了回去,“你别得瑟,今天我就给你找一个嫂子出来。”
“呦,现找的啊。”
别的不大行,但气死人的本领梁景珩不在话下。
他顺势牵起余颜汐的手,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似乎是在炫耀一般。
余颜汐的手腕很细,摸上去软软的,但是稍微一用力就能弄到硌手的骨头。
第一次牵余颜汐的手,梁少爷表示感觉挺不错。
“一见面就掐,你俩是真的。”余颜汐早已见怪不怪,见久了慢慢开始有点厌倦了这样的开场,于是提了建议,“二位下次见面不妨考虑换个招呼方式?”
谭然:“弟妹这话得就不对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他挑起的。”
梁景珩:“我不同你吵架,以前的事情爷我早就原谅你了,既然是原谅,便不会再挑起纷争,明就是你见不惯爷我的好。”
爷佳人在侧,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不像谭然孤家寡人一个。
花园里吵吵嚷嚷,一厮过来通传入席,这才止了两个大男人的拌嘴。
会客的饭厅很大,杨允并没请太多人,两侧席位约莫二十张。
觥筹交错,浮光掠影;钟鼓声声,不绝于耳。
“在座各位都是临州城数一数二的商豪,杨某初来乍到,感谢各位卖杨某一个面子出席晚宴。”杨允站在中央,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杨老板算在临州城做什么生意?”一人问他。
杨允:“临州城物杰地灵,杨某在外跑商多年,可是独具慧眼,正是瞧中了临州这块货贸宝地才在此落脚。临州自产的蚕丝布料、茶叶等都是上品,留在这块地方无人问津可谓是暴殄天物,不知大家可否愿意将自家铺子中的货物交于杨某,杨某将其远运到各地,大家有钱一起赚。”
座下另一人不相信杨允的话,反驳道:“杨老板,你的上品东西,出了临州可未必能在别处有市场。”
“大家可以一试。杨某经商半生,从未看走眼,依在下所见,这些个东西运到外地,至少翻了三番。”杨允伸出三根手指,底下一片喧哗,“日后大家赚钱,你七我三,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很少有商人在利益面前稳坐如山,杨允此言一出,席间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大家纷纷议论。
梁景珩掏了掏耳朵,不想参与进去,他今日就是受他爹之托卖个面子参加的。
跟着他前来的周管家跟他态度似乎一样,对杨允的谈论并不在意,面色之中似乎还带着些许不屑。
“我梁家才不屑那点银子。”梁景珩一面,一面嫌弃地扫了眼席间议论的人。
一旁同他坐一张席子的余颜汐正和半夏悄悄着什么,梁景珩好奇地挪了挪身子,发现她好像在和半夏讨论席间的哪道菜好吃。
梁景珩:“……”
“清蒸蟹看上去不错,就是懒得剥;桂花糕还没桑食居的好吃。”余颜汐不知道梁景珩正撑着下巴看着她,一个劲抱怨着,正要伸手去拿茶盏喝水,手指触碰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着实吓她一跳。
她忙收回手,扭头一看,原是碰到梁景珩的手了。
“想吃螃蟹?”梁景珩单手搭在桌沿,托腮问道。
余颜汐正想不吃,被半夏抢了先。
半夏:“姑爷可是要给少夫人剥?”
谭然与梁景珩挨在一起,一听半夏提起螃蟹,来了兴致:“弟妹你不知道,梁景珩是剥蟹的一把好手,那剥出来的蟹壳能拼成一只完整的螃蟹。”
“你真能剥出完整的蟹壳?”余颜汐有些不相信,狐疑他一阵。
梁景珩没话,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他探手去拿桌上剥蟹的刀具,挑了一只个头最大的蟹,先用剪子剪掉螃蟹两边的脚,一掰一捅,蟹腿里面的白嫩嫩的蟹肉全出来了。
余颜汐直勾勾看着梁景珩,他五指纤长,拿着剪刀、镊子足足剥了一刻钟。
余颜汐看眼盘子里的蟹壳,果然能拼出一个完整的螃蟹出来。
梁景珩将盘子里的蟹肉给她,“秋天的螃蟹最好吃,肥美可口。”
看着一盘子蟹肉,余颜汐感叹道:“以前我也吃螃蟹,但是它太难剥了,随性就不吃了。”
她夹了一块蟹肉,细嫩鲜美。
那两眼放光的模样,梁景珩不曾见过。
“笨死了,”梁景珩扬起唇角,指尖轻轻弹了下余颜汐脑袋,“以后对我好点,爷我天天剥蟹给你吃。”
梁少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因为他身上终于有东西能比过余颜汐了。
“恭敬不如从命,就先谢谢梁少爷了。”
余颜汐口口吃着,蟹肉的鲜嫩在舌尖蔓延,唇齿之间满是鲜香。
余颜汐吃得正欢,梁景珩又一听她谢谢,笑得合不拢嘴,又怕被他发现自己这幅模样,便抬手拿袖子掩了掩唇。
他重新拿起剪刀,心满意足地开始剪蟹腿、剥蟹壳;待余颜汐吃完,他也剥好了,将盘子递给她。
“给我?你不吃?”余颜汐问。
梁景珩勾唇笑了笑,带着几分少年的稚气,“爷我今日高兴,让给你吃。”
道了声谢谢,余颜汐没多想,笑眯眯接过盘子。
耳边丝竹声声,梁景珩单手托腮靠在桌沿。
他目光温柔,看着余颜汐津津有味吃着。
忽的想起她对吃的态度。
吃糕点,吃冰酪,吃冰糖葫芦,好像只要遇到食物,余颜汐冷冷淡淡的性子一下就变了。似乎像一个孩童一样,很好话,至少梁景珩是这般认为。
啪啪啪——
杨允在从主席位子上起身,接连鼓掌。席间众人闻声抬头,杨允望着众人,笑道:“喝酒吃肉,岂能没有伴舞?杨某特意请了梵楼姑娘来伴舞。”
着,杨允抬手拍掌,一群姑娘闻声从屋外进来,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梁景珩自是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他下意识往余颜汐身边挪动身子。余颜汐察觉到身边的人靠他进了,蹙眉警告,梁景珩仿佛没看到一般,离她更近了。
梁景珩头挪到余颜汐耳后,轻声道:“你杨允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总归不能是治病救人的药。”余颜汐毫不客气地。她举着筷子迟迟没有动静,席上的菜都不及螃蟹美味,最后筷子落到糖醋排上面。
一舞毕,突然一道男声从外面传来,“不好意思各位,家里有事来晚了。”
“沙公子美人在怀,快快入席吧。”杨允笑道,话时余光往梁景珩那方飘去。
只见沙一洵怀里揽了一个姑娘,在众人的注视下入座。
沙一洵坐在梁景珩斜对面。
“这不是玉芝吗?”
梁景珩方才只顾着余颜汐了,只知道沙一洵带了各姑娘来晚了,根本无心去看他带的何人。听谭然这般,他目光这才从余颜汐身上挪开。
沙一洵单手搂着玉芝肩膀,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玉芝手上乱摸。玉芝眼角泛红,梁景珩从她眸子里看到的满是绝望和无助。
他手渐渐握城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余颜汐知道他是怒了,道:“梁景珩,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她声音有些颤抖,似在隐忍什么。
这厢,沙一洵低头靠近玉芝,好似在什么,满脸猥琐笑容;玉芝偏头想去躲,却被后面的手臂抵在怀中。
梁景珩没有片刻思考,抄起席上的杯盏扔了过去。
一击即中。
沙一洵手臂吃痛,下意识松开玉芝,眼前一道身影投下挡住烛光,玉芝被人从他怀中拉起。
“梁景……”
沙一洵话未完,甚至连名字也没叫全,梁景珩冷着一张脸,挥起拳头朝他肚子过去。
“爷警告过你,你却当做耳旁风。”
梁景珩手牵着玉芝衣袖,发现她整个人好似没有力气一般,蹙眉道:“他对你下药了?”
玉芝声音虚弱:“茶水里被他下了药,身子无力,便被他带了过来。”
“梁景珩,别以为你爹是安和侯就可以目中无人,就能随意欺压别人,今日你了我……”
沙一洵捂着肚子站起来,横眉竖眼指着梁景珩一同指责。
梁景珩听沙一洵嘴嘚吧嘚吧烦都烦死了,二话没,抬脚对着他又是一踢。
沙一洵被踢倒在地,连翻了两个跟头,淬了一口,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原本冷清的宴席上,一下子因为这出热闹起来,众人唏嘘不已。
“这姑娘我认识,梵楼里的头牌,玉芝姑娘。”席间有人话。
又有人:“玉芝可是梁景珩相好,梵楼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夫人才惨,自己丈夫但着众人的面发冲冠为红颜,为的还是一个梵楼女子。”
完了,余颜汐。
梁景珩不愿余颜汐被人议论,也听不得别人议论她。
梁景珩眼神阴翳,冷眸一扫,那些个议论之人纷纷闭上嘴巴。他回过头去,只见余颜汐额头出了一层细汗,脸色苍白不自然。
眸光转下,梁景珩见她双手紧紧捏住虎口,置于腹部。
他心里一紧,忙松开玉芝,回到余颜汐身旁。
他抬手去摸她手,一片冰凉。
“肚子痛?”梁景珩问。余颜汐忍住腹痛,甩开梁景珩的手,直言道:“别墨迹,先把玉芝的事情解决。”
“我带你去看大夫。”
梁景珩没有将余颜汐的话放心上,抬眸看了谭然。谭然明了,道:“去吧,这里交给我。”
“多谢。”
梁景珩握住余颜汐的手,发现她手不仅冰凉,而且还出了一层冷汗。
月上柳梢,夜幕已至。
他揽了余颜汐出去,踏着细碎的月影出府。
认识余颜汐这么久,除了上次她受伤中箭,梁景珩还没见过她如此顺从。
女子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肩头,仿佛是被风雨吹落凋败的花瓣,让人心声怜惜。她脸色白得吓人,眉心紧蹙,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因为用力,渗出了一丝血迹。
梁景珩的心莫名一疼。
他轻轻抱着余颜汐进了马车,揽她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肩膀。
因她手冰冷,梁景珩便捂住她手,想给她捂热乎。
但余颜汐好像不喜欢他这样一样,将手缩进宽大的衣袖中,不让他捂。
“今儿什么日子?”余颜汐蜷缩着身子,突然问道。
“十八。”梁景珩硬将她手从袖子里拽住来,试着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慢慢给她捂热。
“我没事,不用去医馆,你回去吧,玉芝还在晚宴上……”
声音兮若蚊蝇,话到此处,余颜汐止住了,她倒吸一口凉气,闭眼蹙眉,似乎是身上有什么痛楚袭来。
梁景珩的手被她猛得用力握住,他的心跟着一紧,道:“玉芝有人会管。”
傻婆娘,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别人。
余颜汐脸拧到一块儿去了,痛的满是褶子,跟往日里那张扬模样相去甚远,就像是一只得了病的老虎,敛了凶狠,
怀中人软绵绵的,梁景珩越想越气。
麻痹杨允,饭菜里肯定下毒了,余颜汐要是出什么事,爷跟你没完!
“别多想,我跟玉芝没什么。”
为了余颜汐安心,梁景珩坦言。
他手指轻抚她发丝,一下一下,藏不住的温柔。
其实他早就想同余颜汐,但没次余颜汐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看着心里窝火,索性便不了。
烦死了,他应该早点坦白的。
余颜汐蹙眉看他,梁景珩分不清她是痛,还是疑惑。
“这事儿都怨谭然那伙人!”
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手覆在腹部,梁景珩料想她是吃坏肚子了,便捂住她手轻轻揉着肚子。
隔着衣料,梁景珩心跳如雷,手揉着揉着,不知不觉间到了她腹。
他呼吸乱了。
为了不让自己分心,他将事情展开,娓娓道来。
“我虽是纨绔,但是也有节制。秦楼楚馆我本是不愿涉足,但有人起哄,……我怕不是不行。”
“爷我堂堂安和侯儿子,怎能让人这般笑话,正巧遇到刚刚卖进梵楼的玉芝。”
“玉芝当时比我还,因为家里人犯事被流放,她在流放途中被人贩子卖到梵楼来。玉芝是溜达社区之女,自是不愿沦落梵楼女子,于是我们便谈好,她配合我,日后我替她赎身。”
“这样一来,我不会因为不来烟花之地而被人笑话,玉芝也因为有了我的庇护不被人侵犯,两全其美。”
“我对玉芝没有别的心思,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真的,我把她当妹妹看。”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
余颜汐神色憔悴,脸色惨白同纸一般,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便将头偏到一旁去了,在他怀里蜷缩着身子。
看着怀里窝着的人,梁景珩急了,以为余颜汐不相信他,于是忙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我跟玉芝真的没关系,我发誓……”
“好了,我知道了,别吵,梁景珩你让我安静待会儿。”
话有气无力,梁景珩探头过去,发现余颜汐双眼紧闭,呼吸平稳,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他撩开帘子看向街边,发现快到医馆了,便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梁景珩紧紧捂住余颜汐的手,此时她手已不像刚出来一样冰冷。
马车停在医馆,梁景珩横抱着她出了马车。
“怎到医馆来了。”余颜汐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药草味,睁眼发现自己被梁景珩抱到了医馆,不禁蹙眉,“都了我没事。”
“胡,痛成这样还叫无事?”梁景珩将人放到床上,招手让大夫给余颜汐诊脉。
“那个,”伸手扯了扯梁景珩的衣角,余颜汐支支吾吾,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月信来了。”
梁景珩坐在床沿,因为担心而心里急慌了,对余颜汐的话根本没有过脑子,待大夫靠近余颜汐时,他才反应过来什么回事。
“不知道月信来了不能吃螃蟹??!”
他“噌”地站起身来,气不一出来,对床上躺着的人一阵大喝,那架势,把大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踌躇不前。
“你还自个儿吃了两只,那么大只。”梁景珩伸手比划着,瞪大双眼看向余颜汐。
大夫趁着没人话的空档,终于插上话了,“螃蟹性凉,女子月信时决不能吃,我给夫人开张滋补的药方,回去好生休息便可。”
“夫人以后莫要再贪嘴了,一时贪吃,苦的可是自己。”大夫完转身去了药柜抓药。
余颜汐猫腰蜷缩在床上,梁景珩总觉这样不行,便问大夫要了一个汤婆子,一面塞到她手中,一面嘴里喋喋不休抱怨:“你你,一个女子对自己月信能不能上点心。”
“贪嘴一时爽,如今疼了吧,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肚子痛起来,我担心了一路,还好只是问题。”
梁景珩在余颜汐耳边嘚吧嘚吧,像一只麻雀吵个不停,余颜汐索性将头闷进怀里,“我记着的,只是这段时间太忙,一时便忙忘了。”
她腹痛难忍,梁景珩偏在耳边叽叽喳喳,耳边落不着个清净。
她是越来越觉得梁景珩像个妇人,婆婆妈妈,磨磨唧唧,一点也不干脆,这哪里是临州纨绔,分明就是一个娇妻。
渐渐地,余颜汐耳边清净了,她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腹的痛感让她清醒如初。
余颜汐知道,是梁景珩扶她起身,给她喂药,之后又由他将自己抱上马车。
之后迷迷糊糊,她在梁景珩怀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早知道今日来月信,她死也不吃那两只螃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