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今日在街上买菜遇到一侯府丫鬟,听梁景珩算去寻你,申时左右出出城。”
昨晚余颜汐醉得一塌糊涂,清稀里糊涂在客房醒来,片刻之后脑子里的记忆渐渐明朗起来,在院子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凉风,这才清醒不少,
此时正巧听见玉芝这样,她不觉一愣,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出城寻我?”
“听梁少爷是将城里所有地方都寻了一圈,没有寻到人,他想着你定是回了老家苍芜县,便要去那找你。”
如此劳神费力,梁景珩真的找了她许久?
脑子里的念头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思考,余颜汐只听玉芝又,“听他是昨夜一宿没睡,好像身上的伤复发了,又带着伤出去寻了你一早上?今我路过医馆的时候正遇到侯府的人去请李大夫。”
“复发?!”余颜汐心里一紧,藏在袖口里的手指自觉收拢,“他这身子是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现在复发了,他怎么可以一点也不在意,长途跋涉还没到苍芜县他身子就吃不消了。”
言语中透露着急,颇有几分责备和不安。
梁景珩被刺,伤得有多重她不是不知道,险些再也醒不来。
这么久了胸膛的伤已经结疤,难道这会儿又裂开了?还是是内伤?
顿了一下,只听玉芝又开口,“那丫鬟,梁景珩不论如何也是要去的,劝也劝不住,正在府里收拾行李。”
余颜汐:“他个傻子,临州城那么大,一个晚上时间岂是找完就找完的。且先不我是不是去了别地,他走就走,到了苍芜县又能怎样?人生地不熟,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找。眼下身上的伤又复发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爱惜。”
着着,余颜汐发现她有点关心过头,他们已经没关系了,梁景珩怎样做与她无关,她没有资格去插手他的事情。
玉芝看了眼漏刻,:“现在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到申时了。”
“嗯。”
余颜汐若无其事回应了玉芝一声,复而起身拉着她朝厨房走去,边走边:“我见你菜篮子里买了不少菜,菜还没摘择出来吧,我来弄。”
话完两人已经踏进厨房了,余颜汐径直去了桌边坐下,手刚碰到菜篮,便听玉芝一声的叹息。
“当真不去?”
“昨晚上我想得很清楚,”余颜汐低头摘菜,“感情当断则断,拖泥带水对谁也不好。”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再去招惹梁景珩。
“当真能断?”玉芝反问一句。
这一问,确实问到了余颜汐心坎里,她默了良久,终究没有回复,一个人闷头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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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路边茶肆。
梁景珩已然喝完第二壶茶,正坐立不安地伸头望着远方,“玉芝有没有将消息带到?都等了半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她来。”
谭然按住梁景珩肩膀,悠悠劝道:“先别急,现在还没到申时,余颜汐估计在赶来的路上。”
怎么叫他能不急?余颜汐行事果断干脆,下了决定的事情是断然不会轻易改变的。
余怀山就是一个例子,余颜汐当时同余家断绝往来可不是笑,她的的确确没有在跟余家有联系。
跟余家的人断就断,何况是他这么一个不重要的人。
“梁景珩,你腿别一直抖。”
桌面震动,茶杯里的水洒了一桌,谭然抬手唤二将桌上的水渍擦干。
“我没抖。”梁景珩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方才洒的水与他无关。
啖了一口茶,谭然道:“就这般没有信心?”
梁景珩点头,“心里没底。”
筹划这件事情的之前,梁景珩曾想过去玉芝家抢人,可是转头一想,若是余颜汐对他没有感情,他去了又能怎样?
“少爷!少爷!”
从安急急奔向这边,梁景珩似乎看到了一抹希望,蓦地起身,从安站定后喘着粗气,道:“少夫人来了!”
“快快快,都别在这杵着了,”梁景珩眉眼展开,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当即拉了谭然起身,着急忙慌推他往一旁是树林去。
刚走没两步,梁景珩又问谭然,“记住待会儿让马车里的孩出来,务必让他们记住自己该的话。”
树林里的马车上有六个孩子,年纪均在五、六岁,是梁景珩专程托万事通找来的混混。
提起那几个孩子,谭然心中留有疑惑,他捋了捋袖子,将被梁景珩弄皱的地方撸平,“你这招到底能不能行啊?找来几个孩真能将人留下?”
“几个孩为辅,留人还得看爷我。”
梁景珩怕余颜汐很快过来,三言两语便将人赶走,可不能让他们乱了精心制定的计划。
转眼间,茶肆里人少了一半。
左顾右盼间,梁景珩终于看到了道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淡淡一笑,他忙埋头,藏在桌下的食指轻轻敲大腿,方才抬头间他注意到余颜汐跟茶肆的距离。
算准时间,片刻之后他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二,结账。”
“好嘞,客官您慢走。”
梁景珩大步流星,绕过桌子来到拴马的地方,预想到的声音没有在耳边想起,他心里忽地没有底了,却又不敢回头望去。
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梁景珩手指扣着缰绳的结,一动不动。
他生来听觉灵敏,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他知道定是余颜汐来了,这才缓缓开始解着绳索,慢条斯理,像极了心细的女子。
脚步声止住了,梁景珩余光微不可察地往后瞥去,一抹纤细的影子斜斜投了下来。
虎口慢慢收拢,梁景珩握住缰绳转身,找了许久的人尽在眼前。
粗布素衣,一根木簪将她乌黑的头发随意挽起,除此之外,头上并没有多余的发饰。
一日不见,她瘦了。
许是跑过来的,她立在他面前,红唇翕合,几缕碎发含在在粉嫩的唇齿间,逆着阳光,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冷漠的眼眸泛起柔情。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梁景珩喉结滚了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下意识拉起余颜汐手,激动地唤了她一声:“颜汐!”
“那个……”
梁景珩如墨一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看,炽热的眼光让余颜汐有些慌乱无措,连带着话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她刻意避开梁景珩的眼睛,目光落到那人牵她的手上,淡声道:“我在屋子里给你留了和离书……”
“我撕了,不仅撕了,还扔进了火炉里。”
梁景珩身子挺得笔直,指骨隔着女子衣料不由紧了几分,他语气极轻极冷,似乎两人谈论的事情无足轻重。
女子的睫毛颤了一下,神色微敛,红唇轻启,想什么,却终究没有来。
“我梁景珩这辈子只认你一人为妻。”
顿了一下,梁景珩步子向前迈了一步,盯着她低垂的脸颊,声色平淡:“别人,没有别人,我心里没有别人,自始自终就只有你一人。”
“什么万姮、什么玉佩主人,这些我通通没有放在心上。是,我承认那日跟万姮是了不少话,甚至还忽略了你,但是我本意是想以后让万姮在你跟前多多我的好。”
着,梁景珩察觉到余颜汐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隐约是对他的话动容了。
这是个好开端。
梁景珩勾唇浅浅一笑,话到此处便止住了,紧接着低促而短暂的咳嗽声骤然响起,他捂住胸口一阵咳嗽,眉头拧的越发深了。
将弱不禁风、旧伤复发演绎得淋漓尽致。
“伤口又疼了?”
话间,余颜汐已然站到了梁景珩身旁,一手轻轻顺着他背,一手在过来时被他顺势握住,眼下正放在他胸腔处。
她没有拒绝,掌心紧紧贴在胸腔,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透过那的方寸之地,让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余颜汐正要开口,头顶传来两声闷哼,她回过神来,以为是手掌碰到了梁景珩的伤口,慌忙收手,可是男子力气很大,任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反而被越握越紧。
“我听人你伤口复发了,李大夫怎么?还有,身上有伤就不要出来,在府里好生养着,多大的人了,怎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子。那刀疤足足一寸长,刺得又深,差点伤及心脉……”
刚开口是关心,慢慢地,余颜汐语气变了,像极了妻子对丈夫的责备。
梁景珩很享受她这般责备自己,垂眸看着生气的女人。
柳叶弯眉拧了起来,红唇一张一合,嘴里的话一刻也不曾停下。
“颜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梁景珩手一收紧,怀中跌入她柔软的身子,他指腹摩梭着她头发,淡声道:“不要走了,好吗?”
清淡的香味在他鼻尖萦绕开来,梁景珩下颌抵在余颜汐头顶,像是护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将身下的人紧紧抱住,言语中道不尽的温柔。
“你一走,我伤口疼了好久,就是上次替你挡刀的伤口。一寸长、刺得深、不及心脉。”
良久没有回应。
余颜汐伸出纤白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不决。
“颜汐,我喜欢你,这句话我在醉酒后过,当时你可能没听到,也可能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我想再一次。”
梁景珩强调着,“当着你的面,此刻清醒时。”
怀中的人有了动静,余颜汐一直抵着的头抬了起来。
“抱歉,梁景珩。”
抱歉?
轻飘飘的两个字,梁景珩瞬间明白了。
跳梁丑竟是他自己。
手上的力度慢慢减了下来,梁景珩松开余颜汐,谁知下一刻女子揪住他衣领。
踮起脚尖吻上他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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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梁景珩:啊啊啊夫人主动的!!!!
明晚六点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