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饭吃到一半, 医院的通知就来了，结果已经出来，可以去医院大厅自助印, 晋蕴如心中居然紧张起来, 心想：要是她真的是C级怎么办？

    大约是她面露忧虑, 谢折光也发现了, 就问她怎么了, 晋蕴如觉得自己的忧虑出来有些丢脸，但是谢折光追问，她就了：“万一我真的是C级怎么办？”

    “里怎么的？”

    “里分化后再测试测出来是A级……不过我看它测的项目, 觉得有变化好像很正常, 居然还要做题。”

    谢折光笑起来：“你先前没测过么，它是根据你的年龄来出题的……哦，对，你先前是没有经历过。”

    晋蕴如道：“嗯, 我并没有先前的晋蕴如的记忆, 只是上次做梦的时候看到过一些片段，看到也并不觉得是自己的记忆, 是旁观者的角度。”

    “你在担心结果与里不同，让你目前的认知更像是妄想症么？”

    晋蕴如一愣, 有些惊讶地望着谢折光，她确实没想到谢折光会那么快就猜到自己的担忧之处，毕竟如果是一般人, 一定会觉得自己担忧的只是基因等级不高而已。

    当然了，这方面也不是完全没有担心，毕竟如果真的基因等级不高，或许和谢折光在一起的阻力会变得更大。

    谢折光的脸上带着随和的笑容, 以前她就是喜欢笑的人，但是印象中对方的笑容很多时候是公式化的，似乎连嘴角的幅度都不会变一般，如今却不同了，真心的笑容和虚假的笑容区别如此之大，只要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令她看起来比以前更漫不经心，她微笑道：“你不用担心这些，妄想症通常伴随着其他很多方面的症状，我能确定你没有，就算真的结果与不同，那也可能是因为你本身带来了改变，你所处的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了，不是么。”

    晋蕴如抬头，看见谢折光正盯着她看，西餐厅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双眸中闪烁着星光般细碎的光芒，带着某种坚定的情绪，那坚定的眼神带给了晋蕴如力量，她想无论结果如何，她总归不是一个人面对的。

    如此来，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谢折光，真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吃完饭两人又去了医院，这会儿医院已经关门，只有大厅的自助窗口和夜间值班室还有等灯，但是进到昏暗的大厅晋蕴如和谢折光就看见大厅的长椅上坐着佘溯晴和她的恋人，两人都低头沉默，昏暗灯光下整个人笼罩在铅灰色之中，仿佛两尊雕塑，脚步声把这两尊雕塑惊醒，佘溯晴率先抬起头来，看见谢折光和晋蕴如，面露惊讶，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等佘溯晴话，谢折光就：“来拿个报告，你们还没走？佘二奶奶呢？”

    佘溯晴道：“奶奶先走了。”

    本来她是应该生谢折光的气的，但不知为何，在谢折光面前，又首先心虚起来，她用余光瞥着晋蕴如，见晋蕴如冲她颌首，随后划着手机屏幕不话，看起来云淡风轻又分外冷淡，精巧的脸庞带着漠然的神情，便忍不住想，眼前这个漂亮女生大概是更生气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人难免怜惜美人，佘溯晴想到晋蕴如遭受如此无妄之灾，便觉得自己被奶奶拉来医院也是咎由自取，低声道：“抱歉，那个……都怪我了谎。”

    晋蕴如茫然抬头，她刚才只是在手机里翻报告单号码而已，感觉到谢折光拉了她一下，才抬起头来道：“啊……没事啊。”

    她心中想：虽然是个漂亮大姐，但是还蛮有礼貌的。

    心里原本多少有点的不满就消失了。

    谢折光的目光快速掠过不远处仍低着头的男人，道：“那你们继续聊，我们马上走了。”

    两人走到报告机前，很快就印出了报告，晋蕴如瞥了一眼结果，不禁愣住了。

    谢折光的话……是对的。

    谢折光见晋蕴如愣住，也凑过来，看见报告的底部用印章一样的方式标着结果——

    S。

    晋蕴如咽了口口水，把结果盖住，抬头看着谢折光，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谢折光嘴角微抽，露出了一个忍笑但没忍住的表情。

    晋蕴如讷讷道：“是不是测错了？”

    谢折光抓住晋蕴如的手腕，瞥见远处佘溯晴和她男友正在抱头痛哭，对这里的结果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拉着晋蕴如往外走，到了门口，她才笑道：“只有你觉得自己很普通。”

    晋蕴如道：“可是我就是很普通啊……”

    她停顿，玻璃大门上映出她的倒影，穿着宽松连衣裙的少女在朦胧的夜色中发丝摇晃，显得有些梦幻。

    ……好像确实不是很普通，最近好像又哪里有点变化。

    晋蕴如干咳了一声，道：“不管了啦，反正结果也挺好的，不纠结了。”

    她这样完，见谢折光不搭话，疑惑地望过去，看见谢折光抬头望着远处，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晋蕴如顺着谢折光的目光看见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她正要话，车窗摇下来，露出佘二奶奶的脸。

    佘二奶奶招手，两人就过去了，这位老太太神情颇有些疲惫，捏着鼻子道：“那两人还在里面？”

    谢折光点头，晋蕴如了句“是”。

    佘二奶奶气道：“搞得我棒鸳鸯一样，那子半天不出一个屁来，就不是个正常人，晴真是着了道了。”

    谢折光在边上凉凉道：“情侣都是你越反对越恩爱的。”

    佘二奶奶听出谢折光语气不好，瞟她：“怎么，你也是？”

    谢折光道：“反对我干嘛，有理由么？她是S级我也是S级，国家都支持我们在一起。”

    佘二奶奶一愣，晋蕴如的脸都涨红了，不敢置信地盯着谢折光，这句话里的得意和炫耀简直要溢出来了，向来都不喜欢出风头的她不禁十分尴尬，但是对方既然出来了，她也只好接上，低声道：“这结果我都没想到，确实很意外。”

    佘二奶奶盯着晋蕴如，早上晋蕴如一开门的时候，她心里便觉得，谢家的孩喜欢晋蕴如也情有可原，对方漂亮的像是盏大灯一样显眼，却偏偏一点傲气都没有，甚至还温柔又和顺，这气质年轻人里少见，她面上板着脸，心里却喜欢，觉得把两人搞掰了，也可以介绍给自己的孙辈。

    基因检测这种东西，分化后分化前不同的概率并不低，只是大多数都是数值上的一点区别，差等级了也顶多一级，从C级直接变成S级的那真可以算是奇迹了。

    所以与其是奇迹，不如时候那次测错了的可能性更大。

    佘二奶奶知道谢折光是记恨自己了贬低晋蕴如的话在炫耀，瞪了谢折光一眼，道：“便宜你了。”

    谢折光露出笑容。

    佘二奶奶道：“你也别得意，日子可长着呢。”

    这么完，把车窗摇上，车子启动，往远处开去。

    晋蕴如看着谢折光，见谢折光笑容转阴，疑惑道：“在气什么？”

    谢折光道：“她居然诅咒我们。”

    晋蕴如忍俊不禁：“你还在意这个啊。”

    谢折光仍是气鼓鼓的，晋蕴如拉住她的手，：“还真被你中了，和里不一样。”

    谢折光道：“对啊，因为是另外一个世界。”

    晋蕴如怔怔望着谢折光，瓷白的肌肤在路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忍不住靠过去，把头挨在对方的肩头，环住对方的腰，但只一秒，就意识到在公众场合，立刻放开了，谢折光心花怒放，也伸手来抱，晋蕴如推开她，：“走了，我要回家了。”

    谢折光拉着她：“再抱一下。”

    她压低声音，显得缠绵惑人：“姐姐，再抱一下。”

    晋蕴如只觉得从耳朵到脖子全部烧起来，推开对方跑了。

    这天晚上晋蕴如还把检测结果告诉了晋母，晋母当即尖叫着给晋父了电话，次日晋父过来，跟搞什么秘密活动似的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拿着晋蕴如的检测报告看了又看，然后一脸郑重地把报告装进箱包，要拿回老家藏起来。

    晋蕴如一脸无语。

    转眼到了六月，各种学校班级的告别活动结束之后，所有升学考试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大多数人的最后一步都是心仪学校的面试，晋蕴如也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晋父晋母认为这场生日必须要办得声势浩大，特意在酒店订了场地，于是整整一周晋蕴如都在为生日宴会的事情忙碌，直到生日的前一天晚上仍然在为妆发造型殚精竭虑，只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得以与谢折光进行一段短暂的通话。

    谢折光当然是卡着零点来电，晋蕴如也很感动，但是这场对话在完“生日快乐”之后很快戛然而止，因为晋蕴如累得很快就睡着了，谢折光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绵长的呼吸，只能露出苦笑来。

    到了第二天的宴会，那就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了，晋蕴如发现自己原来是社交圈的红人，朋友同学亲戚数不胜数，进行到后半夜她才终于有了点喘息的时间，在酒店房间换了双舒服些的鞋，下楼的时候她在酒店的观赏鱼池边上看见了许久没见的白书立。

    上次见面是谢折光刚回来的时候，只短暂的一面，而后周意纾不知去哪治疗，她也没了踪影，如今回来了，难道是周意纾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么？

    她走到白书立身后，正想拍一下对方的肩膀吓她一条，却看见鱼池中荡起涟漪，是有什么掉落在水面上。

    掉落在水中就消弭于无形的，自然只能是同为液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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