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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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金站得笔直守在门口, 纹丝不动,满脸写着“闲人勿扰”,听见六两叫他, 他斜眼瞥了他一眼,没有话。

    六两翻了个白眼,“哼。”

    他走进屋,道:“公子, 该就寝了。”

    司宿仿若未闻, 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是不是该刮胡子了?”他身体前倾凑近铜镜, 仔细的观察。

    黑胡茬显得下巴泛青,看着有些颓废, 他又问:“你的那些招人喜欢的才子们,有胡茬儿吗?”

    六两想了想,诚实的摇摇头, “没有, 公子,他们的脸都很白净。”

    司宿转过来, 抬起头,朝他道:“那你比照着给我刮一刮。”

    平时从不注意外表很是随意的男人什么时候会突然注重外貌?当然是遇到心仪女子,想给对方留下良好深刻印象的时候了。

    六两心中激动万分, 心中的感觉仿佛是:啊, 我家养的猪终于会拱别家白菜了。

    “得令, 公子, 您稍等, 我去去就来。”

    听见脚步声,五金立即转回脑袋, 将伸了“两尺长”的耳朵也拉回来,又变成冰雕正经地立在原地。

    六两经过时,“呵”了声,“木头桩子。”

    五金两眼平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好似在:我不屑于搭理你。

    六两去得快来得快,手上的动作也快,三下五除二给司宿刮好了胡子,司宿对着铜镜,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满意地点点头,“这月给你加工钱。”

    “嗤”,五金心里别扭道:刮胡子我也会啊。

    刮完脸,司宿和六两挑了挑明早要穿的衣服,鞋子和头冠暂时不算换了,本就是“谋生”去的,太张扬了也不太好。

    整整一套准备完全,司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明天就要和阮阮正式开始相处了,激动!

    一起上班,一起吃饭,同处一屋檐下……

    他的梦又美又甜。

    然而,事实和梦想总有距离,世间事通常事与愿违。

    早,姜阮将替前台准备好的衣服递给袁柳和邹玉,“这是你们的工作服,以后在越时当值的时候记得换上。”

    衣裙上半身为白色,红色线条勾勒袖口以及领口,群下摆是樱红色,上面点缀有白色梅花瓣,这是让春杏照着她画的简图绣出来的,效果比想象中还要好。

    袁柳和邹玉都没想到做工竟能白得衣裙穿,还是这样好看的裙子,两人欣喜地点头,“谢谢掌柜。”

    姜阮摆了摆手,“无须客气,何大娘,你带她们去换吧。”

    前台是一个公司的门面,必须穿得好,要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趁着两人去换衣服,姜阮把绣有“越时娱乐”的几个别针分别递给其他员工,“当值的时候把这个别在衣领或者左胸前。”企业文化也得搞一搞。

    等换好衣服的袁柳和邹玉回来,姜阮叹了声,“果然是人靠衣装,看看这俊俏的姑娘,本来就美,换上罗裙便是美上加美。”

    袁柳和邹玉身量本身就不矮,红色腰带将两人的腰拢得更是细了一圈,显得身材越发高挑。

    大周时下有“细腰美人”之,三十来岁还未娶妻的光棍熊飞看了一眼就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心想:姜掌柜心思还挺多,但,俩姑娘穿上确实好看哇。

    姜阮夸得直白,袁柳和邹玉哪里经过人这样夸赞,羞得齐齐低下头去,也不知回应什么。

    统一了下在越时上工的注意事项,姜阮又将几人以职位不同分别讲了讲工作需求。

    文秘的工作范围在现代是十分广泛的,但在大周、姜阮这里,文秘的主要工作就是写东西,不然,她那一手“狗爬”得毛笔字,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这是个重要的职位,待遇相对来也高些,姜阮特地在她办公室外靠墙的位置添了张桌子,那一角就作为文秘的工作场地。

    前几个人都交代完了,就剩司宿了。

    他站在桌子旁边,袖子里的手贴着外侧大腿,如果姜阮离得太近,他要是脸红,一手掐过去,绝对“败火”。

    但培训过程比司宿在脑子里想象的要快很多,姜阮把几张纸放到他的办公桌上,道:“在上午之前把这些誊抄五份,一字不落的抄,能写完吧?”

    司宿拿起那几张纸看了看,上面是用炭笔写的简单版的劳务合同,他点点头,“能。”

    得到了肯定回复后,姜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忙碌。

    本朝只要是跟官府正经报备的行会或者商会,自行拟定的合约契书在双方签订后同样具有法律效应,就和高门大宅里雇佣下人的死契、活契一样。

    见姜阮了这么一句后就走了,司宿楞在原地足足半刻钟。

    员工培训呢?不手把手也好歹再两句吧?是否有写敷衍了呢,阮阮。

    王桂花的工作内容是日常保洁,如果厨房的何大娘有需要,也会去帮帮忙,这会儿不到做午饭的时间,她涮好抹布,手拿着走到大厅,准备擦擦门柱和桌椅,看司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她绕了下,走到门口。

    这人长得怪俊的,不过,干杵着做什么?或许是读书人的怪癖吧,她就听人过,有些读书人喜好在雨里喝茶,田里喝酒,坝上弹琴,这么想着,也就见怪不怪了。

    等司宿回过神来,他吐出一口浊气,任重而道远啊。

    他坐到椅子上,先是详细翻看了姜阮写的合同——贴近本朝律法,较为实用,约束性强,在他看来虽然不甚完美,却也够用,随后定下心,磨了墨,提笔开始抄写。

    邹玉和袁柳相同岁数,又是念过书的,脾气相投,两人尴尬的干站了一会儿,由邹玉引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搭上话,声开始聊起天来,聊了一会儿,从门外进来个四十岁上下,眼神精明,看着装非富即贵的女人。

    想起姜阮叮嘱的注意事项,邹玉挂起笑脸,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廖霞脚下步子顿了下,笑:“我来找你们姜掌柜。”

    邹玉:“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

    想了想,廖霞明白了她话的意思,“没有,我认识田掌柜,他告知让我到这里来找姜掌柜。”

    她刚就好奇,这俩如花似玉的姑娘站在这里做什么,原来啊,越时掌柜是个妙人,果然如田掌柜所。

    邹玉笑着点点头,“请您稍等,我去告知一下我们掌柜。”

    袁柳从前台走出来,引着廖霞到“会客区”坐下,“您稍等。”

    “掌柜,有人找。”邹玉敲了敲门。

    “进来。”姜阮问,“谁来了,叫什么名字?”

    邹玉低下头,她忘了问了……

    “对不住掌柜,我没问,但她是田掌柜介绍来的。”

    田发财介绍的?

    姜阮起身,“没事儿,下回注意哈。”

    廖霞坐在椅子上,闲着没事干,她环顾了一圈周围的布置——厅内摆设不多,却不显空当,简洁大方,墙上挂着的虽不是名画,却也独有一番意境。

    姜阮见到来人,确定自己不认识,“您是?”

    “姜掌柜吧,”廖霞笑了笑,“我是霓裳阁的掌柜,昨日来过一回,看你店里正忙着就先回去了,想着今日你或许清闲些。”

    到这里三个多月,和霓裳阁唯一的交集就是从他家捡过两次便宜——买过两次残次品的演出服,姜阮大约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了。

    袁柳手脚麻利,端过来茶水和杯子,摆到藤条编制的茶几上,她正要倒茶,姜阮止住了她的动作,“我来吧。”

    她倒了两杯茶,笑了笑,“您叫我姜阮就好。”

    “成,姜阮。”廖霞开门见山,“今日我来,想同你谈谈合作。”

    廖霞从前是宫里的绣工,年龄二十八的时候被放出宫,她这个年龄虽大,但宫里当过女官的总归是不同,想自行婚配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家,她却未曾婚配,靠一人之力,用自己攒下的银钱开了霓裳阁这成衣铺子,堪称女强人。

    皇宫里的魍/魉事诸多,她能平安熬到“退休”,不别的,光是眼力就十分厉害,面前的姑娘年岁不大,但眼中的成算不少,想来定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讲话谈生意拐来拐去会惹人厌烦,她直接道:“我想靠着姜掌柜手下的人给揽揽生意,您看?”

    霓裳阁的名声在外,平常总有高门大户的姐进店挑选成衣,只是,最近越来越多的姐们走进店里,就要“红红”穿的那件,“火火”穿的那件,店里的伙计竟是一问三不知,她最后听到田发财那里才知道,原来是姜阮这妙人给带的生意。

    做生意的谁嫌钱烫手呢,必定是越赚越多才好。

    姜阮给对方的茶杯里添了茶,“您想如何合作?”

    廖霞道:“以后每月我都会让人送来衣物,无偿赠予,供你手下的演员穿,你们不能自行改样式,要是有人问起,你便告知对方是我霓裳阁的衣服就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品牌方赞助了,意料之外。

    姜阮斟酌了一会儿,道:“我有更好的主意。”

    “哦?还请道来。”

    “以后我手下的艺人每次演出时都会穿上霓裳阁的衣裙,且演出后在台上告知由霓裳阁赠予,如果有裙子有所改动,演出后,我会将裙子送到您那里,供您制作成衣。”

    廖霞思索几息便觉得此方法更是事半功倍,她铺子里怎么没有姜阮这样的能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