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听紫鲛珠难求,这么难求的东西都能被你买回来,肯能带来好运。”
余颜汐窝在床边自自话,将那紫色鲛珠项链缠在梁景珩手腕上,绕了足足两圈。
梁景珩气色同刚受伤那会儿好多了,脸上虽白,却有一丝红润。
余颜汐兀自对着床上的人话,仿佛他能听到,自己多他就能醒过来一样。
“我把紫色鲛珠给了你,把好运传给你。”
“老人们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面还有很多福气等着你。”
“梁景珩,躺够了就赶紧醒来。”
“我才不要你的银子,你最好快点给我醒过来,听见没有!”
“你不准就这么躺着!”
“你不是嫌我凶吗,你快点醒来,以后我一定不你,不骂你,好好跟你话。”
“梁景珩,求你了,一定要醒过来。”
絮絮叨叨了好久,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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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珩醒来是两天后。
这日,余颜汐在厨房里煎药,从安去喘吁吁跑过来,他手搭在门口,喜道:“少夫人,少爷醒了!”
醒了!
余颜汐愁眉不展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从安,药煎好了端来,再煮些白米粥送来。”
她将药炉上的药交给从安,急急忙忙往屋里赶。
屋子里,梁钊和郭熙都在,大家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床前,李大夫正在给梁景珩换药,他刚才乱动,伤口又渗血了,“梁少爷,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可不能因为失血再入险境。”
郭熙回头张望,拉了余颜汐过来,对梁景珩:“颜汐没事,现在你能安心躺下了?”
余颜汐不解,梁钊解释道:“兔崽子刚醒就找你,一动弹,伤口就裂开了。”
余颜汐心里突然一阵悸动,她愣了一下,笑道:“我在厨房煎药。”
梁景珩没话,在李大夫的帮扶下又躺了下去。
他将头扭到一旁,不再看床边的人,心里一阵腹诽,当着这么多人,他爹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搞得好像他很粘余颜汐一样。
李大夫收拾医箱,“醒来便好,伤口并无大碍,初冬时节,伤口愈合慢,需好好调理。医馆那边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梁钊:“我送送你。”
李大夫住,“侯爷请留步。”
李大夫走后,郭熙来到梁钊身边,“我们也走,他们夫妻肯定有不少话要。”
余颜汐:“……”
没有,绝对没有。
送走二老,余颜汐回到房中,发现梁景珩躺在床上看她。
“你给我戴上的?”
梁景珩笑着,嘴唇苍白,他扬了扬手,那手腕上缠着的正是那紫鲛珠项链。
在床边坐下,余颜汐低头给梁景珩掖着被子。
“张峦三天前送来的,但是你昏迷着,他便直接给了我。”
梁景珩想了一下,记起之前拜托张峦让他多多留意码头上的货,想必这就是张峦替他寻到的东西。
梁景珩不高兴,皱着眉头,“送你的东西,你戴我手上干什么?就这么不想要?”
余颜汐:“福运加身,不懂?”
“所以你是担心我醒不过来,所以你就将紫鲛珠缠我手上。”
梁景珩话声音而虚弱,身子明显没恢复过来,他看着手上的鲛珠串,不自觉笑了。
他表示,这次中剑,值了!
不知该怎么回他,余颜汐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紫鲛珠贵重,我不能收。”
梁景珩笑容凝在嘴角,脸一下沉了起来。
他生气将紫鲛珠串扯了下来,不料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哧溜”一声吸了口凉气。
“你别乱动,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
余颜汐瞪他一眼,梁景珩才不管那么多,伸手直接将紫鲛珠串塞到余颜汐手上,固执道:“你必须收下。”
梁景珩心急,胸腔那里有些胀痛,完之后忍不住咳了起来,越咳伤口越痛。
余颜汐见状忙探过身来,梁景珩摆摆手,虚弱道:“没事,我想喝水。”
起身,余颜汐倒了一杯热水,梁景珩被她扶起来,躺在她肩头,他鼻尖萦绕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就跟她人一样,让人心情舒畅。
从安端了白粥来,梁景珩侧头,满心期待地看着余颜汐。
余颜汐接过,“我来喂。”
端着白粥,余颜汐吹了几下,将勺子送到梁景珩嘴边,“张嘴。”
梁景珩乖乖听话,喝了下去。
——好喝。
——不烫。
——还甜。
“我睡了几天?”
梁景珩沉浸在余颜汐喂他喝粥的喜悦之中,一碗过半才问她。
余颜汐手上的动作没停下来,“四天四夜。”
梁景珩嗯了一声,没再话。
他将白粥喝完,从安又从外面端来一碗药。
一时间屋子全是浓浓的药味。
等下要喝苦兮兮的药,梁景珩的眉头也跟着苦兮兮地皱了起来。
余颜汐手指碰了碰碗,不烫了才端起来。
梁景珩皱眉,使起性子,“能不喝吗?”
余颜汐眼眸深了些,“你觉得呢?”
她将碗递到梁景珩嘴边,他闭紧嘴巴,整个头往后缩了缩,抵在她胳臂处。
“那你给我准备些甜蜜饯。”
“真是麻烦。”余颜汐拿他没辙,招手让半夏去拿甜蜜饯。
等半夏一走,余颜汐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男子汉还怕吃药?你不是不怕苦么?”
上次给他吃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梁景珩毫不心虚,面不改色回她。
“爷我现在吃不得苦,只喜欢吃甜甜的东西。”
余颜汐:“……”
三口汤药,一口蜜饯,梁景珩一碗药喝了足足有一刻钟。
喝完药,余颜汐想扶梁景珩躺下休息,梁景珩抓住她衣袖不放,表示不想躺下。
余颜汐劝了好久,他宁愿靠在她肩上也不躺下,余颜汐无奈,“梁景珩,我突然想到一个形容你的俗语,想听吗?”
梁景珩来精神了,眼眸放亮,点头道:“想。”
余颜汐微微一笑,接着整张脸瞬间变得漠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吃不了苦,还黏人。”她平视怀里的人,中肯评价。
躺在余颜汐怀里,梁景珩轻哼一声,对她的话持否定态度,“我都替你挡一刀了,你居然这样我,你没良心。”
良久,梁景珩没听见回音,以前他这么余颜汐,她早就跳起来反击了。
心中压不住的好奇,他侧头望过去,余颜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将头扭到一旁,片刻后,:“抱歉,那晚不应该带你去巷子。”
“你别这样,世事难料,谁又能清呢。”梁景珩知道余颜汐的性子,猜到她心里肯定在谴责她自己。
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牵余颜汐的手。
破天荒地,她没有拒绝。
余颜汐的手软软的,暖暖的,梁景珩想到一个绝佳措词,立刻开口:“上次你替我挡了一箭,这次权当我还给你。”
“我们谁也不欠谁了,这不挺好?”
“所以你心里不要再想了……”梁景珩手紧紧握住余颜汐的手,着着,又咳了起来。
手慌忙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来,余颜汐给他顺了顺气。
她接过半夏递来的水杯,“喝水。”
余颜汐把空杯子给半夏,命令怀里的男人,“别话,好好休息。”
梁景珩偏不听她的,伸手拉住余颜汐衣袖。
“我现在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我们大家就开开心活着,什么糟心事也不想。”
半夏识趣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余颜汐揉了揉他头,感喟道:“怎么可能不想?这份情,我日后势必要还的。”
梁景珩不喜欢别人摸他头,且对方还是一个女子,虽然那人是余颜汐,但就是因为这样,便更不能让她摸头了。
他抓住她手,大手覆上她手背,道:“当真要还?”
“要还的。”余颜汐没有缩手,目光悠长,重重点头。
思考良久,梁景珩心翼翼开口,“那就别走了,好吗?”
“待在侯府,不走了,好吗?”
一阵缄默,余颜汐没有回答他问题,“你好好休息,我去院子里走走。”
不管梁景珩愿不愿意,她从床上抽身起来,去了屋外。
屋子里,梁景珩一声长叹。
果然,女人真麻烦,阴晴不定是她们最大的特点。
前一秒同你笑笑,后一秒便对你不理不睬。
要杀要剐,请给他一个准信。
要怎样才能让余颜汐不走呢?
今天的梁景珩依旧没有答案。
不过梁少爷坚信,心诚则灵,只要他多多表现,余颜汐就能看到他!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于是,梁景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床罩,脑子里列了一大堆计划。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种种画面尽数涌现在梁景珩脑中。
“就是把刀架在爷脖子上,爷也不碰你!一根头发也不碰你!”
新婚之夜他大放狠话,如今后悔的却实他自己。
现在别是架刀,就算是将自己整条命给她,他也心甘情愿。
替臭丫头挡刀,能碰她好多好多下。
一想到这里,梁景珩不觉笑出声来,他得找个契机跟臭丫头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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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然是梁景珩醒来当日下午来的。
“你可吓死我了,昏迷了整整四天。”
谭然想坐在床边,梁景珩“欸”了两声,下巴朝椅子那边支了支,示意谭然坐那边去。
谭然坐到椅子上,焦急:“你得罪了谁?怎么会在巷子里被人伤了?”
“他得罪的人可多了。”余颜汐给谭然倒了杯茶水。
梁景珩指了指床沿,余颜汐没理他,床边还有一个椅子,她坐了过去。
梁景珩不高兴了,他撇了撇嘴角,故意问谭然:“玉芝呢?她怎么没来?”
谭然:“她一个女子,不方便过来,我来她来都一样。”
余颜汐吃惊,看谭然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怎还住在玉芝家中。”
谭然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我给了半年房钱,当然得住够。”
谭然肚子里的想法梁景珩岂会不知道?
他嗤笑一声,当着余颜汐的面揭穿,:“谭伯父还没找你。”
谭然:“……”
见他们兄弟两个正起劲,余颜汐:“你们聊,我去院子里走走。”
余颜汐走后,谭然随性地靠在椅子上,:“我听人你是替弟妹挡剑被伤的。”
梁景珩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有点高兴,他眉梢一挑,得意:“对啊,英雄救美。”
谭然:“我既不想夸你,也不想骂你。”
一方面,他觉得遇到这种事情,男子就应该站出来;一方面,他又觉得梁景珩过于冲动,刀剑无眼,万一真有个好歹,怎么对得起父母。
梁景珩对谭然的反应不满意,得意:“你不懂,你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你体会不到我这份情。”
隔着被子,谭然直接往他肚子揍了一拳。
梁景珩闷哼一声,虽然在棉絮上。
他正经起来,:“当你有了心爱的人,你就会不顾一切想要去保护她,即便是在危难之中,你也想要护她周全。”
梁景珩眼底里流出一抹笑意,眸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