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被禁足就不能出去?
余颜汐以前在余家时,余怀山也常常不让她出去,后来她还不是到街上和万事通他们混到一起玩。
第二天,余颜汐带着梁景珩轻车熟路从梁家后门出来。
在街上,梁景珩伸手找余颜汐要钱,她以为这少爷买什么呢,便给了他一张银票,结果梁少爷进了家酒坊,出来时手里拎了两壶酒。
余颜汐隐约猜到梁景珩要去哪里,结果他抬手敲门时,印证她所想。
“你怎么又来了?”谭然开门看见梁景珩,有些不耐烦着,但一看他耷拉着一张脸,手里还带了两壶酒,态度便温和不少,“赶紧进来吧。”
“宅子爷我买的,想来便来,倒是你,我念着儿时的友情才没有把你轰出去。”
梁景珩兀自走了进来,谭然将门关上,问了问一旁的余颜汐,“弟妹,他不会也跟家里吵架了?脾气这般大。”
叹息一声,余颜汐无奈道:“你们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这厢,梁景珩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来到院子里的石桌边,将酒放在桌上。
玉芝正在厨房做饭,忽而听到院子有动静,出来便看到梁景珩和余颜汐来了。
她又折身从厨房拿里拿了几个杯盏过来。
梁景珩脸色不太好,玉芝便问了余颜汐,“梁少爷怎么了?”
余颜汐掩手在玉芝耳边低语:“他心受伤了。”
梁景珩冷着一张脸,漠然倒酒,对谭然:“陪我喝几杯。”
完,他仰头喝尽杯中酒。谭然难得见梁景珩不高兴,又想起梁景珩前日暗戳戳取笑他了一番,他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自然不会白白浪费。
谭然手指搭在杯上,唏嘘一声,“天道好轮回,有什么烦心事来听听,兄弟给你开导开导。”
梁景珩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家的事情夜探杨府,到头来把自儿绕进去没了。
他心里难受,不想同谭然计较,“我爹跟杨允签了一笔生意,我去劝他,结果又是扣我月钱,又是禁我足。”
着着,梁景珩喝了一杯酒,片刻以后,他觉不过瘾,干脆就抱着坛子喝。
“前日里你我爹傻,你爹不也一样傻。”
谭然震惊之余看眼余颜汐,余颜汐点头,证明梁景珩的不假。
余颜汐坐在,细细展开来,“你们不一样,谭老爷那件事若是被捅出去,谭家一个也别想跑;他这个就是公公别杨允蛊惑,想多赚点钱,朝廷奈何不了。”
梁景珩愁得很,“这件事我还不敢同我娘,我娘是个急性格,知道我爹这样乱来,还不知会怎样。”
听他们夫妻二人谈话,谭然原本调整好的心态,又乱了。他连喝了两杯酒,轻轻拍了拍梁景珩肩膀,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我离家这么久,我爹就没派人来找我,他是铁了心的要和杨允做那笔生意。”
“既然你来找我,今日我就来开导开导你。”谭然拍着胸脯,俨然一副知人心的模样。
玉芝不合时宜笑出声来,“不知是谁,昨天从中午喝到晚上,吵得我既看不进去书,也绣不进去花,那几个时辰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被人揭短,谭然面子上过不去,他道:“我现在想通了。”
桌上的花生瓜子本是给下酒的,现在被余颜汐吃得津津有味,她手肘戳了戳玉芝,,“他这几日一直赖在你这儿?”
“赶不走。”玉芝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谭然一听不高兴了,反驳道:“我给了钱,不能叫做赖!扳指、玉佩,身上的财物拿去当铺够我买下一间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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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梁景珩和余颜汐并肩同行。
梁景珩跟谭然谈了好久,和谭然相比,他爹的事情比谭元伯好太多了,一想到这里,他心情好多了。
他想通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双手负在背后,边走边,“之前没有家中事情,爷我过得潇洒,如今爹不让我插手,我落一清闲,谁爱管谁管,梁家还能被一外人弄垮不成?”
大不了破罐子破摔。
“能想通最好,”余颜汐和梁景珩不一样,她不是梁家人,总有一天要离开,并不会因为梁钊几句话便住了,她认定要管的事情不会轻易放弃,“我且先等等,若杨允真的只是想在临州捞一笔,这事就算翻篇。”
梁景珩步履不停,腰间的白玉佩随着他步子一摇一摇,他偏头问:“若不是呢?”
余颜汐柔柔一笑,平和道:“若不是,自有人收拾。”
途径十字路口,街上忽而驶来一辆马车,车夫御车极快,丝毫没有管街上行人是否会撞上。
那车朝这边驶来,梁景珩下意识将余颜汐拉到身侧。
马车驶过,扬起一片尘土。
不知是谁家的马车,在他面前竟敢这般张扬!
梁景珩很想骂人,但转念一想,余颜汐肯定不喜欢他这样,他忍了又忍,最终忍了下去。
余颜汐掩唇,等了好一会儿没了扬尘,才将手放下。
梁景珩:“以后出门别走路了,坐马车吧。”
余颜汐愣了一下,悠悠看着他,“梁景珩,你不对劲。”
许是怕被余颜汐看出心事,梁景珩回避她的视线,没有再继续下去。
“颜七哥哥!!”
梁景珩正要走,这声清朗的男童声音忽而传来。
颜七!!
梁景珩这下可精神了,他忙寻声望去,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旁边的余颜汐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整个人僵直而立,她似乎想要离开。梁景珩一心扑在那声“颜七”身上,下意识伸手将转身欲走的余颜汐,这时一个约摸四五岁的男童蹦蹦跶跶跑到余颜汐跟前。
“颜七哥哥!!”那男童眼眸清亮,满脸都是惊喜,他支棱着头望着余颜汐,蹙了蹙眉头,片刻后喜道:“不对,是颜七姐姐!”
男童音调上扬,带着几分兴奋的味道。
梁景珩直直盯着看余颜汐,眉梢一挑,“颜?七??”
余颜汐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这厢,万事通跟了过来,将抱住余颜汐的男童拉到怀里,“石头你看清,颜七是男子,这位是梁家少夫人。”
石头吵着要去逛街,万事通拿他没辙,便带他到街上转悠,结果在街上石头突然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颜七的名字。
石头执拗,指着余颜汐,道:“就是颜七姐姐!”
“颜七是男子,”万事通抬头,发现石头认错的人无奈笑着。他愣了一下,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人好面熟。
片刻之后,万事通反应过来,惊道:“颜七!!”
余颜汐无奈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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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吉堂。
一张长桌,万事通、虎子、守财奴坐在一列,表情严肃;梁景珩坐在另一边,直勾勾盯着余颜汐看,眼神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开口,余颜汐受不了这严肃气氛,直奔主题,半点含糊都没有,“颜七就是余颜汐,余颜汐就是颜七。”
“女扮男装我们理解,毕竟女子的身份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你行事作风直爽豪放,”万事通着看了眼梁景珩,似乎是有些鄙夷,他话锋一转,“你口中的表弟,指的就是他吧。”
“表弟?”
梁景珩脸色更加难看,余颜汐最不想发生的一幕还是发生了,她干扯出一个笑容,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万事通接着方才的话:“要不是今天石头非拉着我街上,我还不真不知道颜七是个女子。”
刚才解释了半天,余颜汐口渴,喝完水后听见万事通这样,她心里疑惑,“石头不是一直由她母亲带着吗?怎今日让你带他?”
“别提了,”虎子叹了一口气,抢在万事通前面,“近来几日临州大大的手工作坊缺人,而且按日结算,比在田间劳作轻松,不用风吹雨淋,周围的人全一拥而上,石头娘这几天就在绣坊做活,早出晚归,石头就扔给你我们代为照顾。”
余颜汐:“能给那么多人有活干,好事啊。”
守财奴摇头,驳了余颜汐的话,“好什么好,这事儿挺玄乎的。我娘不是身子不好嘛,几日前我去一家手工坊作活,刚开始感觉还不错,后来越干越不对劲,里面有个管事,休息的时候把大家召集起来,明里暗里给大家灌输些想法,净是不好的思想。”
余颜汐好奇,追问道:“怎的来?”
轻咳一声,守财奴学着那管事的举止,道:“农活无用,大家手中有一门安生的手艺,东家全是靠大家的手艺赚大钱的,他们拿了大头,那给我们的酬劳少之又少。同是临州人,为何我们就要甘于做苦力,商贾能赚到钱还不是因为有我们给在背后给他做手工、干农活。”
余颜汐越听越玄乎,狐疑道:“管事的难道在挑唆你们反抗?罢工?”
“我当时也这么想,可事实并不是。”到这里,守财奴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了好一会儿,在众人迫切的眼神下,他开缓缓开口。
“管事的个服了几个有威望的人,让我们在制作的过程中做手脚,卖出的货完好无损,但是背后却并不是表面所见,时间久了,拿到的货就出问题了。”
“而且那管事人人精似的,这种货不能全做,得真假掺半。”
他们中梁景珩第一个反应过来,“败坏铺子名声?让其日渐没落?”
“感觉像是。”
余颜汐听着听着,感觉这事怎么这么熟悉呢,她想了一会儿,终于记了起来,之前有妇人来君悦衣阁闹事,就是因为布料问题,且情况同守财奴的一模一样。
但是她是将布匹换了。
余颜汐心里生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她问守财奴:“管事是新招来的吗?还是一直都在?”
守财奴:“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泼皮混混,平日里也没哪个作坊要我去作活。”
“你怀疑幕后主使是杨允?”梁景珩。
余颜汐看了眼梁景珩,很奇怪,他就像能猜到自己心思一样。
她点头,“最近发生的种种,让我很难不想到是他。”
相比于她的焦躁不安,梁景珩平静不少,沉声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别想了,现在我们连他想干什么都没摸清,能做的就是等,与此同时作出万全准备,好在眼下有了些眉目。”
对面的人一言一语,脸上的表情还出奇的一致,皮笑肉不笑,虎子越看越迷惑。
此时以前跟称兄道弟的颜七是个女子坐在他对面,偏和嫁给了梁景珩这个纨绔,好好的一个颗水嫩嫩大白菜,怎就被猪给拱了。
虎子是越看越不顺眼,硬生生断了两人的谈话,试图在余颜汐那边找到一丝存在感,“你俩在哪里什么哑谜?颜七,你可不能因为嫁给梁景珩就处处帮着他!”
余颜汐笑了一下,问对面的三人:“你们相信我吗?”
三人异口同声:“信。”
余颜汐:“既然信我,便不要再处处针对梁景珩,他以前做的事情不能代表他这辈子所做的事情,相信我,他不是坏人。”
他们三人跟以前自己对梁景珩的态度一样,但事实证明梁景珩并非自己所想那般。他虽然是纨绔,但心是好的;他有一腔热血,但是做事的方式不对,这才导致大家对他的看法不同。
此时,坐在旁边梁景珩感动不已,仿佛就是一个孩童在外面受了委屈,家里人出来跟他撑腰一样。
梁景珩感觉自己背脊一下可以直了,他硬气一回,“听听,听听,我夫人都这样了,以后不许再瞧不起爷!”
“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到安和侯府找我,”余颜汐看眼梁景珩,对他们三个,“今日他是偷溜出来的,日头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回去。”
“不管我是谁,我们的情谊不变,我还是那个颜七,你们也还是我的好兄弟。”
余颜汐怕自己现在的身份影响几人的友情,临走时刻意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