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怀里的人睡的沉,似乎在梦里遇到不快的事,葱白手指紧紧抓着衣领不放,眉心拧成一团。
梁景珩抱着余颜汐回到揽月苑,前脚刚将人放床上,唤来半夏给她换衣服收拾好,后脚郭熙就来了。
“珩儿,颜汐严不严重?怎么去一趟晚宴,回来人就不舒服了呢。”
郭熙在前院听下人少爷抱着少夫人回了院子里,少夫人在少爷怀中不省人事,吓得她着急忙慌便赶了过来。
余颜汐好不容易睡着,梁景珩怕把她吵醒,拉着母亲去了偏厅。
“娘不用担心,她贪吃,来月信吃螃蟹。”梁景珩轻描淡写道。
郭熙登时松了一口气,她原以为是疾病发作、又或者晚宴中毒,万万没想到会是因为吃了性寒的食物,腹痛不止。
“还好是月信,明儿我让厨房熬点红枣莲子银耳羹送来,补补气血。”郭熙知道自己儿子的臭脾气,警告他道:“女子月信期间易怒,你这一两日话做事收敛点,可别把颜汐给我气着了。”
一听这话,梁景珩不高兴了,反驳道:“我哪敢惹她啊。”
明就是她整日欺负他,他可是千百般顺着她。
“既然没事,我便放心了,你也早些休息。”
天色已黑,知道余颜汐没事后,郭熙也没久留,叮嘱梁景珩一两句后便走了。
梁景珩送走母亲,折身回到里屋。
发走厮,梁景珩轻轻关上房门。
他余颜汐这几日怎么常常和他吵架,没上几句便吹胡子瞪眼跟他干了起来,原是因为要来月信了。
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跟他吵,饶是他脾气好,处处让着她,若是换成别人,指不定甩了她多少个冷眼。
夜深人静,秋日里的夜去了燥热,带着点点寒意。
梁景珩坐在床沿,手指不听使唤,轻轻描着她的柳叶弯眉,从眼睛到下巴,最后停在她娇俏的鼻上。
心中悸动,随后又被一股莫名的酸胀沾满全身,他呼吸又快又乱。
倏地手了手指,他沉沉呼吸,几个回合后终于将躁动的心静下来。看着身边熟睡的人,他思绪飘到很远。
记得时候他被人欺负,有个姑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救他于水火中,那种无助绝望又绝处逢生的惊喜,他至今难以忘怀。
他感觉就那人就像是神兵天降,是个大英雄,虽然她是个女娃娃。
他对玉芝好,处处护着玉芝,是因为把玉芝当作妹妹一样;可余颜汐不一样,他想永永远远对她好,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不愿让她受到半分委屈,虽然她这刁蛮模样不会轻易被人欺负。
这种细腻的情感,梁景珩也不知道何时升起的,或许是山上余颜汐为他中了一箭;或许是那日在牢中余颜汐放出狠话要护着他;或许是那日在如意赌坊,又或许是更早。
梁景珩清楚地认识到,他已经爱上余颜汐了。
可是,余颜汐不喜欢他。
梁景珩的心情跌倒谷底。
不能强取豪夺,余颜汐不吃这一套,惹急了,她会逃走,不留只言片语,依她的性子确实会出现他预想的局面。
不能对余颜汐坦言,梁景珩清楚地记得余颜汐曾经过不会喜欢上他,坦言之后,只会是一个结果。
离开。
一时间,梁景珩头疼不已,左右余颜汐都会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梁景珩第一次为感情之事苦恼不已,他所有的自信在余颜汐身上土崩瓦解,连渣都不剩。
这厢,床上的人不安分,被子被她一脚踢开,她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着卷起来,像蝉蛹一样缩着。
汤婆子被她扔到一旁,可她手却放在腹上捂着。
梁景珩猜她是肚子痛,便探身拾起汤婆子,轻轻摊开她手,将汤婆子重新放在她腹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待他起身时,耳根不知不觉红了一大片。
“你你安安静静多可爱呢,偏那么凶,凶巴巴的有什么好,也只有爷我才能受得了你的臭脾气。”
梁景珩勾起食指轻轻刮了刮她鼻子,凝眸片刻,他轻叹一声,抱着一床被子转身去了软榻铺床。
堂堂安和侯儿子、梁家少爷,居然还要自己铺床。
梁景珩心里唏嘘不已。
独睡一张床的日子不知何时到头。
===
翌日。
余颜汐一夜好眠,醒来腰背酸软,肚子疼,今日不是请安的日子,她索性便就躺在床了。
左右望了望,屋子里没有梁景珩身影。
这人应该早就醒了吧。
昨天她身子不舒服,对梁景珩在马车上的话仅限于听过的层面,并未来得及思考。
今她肚子没那么难受了,躺在床上细细品着梁景珩昨晚所。
啧啧啧,原来梁景珩还是个童子。
一个纨绔名不副实,梁景珩倒真真让她惊喜。
唉,都是面子在作祟。
梁景珩端了碗红枣粥进屋时,正看见余颜汐抱着被子哈哈大笑。
将碗放一旁,他在床边坐下,扶她起来,食指轻轻弹了弹她额头,“失心疯了?”
来了月信,余颜汐不敢随便乱动。
她靠在梁景珩肩上,抬眸看着他,笑得明艳,“梁景珩,你发现你这人真的好别扭。”
梁景珩的手紧紧握住勺子,“怎得来?”
嘴边递来一勺粥,余颜汐张嘴。
“不告诉你。”
“梁景珩,我赌日后你喜欢上一个姑娘,肯定不会亲口告诉人家。”
别别扭扭的性子,她一个姑娘都比他直率。
突然觉得被余颜汐窥探了心事一样,梁景珩有些慌了,不自觉停下舀粥的动作,呼吸开始紊乱。
正想怎么不留痕迹地接过她的话,只听她又。
“玉芝昨晚怎么样了?”余颜汐一直记得这件事。
“应该被谭然救出去了。”梁景珩稳住心神,不冷不淡。
一勺粥在他嘴边吹吹,梁景珩送到余颜汐嘴边。
余颜汐:“对了,谭然知道你跟玉芝的事吗?”
梁景珩:“他知道了不得笑话爷?你不准跟谭然揭我底。”
“万一是玉芝坦白呢?昨天可是谭然救她出去的。”
“不准再提,好好吃饭。”
梁景珩拿出自己是少爷的威信,一勺接着一勺往余颜汐嘴里送粥,不留给她半分话的机会。
一碗粥很快见底。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余颜汐觉得好多了,让半夏服侍自己起床穿衣。
正出去走走,老远便听见梁钊的声音。
“少爷呢?让他出来见我!”
“算了,我自己进去找他。”
“完了,我爹可能要我了。”
梁钊在问从安,语气中带着怒火,这熟悉的开端,梁景珩还没见着他爹,便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了。
他一个侧身,躲到余颜汐身后,余颜汐凝眸,狐疑看他。
梁景珩:“你过要护我的,可不能话不算数。”
“兔崽子,昨日让你替我赴宴,你给我桶了什么篓子出来!”
他话音刚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旋即便见梁钊怒气冲冲,举着鸡毛掸子冲了进来。
梁景珩缩在媳妇后面,梁钊嫌弃道:“躲在你媳妇后面算什么,给老子出来。”
想都不用想,梁景珩就知道他爹为什么他,他从余颜汐身后探出脑袋,理直气壮道:“那是沙一询自找的,活该!”
“现在全临州都知道了,梁家少爷为了一个梵楼女子,怒发冲冠为红颜,你可真行!我们家的颜面都给你丢完了!”
梁景珩:“次次追着我,梁家面子早丢十面了。”
梁钊将梁景珩拉出来,梁景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梁景珩腿快,一溜烟跑了出去,边跑边:“我没有做错,沙一询他活该。”
梁钊在后面追,梁景珩再一次被他爹追着出了府,足足跑了五条街,两人才止住。
街上的人早已见怪不怪,纷纷议论这梁家大少爷究竟又犯了什么错,又被安和侯拿鸡毛掸子追着满大街跑。
回到府里,梁景珩口干舌燥,坐下来抱着茶壶一饮而尽。
他从余颜汐手里拿过帕子擦了擦嘴,“现在临州城的人又有饭后谈资了。”
余颜汐站他背后,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调侃道:“你的谈资还少吗?”
梁景珩剜她一眼,没有话。
“追也追了,骂也骂了,消消气。”郭熙递了杯茶水给梁钊,手拍在后面给他顺着背,对他们父子好言相劝。
梁景珩缓了一阵,直言道:“给你们透露一件事,昨天我在杨允家的宅子里看见柳掌柜了。”
梁钊端着茶杯的手为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郭熙倒不似梁钊这般,她轻轻扶着梁钊后背,唇角一勾,带着几分傲慢,道:“她还敢回来。”
梁钊问梁景珩:“你算怎么办?”
“爹为什么问我?”梁景珩短暂地疑惑一下,之后便将心中想法出来,“自然是送官查办。”
上次疏忽大意让她逃了,此次捉住就送往官府,一刻不耽误,谁也别想阻拦。
梁钊摇头,“不成,不宜声张,此事对梁家的生意有影响。”
“爹,梁家这么多铺子,柳掌柜偷漏账本银子,这事不大不掀不起风浪,难不成还能把偌大的安和侯府推倒不成?”梁景珩欲言又止,眸色深邃,试探问道:“还是,爹你在害怕?”
郭熙笑道:“珩儿,瞧你这话的,你爹他胆,万事求稳,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朝廷那边是回不去了,梁家就瞅着临这点产业过活,能不心谨慎?”
郭熙三两句便将儿子媳妇发走了。
回去的路上,余颜汐不解:“为什么婆婆朝廷那边回不去了?公公是犯了什么错惹怒皇上了?”
安和侯的事情,余颜汐确实很多不知道,只晓得他一个侯爷,有名无权。
梁景珩叹息一声,“这事来话长。”
“等一下,先别。”
余颜汐突然住梁景珩。
回到揽月苑后,她让下人准备一盘瓜子水果端来。
余颜汐削好一个梨,将它切成丁放在碗里,这才让梁景珩详细展开。
梁景珩:“……”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梁景珩吃了一块梨,“那时候我才出生,在我六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爹上朝回来,突然跟我要搬家了,从此晋国都城盛京不再是我们的家,我们三日后要举家搬到临州。”
“后来我问我爹,我爹他惹怒了皇上,也就是我表叔。皇上夺了他兵权,把他赶到临州来的,没有圣谕不得擅自回去。”
“在我印象中,皇上跟我爹关系好,还常常召我进宫玩耍,待我可好了。”
一声轻叹,梁景珩接着:“皇上都这样了,估计我爹是真的回不去了,就这样我们一家在临州城扎了根。”
余颜汐磕着瓜子,:“会不会是皇上忌惮你家的势力,历代君王都忌讳这些,功高盖主啊、权势过大啊,诸如此类都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梁景珩一颗一颗剥着瓜子壳,瓜子仁全放在了碟子里:“我娘的没错,我爹是个胆谨慎的人,你的那些威胁根本不存在。我猜可能是我爹上朝时了些话,惹皇上不高兴的事情,这才被赶出盛京的。”
余颜汐:“我你这么大了,怎众人不叫你世子,反而一口一个少爷少爷称呼。”
原是梁钊得罪了皇帝,安后侯的爵位没人继承。
梁景珩摆摆手,道:“不提这事,我们商量一下柳掌柜的事情。”
余颜汐笑了一下,“找人我们两个不在行。”
“想一块去了,下午一起去?”梁景珩巴不得跟余颜汐一起行动,
“我就不去了,万事通你认识,自然是你单独去问得好。”摇摇头,余颜汐下意识扶了一下腰,“我身子不舒服,不想到处跑。”
梁景珩明白,应了声好,“下午你好生躺着休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
===
万事通不愧是万事通,两天时间不到便听到了柳掌柜在哪里落脚。
“城西乌衣巷云来客栈,天字三号房。”梁景珩侧身靠在柱子上,望着在抛玉米珠串的余颜汐。
余颜汐收了玉米珠串,正经道:“今晚去还是明早去?”
梁景珩探身往余颜汐跟前凑,从她手里抓过一串玉米珠串,唇角一勾,沉沉道,“夜长梦多,今晚就将人捉拿送官。”
他手一扬,将珠串往上一抛,稳稳接住。
一切尽在掌握中。
“今晚你们夫妻二人算去哪里?”
梁钊突然出现在梁景珩屋里,两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找到柳掌柜了。”梁景珩,话语中透着几分自豪,意气风发。
梁钊愣了一下,“在哪里?赶紧抓住送官查办,这次可不能再让她跑了。”
他爹前后态度截然相反,前几日还不着急送官,如今却在催促,梁景珩疑惑问道:“爹想通了?”
梁钊点头,气定神闲,“你们得不错,梁家家大业大,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事名声受到影响。”
梁景珩不急不慢,徐徐道来,“城北雨花巷,聚财客栈地字五号房,儿子算今晚带人去捉人。”
“早些行动好。珩儿,你可千万别让人跑了。”梁钊声音极为平缓,慢慢开口,“原是想今日下午带你去城外田里收秋税的,看来又只能我跟周管家去喽。”
罢,他甩了甩长袖,抬脚出了屋子。
余颜汐全程没有话,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父子二人谈话。
两人了个照面,心照不宣淡淡一笑。
余颜汐坐下来斟茶,漫不经心道:“梁景珩,真有你的。”
用她手中拿过茶杯,梁景珩一口喝光,指腹擦干嘴角,目光缱绻,“承让承让。”
声线轻软。
===
临近午时,柳掌柜在云来客栈吃饭,桌边走来一个男子。
“已被发现,日落之前速速离开。”
“知道了,叫他放心,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那男子路过桌边,不曾停留,柳掌柜不急不慢吃完午饭,折身去楼收上拾行李。
===
入夜。
梁景珩带着女扮男装的余颜汐来到云来客栈。
一记账先生正在算账,见两位男子入夜进店,停下手中事情,问道:“二位尖还是住店?”
“我找人,天字三号房。”梁景珩给了记账先生一张银票。
记账先生:“不好意思客官,她下午刚走。”
“走了?”
“对,天字三号房的女客人住店交了一个月的钱,这才住了十来天便突然退房。”因为住店的人出手阔绰,他在登记账房时对这人有很深印象。
余颜汐问:“她走时可有见过其他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一个记账的哪里看得了那么多。”
余颜汐从记账先生手里抽走银票,揣到自己衣兜里。
又逃走了?
两人无功而返,兴致缺缺回到府中。
梁景珩半躺在摇椅上,椅子来回动着,“咯吱咯吱”发出声音。
他头疼不已,手指搭在额头,“原以为我爹可能透露风声,我故意错地方,可柳掌柜还是逃了。”
余颜汐回来时在路边看到树上的白玉兰开满枝头,梁景珩给她折了一朵,这会儿她正坐在桌边玩着花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故意给公公错地方,就是想试探他。”
“若公公真跟柳掌柜还有联系,我们的错地方并不会对柳掌柜造成威胁,反而会让公公觉得我们不可能在今晚找到她,她根本不会离开云开客栈。”
“但是柳掌柜走了。”余颜汐分析一番,梁景珩从她那里接过话来,“要么我爹知道我们在骗他,跟柳掌柜通风报信的人是他;要么,柳掌柜有顺风耳,知道我们的计划。”
余颜汐居高临下,站在摇椅边垂眸看着梁景珩,“你觉得第二个猜想可能吗?”
“所以我头疼啊。”梁景珩一声叹息,指腹揉着额角。
“少爷、少夫人,老爷来了。”从安在屋外传来一声通报。
“得,头疼,我爹就来了。”
梁景珩伸手,示意余颜汐拉他起来。
梁钊进来便问:“严大人怎么?”
梁景珩牵着余颜汐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指尖,示意她不要话:“爹,柳掌柜跑了,我们根本没看到人。”
梁钊震惊,“跑了?她是长了翅膀还是有六条腿?怎又让她跑了。”
“谁知道呢。”梁景珩耸了耸肩,不咸不淡。
梁钊又:“不可能跑得如此之快,珩儿你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梁景珩一口咬定,“错不了,就是三号房。”
梁钊蹙眉,摸了摸胡子,思忖片刻,道:“亦或是那日在杨允院子里看到的是根本就不是柳掌柜?只是身影有些像而已。”
“那天我跟颜汐在假山后面,隐约看到是她。”
梁景珩着摇了摇头,“不对,仔细一想那人好像不是柳掌柜,只是身影有几分相似,我们隔了很远,看不真切。”
梁钊:“怕是你们看错了。”
“夜深了,也别太多想,万事顺其自然,若真是柳掌柜,她若真回了临州城,总会出现,跑不掉的。”
梁钊拍了拍梁景珩肩膀,了两句便走了。
送走梁钊,梁景珩把门关上,带着余颜汐坐在榻上。
“我爹有问题!”梁景珩坚定道。
“第一次同公公的是地字五号房,但你方才的是三号房。若是公公真将柳掌柜一事放心上,你话中前后矛盾,他不会察觉不到。又或者公公压根儿就知道柳掌柜栖身何处。”
“梁景珩真有你的,我才发现你连自己亲爹都算计。”
余颜汐早已看出梁景珩心思,毫不留情地。
“我原还以为你是只纯洁的白兔,现在看来你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余颜汐深不可测笑道,指尖戳了戳他,“,有没有在背后算计我?”
“我哪敢啊,”梁景珩握住余颜汐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笑着道:“夸爷的话多。”
余颜汐显然不习惯梁景珩这个举动,直直瞪他一眼,带着一丝警告。
梁景珩讪讪收手,余颜汐上上下下量他一番,道:“梁景珩,该不会以前的种种都是你装的吧,其实你就是只大尾巴狼,心里着一堆坏主意。”
梁景珩满脸无辜,似乎是被到伤了自尊心,言语中透露着一股委屈:“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最近才幡然醒悟。”
他的一本正经,而后唇角勾出一抹欢喜笑容,“我觉得这样很好。”
--------------------
作者有话要:
梁景珩(对手指,探头):不管怎么,还是算夸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