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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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赫李香梅退场后上到二楼包间,台下观众等了半盏茶的时间,迟迟不见酒楼跑堂布置舞台,也不见有献艺的人下来,他们不禁七嘴八舌的嘀咕起来:

    “这就没啦?”

    “演完了?没有下一场了?!”

    “田掌柜这厮,实在吊人胃口!”

    “就是就是!才四场而已呀,哪个戏班子不唱个十场八场的!”

    “李兄所言甚是,不过,弟要反驳一句,表演团队跟戏班子可无一处相同啊。”

    “团队这名字倒是新鲜,几人成团,又称一队,幕后的管事心思甚是巧妙。”

    ……

    不管一楼厅内的客人们怎么讨论,姜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跟田掌柜坐在包间内谈生意。

    姜阮呷了口茶,淡定自若的问道:“田掌柜,今日午间开单量如何?”

    “京城第一楼”是田家家业,田掌柜从他父亲手里接过后,又是坐镇理了十余年,商人对于盈利类相关的嗅觉灵敏,自知对方要开始和他谈生意了,他时常笑眯眯的表情一换,神色稍显严肃,谨慎道:“比往常是多了一些。”

    事实是,岂止是多了一星半点?田掌柜手下的管事在第三场女团演出后就报来了午间大概结余,比平时开单量多了近三倍不止,尤其是餮哥表演的那一时段,点菜量和从前同一时段相比,多了近四倍。

    演出前,姜阮暗地里观察了酒楼客流量两天,还有原主记忆里一些可用的东西,她知道田掌柜是怕她“狮子大开口”,所以嘴上的数据比较收敛,谈生意嘛,都这样,她也不介意,笑呵呵道:“依您所见,既然我们团队的效率不高,那就没有二次再来的必要了吧?”

    下次不来了?!那哪行!

    田掌柜也不故作深沉了,忙道:“诶呦,姜姐您莫要调侃在下了,您就直了罢!”

    姜阮将茶杯放下,道:“虚的我也不同您讲,赚多赚少这酒楼也不是我家的,您心里必定是有数,我们这表演团队九人,比起大戏班子来,在人数上确实不占优势,但效果您看得见,还有,我爷爷生前跟您有交情,我就个亲友价吧,五十两。”

    她听问过,本朝型规模的戏班子大约十五人到二十人,中型规模的五十人得有,大型的那更是不好了,活多赚的也多,养百来号人不费事。

    田掌柜心猜对方的价格不会太低,估么要二三十两,毕竟请一个十人的戏班子演上一场便要十五两银子左右,他们演的更加出彩,形式更加新颖,肯定要价更高,但听她张嘴就是五十两,田掌柜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价格震得一哆嗦。

    五十两?!怎么不去抢!

    他的面色十分为难,“姜姐,这五十两实在是……”

    五十两的价格不是信口开河,第一楼不是街边的狗食馆儿,主菜价中低档要五百文,中等偏上要一两银子左右,再往上还有几两银子一盘的菜品,京城地界是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太多,不管是请客还是随便吃吃,能走进楼来的都不会在乎这点九牛一毛的饭钱支出。

    姜阮预计,田掌柜每日流水能达一二百两左右,有了越时团队的表演加持,大概能到三四百两左右,抛去成本支出,净落个二百两大概不成问题,她要个五十两不多。

    她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道:“想想今日落在您口袋里的真金白银,还有以后酒楼能开的知名度,田掌柜,一传十十传百,您这第一楼不准没多少日子就能开出第二楼,第三楼了,更没准以后大周的遍地都是您的酒楼,田家家业必定能在您的手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虽然团队现在的经营模式有点像现代的“五月花乡村文艺团”,但姜阮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走低端路线,来钱快是真的,可今后提不起价也将会是事实。

    田掌柜心里琢磨着这五十两的“天价”,陷在请还是不请的艰难抉择中,当他听到姜阮的那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心头猛然一震。

    田掌柜的祖父是个厨子,年轻时拼出一间酒楼,他父亲的厨艺得祖父真传,青出于蓝,名动四方后引得宫里贵人来吃,贵人尝后当场赞了一句“此间堪称京城第一楼”,田掌柜没有天分,做饭一般,只能单做掌柜让酒楼维持运转,虽没有赔钱,但十余年来“第一楼”的名声却不如上代了。

    每每寂静的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想,他爹有所建树,他爹的爹也有所建树,就他没有!好似心底万千雄心壮志不得抒发,化成蚂蚁在啃食自己的心肺,但他不能崩溃,只得每日挂上假笑面具,对着还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们嘘寒问暖,诨卖笑。

    姜阮的那句话撕开了田掌柜风平浪静的假面,让他的野心暴露出来——

    大丈夫谁不愿有所作为?!

    干了!

    田掌柜咬了咬牙,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原则,他一拍桌子,“行!五十两就五十两!今儿个我田发财就拼他一把!”

    姜阮诧异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还得再费些口舌,没想这就成了?

    其实要是不成她还准备了方案二,就是麻烦点,准备和酒楼进行当日分成,不过这个只是万不得已的备用选项,因为这场子里没有自己的熟人,具体营收她也不好计算,业绩有可能会被吞。

    不过……田掌柜大名居然叫田发财?啊哈哈哈哈哈。

    姜阮憋着笑,正经道:“田掌柜有魄力!那就提前祝咱们合作愉快——”她下意识的站起来想伸出手跟对方握手,又猛然间想起自己是在古代,人家不兴那一套,于是话音一转,“我们越时娱乐团队一月在酒楼演出四回,七日一回。”

    田掌柜一听,捏起眉头,“七日一回?不是每天都来?”他还想着从明天开始,每日的业绩都翻上几倍呢。

    姜阮似笑非笑道:“饥饿营销您听过没?”

    田掌柜摇摇头,姜阮给他简单解释了一番。

    “秒哉!这是姜姐自行摸索出来的?”田掌柜听完拍手叫好。

    “不是,我也是跟人学的。”

    如果对方再追问,姜阮就算扯出死去姜木匠的大旗了,不过,幸好,田掌柜还在消化“饥饿营销”的理念,无暇详问。

    七天一回的演出频率是姜阮再三斟酌后定下的,邻居们六天排练,一天演出,劳逸结合,正正好,要是每月一次,大伙儿行动的压力不够,可要是天天如此,恐怕就得累死了。

    既然生意谈好,姜阮得为七天后的演出提前做个准备,她道:“田掌柜,我再给您支个妙招……”

    ……

    一楼处的客人们还抱着将会有下一场演出的期待,若是书侠客只是干了去润下嗓子呢?如果吃东西那娃娃是吃饱了等着下一顿呢?假如红火恍惚女团是跳累了歇歇呢?还有最后的二赤和冬寒,如果两人是去准备新故事了呢?

    要是这时候就离开,岂不是错过了?!

    正在众人等的心焦时,田掌柜出现了。

    他走上台,笑眯眯道:“诸位,今日午间这场暂且结束啦,有想看的请七日后再来吧!”

    “七日后?田掌柜莫不是在开玩笑?!”

    “为何今晚不能再演几场?!”

    “是啊田掌柜,莫要藏着掖着!”

    这句话快引起群愤了都,果然如姜姐所,田掌柜依旧乐呵呵的道:“诸位看节目不过一盏茶两盏茶的时间,可殊不知台上一盏茶台下十年功啊,咱们酒楼请来的越时团队更是个中翘楚,平日里操练的狠,七日一场已经是在下能争取最多的场次了。”

    客人们喧嚣不平的声音在这段话后渐渐“销声匿迹”,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台上演的多精彩,台下必定付出百倍功。

    现场安静了许多,田掌柜趁机了个好消息,“今日午间在演出时段点菜总额最多的前十位客人,第一楼免费为客官您预留七日后的座位。”

    一听这话,食客们又炸了!

    “为何要如此?难不成七日后没座位就不能来了?”

    田掌柜笑道:“今日是无偿表演,所以未设限制,七日后的午间一楼大堂处只留桌三十,留座一百五,二楼包厢十六间,站着看热闹的人多了也影响各位用餐不是?”

    现下一楼大堂处只有二十几桌,已经十分拥挤了,而且点菜的都是有桌的,站着的只是凑份子,又不是做善事,他是个商人,要赚银子的!

    闻言,挤在旁人桌子前白看了半天的客人几乎都有些不好意思,有座位的客人直接道:

    “田掌柜,我等点菜少的现在补上可还来得及?!”

    “掌柜的快哪桌点菜最多!”

    “李兄,可算过账了?留不留的下七日后的座位?”

    “郑姐姐,我觉得咱们可以占一桌。”

    “悔矣!没有多点上两道菜。”

    姜阮在二楼处看完后续,便回到包间里和邻居们一同吃饭,毕竟,除了已经吃饱的赵河川,其他人还饿着肚子。

    几人在方才的休息的时间里换下演出服,现在穿着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姜阮从原主和姜木匠衣柜里翻出来的。

    姜阮道:“我跟田掌柜谈妥了,一次出场费五十两,我占两成,剩下的每户各两成,可以吧?”

    各占两成那就是每家能分到十两银子,在这个朝代的普通人家一年开支十两银子顶天了,一回赚一年的生活费,大伙儿都没有意见,齐齐点头。

    姜阮又道:“这次演出是无偿的,咱们准备的仓促,糊弄过去也没啥,可从下回开始就是正式赚钱,回去要开始加强训练了,我会一对一找你们细的……”

    话还没完,除了李香梅和秦家姐妹抬头听着她,剩下的男士们已经拿着筷子开吃了,已经吃饱的赵河川居然手里又拿了几块糕点往口中送,他们边吃还要分出心神嘴里嚼着东西模糊不清“嗯嗯额额”的,姜阮无奈的笑了下,“行了,等回去再吧,咱们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