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郑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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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闺女还有一技之长,何大娘是真蒙了,“我啥也不会啊,要是帮忙杂啥的倒是能去支个手。”又反应过来姜阮月薪那句话,她嗔道:“咱们这交情谈什么钱啊,你有事儿就,大娘立马过去,能办的一定伸把手。”

    姜阮笑了笑,“不只是一时帮忙,我想找个长期稳定的。”

    她之前想过,其他杂的可以去专门地方雇佣,人来人往的能盯着,可厨房那里不行,必须得找个牢靠的熟人,不然后期麻烦可能很多。

    而且,让熟人来,多余的收入既能提高一下他们的生活质量,自己也放心,一举两得。

    “想让大娘您来帮我做饭,管管厨房的事儿,别人我不放心。”

    何大娘听完后脑补了一通“商场”无情,腌臜手段颇多,买通厨娘下毒的也不是没听过……

    她这边还没脑补完,就又姜阮接着:“春杏姐来负责做衣服,开薪二两每月,要是多做了件数,还会加薪,何大娘您负责伙食,每月也二两。”

    郑春杏为人老实,手艺又好,以后真有什么独家的衣服设计图,她传出去的概率也很。

    孩子他爹在铁铺子里每月累死累活的才三两银子,她们娘俩不过是给做衣服还有做做饭,一个月就能拿四两银子最少?

    何大娘恍惚了一下,但只一瞬就清醒过来,“不行不行!哪有这样给钱的!”

    春杏也在一旁应和。

    跟两人了半天,直到最后“你们不去我给别人也这薪酬,还指不定做的怎么样”,何大娘和春杏听后沉默了几瞬,才答应了下来。

    姜阮与何大娘约定了明早在三条街东口碰面,带她认下门,然后准备离开,却被母女两人拉着留下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姜阮同两人暂时告别,在夕阳下离开郑家。

    铁铺辛劳了一天的郑樟踏着夜色回到家,本是满身倦意能倒头就睡的他被妻子的消息惊得瞬间毫无困意。

    “你跟杏儿每月能拿四两多工钱?!”

    “还是姜阮给的?!”

    郑樟叫了声,一脸惊呆相。

    他和姜木匠挺熟,可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好跟姜家闺女有多来往,所以邻居这么久,除了姜阮来家里找春杏碰到见面,出于礼貌简单问候一两句,也对她不甚了解了。

    姜阮在他心中的印象就是个文静害羞的姑娘,哪儿能跟做生意沾上边,而且听妻子她竟还发了财,要来帮扶他们家。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吗?

    何大娘见他好像不信,冷哼一声:“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郑樟这人有点耙耳朵,闻言讪讪一笑:“我倒也没不信,就是吧……做做饭,绣绣花,你们一月便能赚四两银子,总感觉不太真切。”

    同时,他心里某处隐约不太舒服,有点儿别扭,自己闺女和妻子比他还能挣钱……好丢人啊。

    何大娘将床上的薄被子拉开铺好,手在被面上习惯性的拍两下,边:“真不真切的,等银子到手里不久能看见了,阮这孩子心善,估计原先咱家帮过的忙都记在心里呢,你看,一朝发达了赶紧回来帮扶咱了。”

    罢,摆好枕头躺下,嘴里嘟囔着道:“明日早起我先去认认门,合适就上工了。”

    何大娘这辈子头一回正经上岗拿工钱,想想心里还有点兴奋和期待呢,她得早睡,养足精神头。

    她一宿无梦好眠,反观郑樟却没这么舒坦了。

    早起他眼下挂了俩浓重的黑眼圈,面色发黄,好似被女妖/吸了精气儿似的,给何大娘吓了一跳,“你没睡好?”

    郑樟点了点头。

    “哎呀,你个……”

    何大娘知道那铁铺活计不好干,一个弄不好可能得受伤,尤其是人疲倦时,“要不今日别去了。”

    郑樟麻溜翻身下床穿好衣裳,“我陪你一块儿上三条街,走!”

    他心里有事儿,一宿没睡。

    之前他怕妻子闺女忧心就没,最近铁铺掌柜的身体不好了,大儿子二儿子抢家产闹得难看,他眼一看就知这两人脾气秉性不成,亲爹身体不关心,眼里只有钱,掌柜的透出话,心凉了,要卖铺子换养老钱,以后有没有铁铺还是一。

    再者现在给的工钱又划不来付出的体力劳动,不如跟着一块去姜那儿看看,要是能成给他也安排一个活计,不成的话就再看。

    “你去干啥啊?”

    “我陪陪你不成?赶紧的,这就动身。”郑樟虚掩过去,他觉着要是直接跟妻子了,她肯定不乐意让他去,担心会给姜阮添麻烦。

    成亲二十来年了,老夫老妻的,他这话整得何大娘老脸一红,“成,你跟就跟吧。”她也没觉得哪儿有不对。

    ……

    清的阳光明媚,细风拂过后院中的柳树,柳枝随风轻荡,麻雀在房檐上边跳边叫。

    姜阮起床后整理好被褥,梳好头发,更衣,推开门就见周柯在东边墙角练嗓子,秦家四姐妹在西边墙角吊嗓子,宋赫和赵河川在院里太极,没有李香梅的身影,估么着是去厨房做早饭了。

    她伸了个懒腰,不用和人挤一张床睡得就是舒坦,和大伙了个招呼去洗漱了,完事儿又去厨房给李香梅下手。

    众人一起吃过早饭,姜阮去三条街口等何大娘去了,其他人各忙各的。

    租的门脸总共有三个出入口,后院有个后门,东侧墙有个侧门,还有个是最前头的正门,只是还没正式开业,所以大伙儿都从侧门走的。

    出来就是个巷子,走两步就到了三条街主街,姜阮向着街口走去,到约定的位置等何大娘。

    此时,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开了门,有扫门前垃圾的,有在铺子地上泼水除干的,还有擦门柱的。

    其他商家知道这整条街最精致讲究的铺子让姜阮租走了,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会儿碰着面都问早儿。

    姜阮也不高冷,依次笑眯眯的回应。

    等她走远了,身后的店铺掌柜和伙计才低声八卦起来。

    “姜老板的铺子要卖啥?你知道不?”

    “不知道啊,前天大门开了我瞅了一眼,里头连货架子都没。”

    “奇怪啊,卖东西不摆货架?还是她不着急开张?”

    隔壁店铺的掌柜走来加入对话,“我觉着,她可能不卖东西,没准人家就是租来住,她家人可不少呢。”

    “怪哉,租房住怎的不去南边,几两银子二进大院岂不痛快?何必来这当冤大头。”

    ……

    姜阮等了没多会儿,何大娘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可她旁边还跟着个男人,那是……郑樟?

    他咋也来了?

    进了院子,郑樟十分快速的解答了姜阮的疑问,他先是寒暄了两句,主要是夸姜阮年少有为啥的,把平生听过的“四个字”好话了一通,然后道明来意:“阮啊,那啥,你给你何大娘和春杏姐都安排了活计,你看看——”

    话没完便被何大娘断,她厉声道:“你什么呢你!敢情跟着我来是这个意思?!赶紧的,别了,回家,赶紧回去。”

    她刚还寻思给她送到院门口不就行了,怎么还进来了呢,原来是的这美主意。

    又神色愧疚的跟姜阮:“阮阮,你别理会他,我不知道他跟来是要干这事儿,不然指定不能同意。”

    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不敢直视姜阮,视线在脚尖和地面徘徊,想着回去跟郑大樟这个狗东西一架。

    人家给她们母女俩送情分,凭着往日交情加上家里困难也就厚着脸皮接了,可这孩儿她爹闻着肉香味就贴上来,咋那丢人呢!

    唉!

    何大娘用锐利如刀眼神鄙视着郑樟,他其实也不好意思啊,上门找个姑娘来求门路,是挺丢人,可“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闺女就厚脸皮一回吧。

    气氛尴尬。

    半晌,姜阮一笑,“何大娘,无需愧疚,我这儿正好有个空缺,郑大叔要愿意,就填补上吧。”

    她最近太忙,光顾着绣娘和厨娘,“保安”这职位竟是叫她给忽略了,虽然三条街这块治安不错,可要没有鸡鸣狗盗之徒也不能完全肯定,现下街道两边的铺子里晚上还会留有伙计看店呢,他们越时娱乐也得配上啊。

    “什么空缺?”郑樟问道。

    “跟管家差不多,但重心要放在前院,平时劳烦您得多看顾些。”保安对方可能不懂,姜阮换了个法。

    她上下扫了眼郑樟的身板,越看越觉得合适。

    郑樟能孤身一人拼在京城买房子,想来也不是那好吃懒做之人,苦活累活都干过,他长得本身就高且平日里体力活做的多,现在虽然四十往上的年纪,可一点发福的迹象看不出来,身板依旧壮实,乍得一看,有些五大三粗那感觉。

    姜阮接着:“活计不累,但熬人,晚上也得盯着铺子,月薪四两,郑大叔您考虑考虑,觉得行就干。”

    看个铺子就每月四两?!

    她别是个散财童子转世吧!

    饶是脸皮再厚,郑樟都不好意思了,“四两……实在太多。”

    何大娘听完也在一边急得跳脚,这钱跟白送有啥区别!

    她连连推拒,嘴里直道“不可!不可!”

    姜阮笑了笑:“听着容易,其实等做起来才知道挺辛苦……”她又劝了半天。

    最后,郑樟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放心吧姜,叔保证把铺子给看严实咯。”

    既然定下工作,何大娘去街上采买食材,立马上岗,郑樟去铁铺子跟老掌柜结算,完事儿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