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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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

    册子只有一本,梁景珩算自己看完了再给余颜汐过目,可余颜汐是个心急的人,一刻也不想等,于是在她注视下,梁景珩只好将册子放在桌上。

    余颜汐一目十行,粗略看一下,等了一会儿:“看着没,看完我翻页了。”

    “看完了。”梁景珩十分配合余颜汐。

    余颜汐翻了一页,她头支过来,梁景珩忍了又忍,视线还是从册子上移到了她身上。

    他恨啊!

    为什么自己成了亲的夫人看的到,却不能碰,他连手都不敢拉。

    假成亲,没有感情,不少女子起初会不愿,但是后来发生种种,日久生情也就从了,然后两人相敬如宾,还生了娃娃。

    可是余颜汐偏对他爱答不理,又是个倔脾气。

    一想到这里,梁景珩烦死啦。

    他突然又想到,余颜汐这么好,哪个有眼光的男子不喜欢呢?万一余颜汐看上了别的比他好的男子,一年之约一到,她就真的弃他而去怎么办?

    想着想着梁景珩心里堵堵的,他里里外外认真审视自己,他身上确实没有一点余颜汐能看上的。

    悲伤徒然增大。

    “君悦衣阁应该还有存货。”

    余颜汐开口话,将梁景珩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勉强将自己心中的悲伤暂时压下去。

    余颜汐:“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这十户佃户与衣阁合作了很多次,可以是交情不错,既然他们现在被人动,那么以后有人出比这更丰厚的酬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

    梁景珩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心里告诉自己,要想让余颜汐不离开他,他就要好好表现,他要做一个有担当的人!

    梁景珩这会儿信心满满,“对接新佃户的事情包我身上,爹娘那边就别去烦他们了,娘把君悦衣阁交予你理,我们就好好干!”

    “梁景珩,今天怎么如此正经?”

    余颜汐上上下下量梁景珩一番,梁景珩心里被她看的心虚,“我一向正经,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着着,颇有几分委屈的味道。

    梁景珩坐直,急于向余颜汐证明自己,“我想的是先别草惊蛇,我倒是要看看背后之人的反应。”

    这么着,梁景珩便行动了起来,声势不宜过大,所以他只找来从安,两人悄悄出府去城郊找养蚕的农户了。

    半夏沏了壶茉莉花茶进屋,“姑爷确实变了不少。”

    余颜汐拿起一块糕点吃,“人都是会变的,别看梁景珩平时嘻嘻哈哈,遇到事情,还挺正经的。”

    余颜汐自己不知道,到这里时,她嘴角往上扬了一下。

    半夏目睹了全过程,她壮着胆子:“少夫人为什么不尝试着改变一下自己呢?”

    余颜汐奇怪:“我改变什么,我挺好的。”

    半夏摇头,“姑娘何不尝试着接受梁少爷。我瞧得出来,梁少爷并非对姑娘无意。”

    “他?他那样是因为我是颜七。”

    余颜汐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轻易相信男人,因为你的真心,很可能会被践踏。她清楚这点,所以不会对男人动情,一丝这样的念头都不应该有。

    半夏摇摇头,不再多,她知道余颜汐的脾气,硬只会让她生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感情这事,个中滋味只能自己体会。

    ===

    梁景珩开出的酬劳丰厚,在城郊走访两日,跟四家养蚕佃户签了协定。

    这日傍晚,日头刚落,梁景珩从外面回来,余颜汐靠在榻上看书,他凑了过去,炫耀:“我今天又谈了一户。”

    余颜汐将书页折好,抬头看见他灰头土脸的,和平日里的一尘不染有些维和,她指了指他鼻尖,笑道:“梁景珩,你快去洗脸吧,跟个大花猫一样。”

    着,她指尖从梁景珩脸上蹭了灰下来。

    “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就吃饭。”

    从安识趣地了盆热水进来,梁景珩被余颜汐推搡到洗脸架旁边,拧干帕子擦了擦脸。

    梁景珩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从安笨手笨脚的,今天累了一天,手臂酸,你替我更衣好不好。”

    从安:“……”

    他心里叹了老长一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穿哪件?”余颜汐不大情愿,衣架上有两套衣服,她不知道梁景珩中意哪件。

    “白色那件。”

    梁景珩垂眸,看见余颜汐正给自己整理衣服,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今天十五,晚上街上有灯会,待会儿吃了晚饭,我带你出去逛逛。”

    临州每月十五有灯会,热闹非凡。

    月儿圆,月儿明,月儿高高挂天上。

    夜晚的临州城被烛火照亮,绝美极了。

    初冬的微霜迎着清冷的月光躺在屋瓦上,明晃晃的。

    抬头仰望,如墨的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天空很低,月儿很大,就像一伸手便能触摸到一般。冷风里有姑娘家的脂粉味,有酒楼饭店的食物味,有花灯烧蜡的灯火味……

    一条街上全是花灯,树上的,房檐上的,商铺摊位上的,姑娘孩童手里提的,兔子灯、琉璃灯,好看极了。

    舞龙、舞狮精彩绝伦。

    梁景珩只身带了余颜汐出来,一来是想让她出来散散心,二来当然是想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身上没什么可取之处,好在家里有钱,余颜汐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买什么,她一高兴兴许就能多看他两眼。

    这是谭然教他的,谭然女子的心思不难猜,只要抓住她们的心,便能将人牢牢拴在身边。

    “时候我最喜欢的便是逛灯会,因为每次都有好多漂亮的花灯,可惜我娘每次都不给买。”

    一排排花灯勾起余颜汐儿时的记忆,她不禁感叹道。

    梁景珩觉得是时候了,这是一个开口的好机会,“你看中哪个?我送你啊。”

    “时候恨不得家里是做花灯的,”摇摇头,余颜汐目光在街边的花灯上匆匆一瞥,淡淡道:“现在看,这些花灯除了好看,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处,若是用来照明,还不如杂货店卖的蜡烛。”

    梁景珩有一丝失落,但也不忘趣她道:“这话若是让那些个贩灯的商户听去,不你也要赶你走。”

    “不买就不买,还能强买强卖不成?”余颜汐性子依旧没变,直来直往。

    的在理,梁景珩无言反驳。

    余颜汐走马观花般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走得也快。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梁景珩跟余颜汐并肩走着,他自告奋勇道:“这么多人,我怕你走散,要不挽着我手?”

    他将手臂支过去,眨眨眼睛,一脸坦然。余颜汐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梁景珩被她看得直心虚,好在没多久她伸手挽上他手臂。

    梁景珩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边走边:“河边在放灯,我们也去吧。”

    “不去。”余颜汐拒绝干脆利落,一点也不带含糊。

    梁景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明里暗里想让余颜汐同意:“去嘛,听许愿很灵的。”

    “梁景珩,你几岁了,这种糊弄人的话你也信?若对着河灯许愿都能实现,这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无助的伤心人。”

    梁景珩不知道触碰到了余颜汐哪里,她炸毛了一样,话带刺。

    他感觉身旁的人有些生气,一直在隐忍着。

    “灯会没意思,你自己逛吧,我先回去了。”

    余颜汐手收回来,欲转离开,梁景珩伸手将她拦了下来,“你有什么心事吗?能跟我吗?或许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梁景珩第一次话这么轻柔,余颜汐性子要强,他生怕自己硬逼着她然而让她反感。

    梁景珩抓住余颜汐手腕,她没话,也没有动。

    过了好久,她终于开口:“这里吵,我想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着,余颜汐抬头,忘了眼天空,仿佛下了很重的决定一样,拉着梁景珩的手走出人群,“边走边。”

    月色皎洁,巷子里两个人的影子拉得纤长,歪歪斜斜落在地上、印在墙上。

    巷子四下无人,余颜汐坐在拉货的板车上,平静诉道:“我的身世你应该也知道几分,我娘当时病了,很严重,大夫救不回来了。听放河灯许愿很灵,我确实信了。”

    着,余颜汐自嘲一笑,“那天晚上,县城了几乎所有的河我都放了河灯,许下愿望,对了,我连山上的溪流都没放过。”

    “但我娘还是走了。”

    好端端一个人,为何会平白无故重病?事后她才反应过来,那是毒杀。

    余颜汐絮絮叨叨着,脸上毫无情绪。

    清冷的月光落到她瘦的身上,就像是一根飘摇的芦苇,孤零零的让人心疼。

    梁景珩走了过去,她有种想要揽她入怀的冲动,可手抬到半空,又悬了下来。

    “抱歉,我不知道你娘的事。”

    余颜汐整个人缩在板车上,她双手抱住脚,下颌抵着膝盖,扭头看一眼梁景珩,笑道:“梁景珩,你傻啊,不关你的事你道什么歉。”

    “别装了,你的笑容不真实,很假。”

    梁景珩终于还是抬手了,他轻轻顺着余颜汐的背,一下又一下,“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是一个纨绔,而且一无是处,但是我们是……朋友。”

    他想了好久才想到朋友这个措词,他继续着,语气极轻:“有不高兴的事情你可以同我,不要闷在心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去的,我也绝对不会笑话你。”

    “梁景珩,实话,以前我确实瞧不上你,但现在,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有一腔热血,你不算笨,遇事能够冷静下来分析,而且沉稳不少。有时候我心里想的,你都能出来,这就明你并不是一无是处,或许你身上好有许多闪光点,我们都没发现。”

    余颜汐习惯了安慰别人,“人都有可取之处,不用太瞧自己,没准儿哪天你就能从刀尖上救出你想要保护的人。”

    梁景珩不敢相信余颜汐是在夸他,喜道:“所以我身上也有你认可的地方?”

    余颜汐点头,梁景珩喜滋滋坐在旁边的车轱辘上,:“夜里风大,再坐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风大,便不要回去了。 ”

    蓦地,头顶传来一阵醇厚的男声,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响亮。

    梁景珩抬头,四处张望,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房顶,两人手里皆拿着长刀。

    月光下,刀刃泛着寒光。

    “两个贼,大言不惭。”梁景珩第一时间便起身,将余颜汐护在身后,“你知道安和侯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出门在外,不能在气势上输给敌人。

    一黑衣人哈哈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对梁景珩那番话的嘲讽,“我杀的便是安和侯儿子——梁景珩。”

    完,站在房顶的两人一跃而下,长剑直冲梁景珩而来。

    余颜汐一个转身,将梁景珩护在身后,他们两人的位置颠倒过来,她一脚踢开堆在板车旁边的竹筐,正好在其中一人身上。

    梁景珩瞥见板车上有个麻袋,他伸手一摸猜到是一袋豆子,情急之下揭开绑带,将里面的东西一同全撒了出去。

    顷刻间,黄豆洒个满地,两名黑衣人脚没收住,摔了个狗吃屎。

    “快走!”

    余颜汐方才同两人交过手,他们武功不错,她会的是三脚猫功夫,梁景珩武力跟她不相上下,或许还不如她,如今得趁机跑出巷口,往人多的地方去。

    黑衣人追得紧,两人刚跑没两步他们便追了上来。

    “跟他们拼了!”梁景珩从旁边抄了一个竹竿,抬手去。

    正好挡了其中一个的刀刃。

    黑衣人的目标是梁景珩,可是余颜汐将他护得死死的,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黑衣人觉得这女子碍眼,对她也起了杀心。

    “两个一起杀。”其中一个黑衣人提议。

    之后巷子里便成了一对一单的局面。

    梁景珩和余颜汐背抵着背,两个黑衣人将两人围住。

    梁景珩手持竹竿同其中一个黑衣人博弈,勉强让他不能近身,可是竹竿毕竟是竹竿,撑不了多久,那黑衣人两三刀就将竹竿砍断,余颜汐看准时机,抬脚结结实实踢在那黑衣人□□,痛得他直喊。

    她趁着那人弓腰的空档直接夺过他手中的剑,再使出全身力气,一掌在那人胸膛。

    动作迅速,干脆果断。

    就在此时,梁景珩瞥见对面的黑衣人持剑冲了过来。

    剑尖泛着冷冽的寒光。

    毫不犹豫冲了出去,他身子挡在余颜汐身前。

    顷刻之间,长剑入胸。

    与此同时,余颜汐感觉到身后有一股风,当她扭过头去时,梁景珩正挡在她面前。

    长剑从他胸膛拔出,鲜血喷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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