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文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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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学不同以往的儒家,讲格心,以知先行后为准则,将圣人学问开始“哲学化”,也为儒学注入了新的血液,开始正视混乱世道与圣人学问的关系,为改良儒学以及改变世道做出贡献。

    曹昂自酌玩不过文斗的大儒,于是先声夺人,念诵了这首四句教,儒学研究的越深对四句教的震撼便越强烈。

    因为这是心学的核心表述,关系新儒学体系的终极关怀和基本宗旨,足够给这群老头子醍醐灌顶的了。

    望着身子快都成筛子的大儒们,曹昂知道先声夺人的目的达到了。

    “什么意思,怎么感觉一首乱七八糟的诗就把大儒们击倒了呢?”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头雾水。

    “厉害,厉害,这就是他的心学,今日过后,恐怕文宗已经配不上他,他要一跃成为文圣人了。”贾诩忍不住赞叹,荀彧也深以为然,望向台上汇聚了所有光的男人,他第一次陷入恐慌,或许这个一直给人带来惊喜的男人会比他的枭雄老子走得更远。

    “圣人学问千年,岂是汝一儿能信口开河的。”司马防果然耿直,这种话都能得理直气壮。

    曹昂很欢喜,他最怕的是以儒学压人,毕竟自己虽然研究过心学,也是心学的推崇者,但真要跟这些研究了一辈子儒学的宿老对刚学问,心里还是怂的一比。

    现在眼下这般最好,打嘴仗他擅长的多,有祢衡那位嘴强王者日常陪练,嘴皮子溜得很。

    “有志不在年高,更何况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前辈又如何看低我这儿呢?”

    “牙尖嘴利,学问在于积淀,汝这番年纪懂什么儒学,既然不懂,又如何敢胡乱编排。”杨门长者也不屑。

    “我不认同前辈的话,我认为智慧需要积淀,而学问在于顿悟,而且我也并非空中楼阁,我所所悟皆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此起来,我早有积淀,而且是千年积淀。”

    “好一个偷换概念,吾来问你,你口口声声在圣人传承上自成的学问,可这是儒学?”曹门的二爷爷也是胳膊肘朝外拐的老糊涂。

    曹昂在台上落座,面对宿老们仰天长笑:“如何不是儒学,过往的儒学虽有理想却无主动性,而我想要改变的就是这点,所以我并非否认儒学,而是改良儒学。”

    宿老们被镇住,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千年积淀换来几日改良,这是何等的雄心壮志。

    “即便你的心学成了体系,但你最终的追求又是什么?”朱松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曹昂好想老爷子不愧是自己人,这助攻必须给个满分,他正衣冠,弹衣而起,以浑厚又磁性的嗓音大声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为我心学终极追求。”

    嗡

    宿老们的脑瓜子嗡的轰鸣起来,尽数吐血,这一刻他们知道败了,败在这豪横宇宙的圣人宏愿中

    人群散去了,前来吃瓜的老曹与郭嘉并未跟士族一样灰溜溜离去,而是来到书院的图书馆前,望着那一座座圣人雕塑,生出无尽感叹。

    忽然他们看到有学生拿着凿器来到一座无面的雕塑前,这样的无面雕塑共有七座,老曹拉住一个学生,问:“你们要做什么?”

    “为院长雕面。”

    “因为他赢得了文斗?”

    学生摇头,不屑道:“虽文人相轻,但我们从来不在乎什么文斗,我们重视的是院长开辟了心学,这可是继往开来的大学问。”

    着他又指向七座无面雕塑,自豪道:“院长过,这七座雕塑是给书院最优秀的先生和弟子的,也唤作书院七贤,非有大功大志大仁大成就者不可成贤。”

    老曹跟郭嘉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眸子中皆看出了凝重。

    “当书院诞生七贤时,子修必将青史留名!”

    郭嘉幽幽道:“今日他不已经青史留名了”

    十二宿老走了十个,曹门的二爷爷曹文跟朱松留下来了,他们起了心思,前者是要把自家学问好好保护,后者则是想白嫖,白嫖青史留名的会。

    曹昂将心学的大致系统告诉了他们,至于再深入,不好意思,得靠悟,你们要加油。

    他给了加油的势,然后背着走了,待走到这两位看不到的地方,他拔腿狂奔,快跑呀,老子要露馅了。

    他跑得方向恰好是图书馆,跟正在对他羡慕嫉妒恨的老曹、浪子不期而遇。

    他止住慌乱的奔跑,负起又装出了文圣人的风范,点点头就过去了,矜持、从容、傲然。

    “我觉得我们好想被忽悠了?”郭嘉迟疑道。

    老曹揉揉太阳穴,咬牙切齿:“不是好像,就是被忽悠了,狗屁的心学,狗屁的文化体系,他纯粹就是想了一个名字弄了一个大概。”

    “难怪文斗里先声夺人后他对心学内核绝口不提,他自己都还没理顺吧。”

    两个人全都明白了,这样的大忽悠也能青史留名,叔可忍婶不可忍!

    “揍他。”

    老曹招呼,郭嘉撸袖,两人追上曹昂,直接动,还跳起来狠踹。

    “他们是谁,为什么污蔑完院长还打院长?”

    “应该是士族的人吧,输不起就动,无耻。”

    “怎么办?”

    “叫人。”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以荀彧、贾诩为首的师生大军赶来,当认出揍人者是老曹跟浪子,又听完学生的分析,他们驱赶了学生,也洞悉了曹昂的花拳绣腿,知道都被骗了,可方才他们还为此激动,为此宣扬文圣人之名。

    他们的脸很烫很红,不过为了避免尴尬,全都扭开眼刻意不对视,而对于曹昂挨揍一事,他们无不握拳欢欣鼓舞,最后统一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呸,打死那文贼。”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曹昂被揍成了猪头,老曹丢得数日不露面,书院的先生见面也以书本遮面,知道的清楚他们是为自己的天真而羞于见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新风尚。

    犹举书本半遮面,真是文雅的风尚。

    曹昂的脸终于恢复了,他顶着还会被揍的风险将横渠四句刻在了书院门口的石碑上。

    书院师生都来观礼,京城半数读书人也来观礼,其中尤以寒门士子居多,每当念诵起这四句,他们都热血澎湃,望向曹昂的目光也像是朝圣

    老曹心内唾弃,娘亲只有欢喜,姨激动落泪,投过来的眼眸温柔得如三月春风,妩媚天成,这一瞬山朗润起来,兔跳跃起来,鸡打鸣起来,武夫硬起来。

    七日过,迎娶甄宓的日子到了,满城瞩目,无数双眼睛落在他们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