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二天,由于头天晚上录制结束的晚,温涯又是早八的飞机,来不及跟熊敏彤和聂元恺正式告别,所以只好蹲在候机大厅给二人都编辑了一条长微信表达谢意。
聂元恺昨天录制结束后去医院挂水,这时估计还没起,而熊敏彤推送给他一个名片,是有制片人问他要了联系方式,又回复了他三个大笑的表情“多联络”。温涯有些意外,原以为制片人当时不过是些场面话,倒是没料到真的有人愿意加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备注了个人信息,发送了好友申请,就关了机。
中午十一点许,温涯在首都国际机场落了地,再开手机,又是一大堆需要处理的新信息。
最顶上的是前两天加上的《丹衷》演职人员群,助理通知《丹衷》剧组计划在今晚官宣演员,因为接下来周末调休,而各台年夜春晚和除夕春晚彩排的相关事宜很快就会开始持续霸屏,没有什么流量更好的时间,还私信了文案过来。
温涯大致浏览了一下,知道自己到时候只需要带文案转发即可,回复了一个[收到]的表情。
下面是张才俊,叫他落地就电话给他。
再下面的是已经加上了的制片人,开始是想问他的经纪人联系方式,见他没有回复,大概意识到他人在飞机上,于是又通过其他渠道加到了他的经纪人,发消息有一个适合他的综艺,之后他的经纪人会向他具体明。
最底下的是聂元恺,孩子让他等着他的新歌,还在微博圈了他,发了他们的合影。
温涯都一一回复,又爬上微博转发,昨晚一档《有戏》,他的粉丝又涨了差不多七八万,这一段表演也出圈,剪刀手大佬们纷纷激情创作,从《囍》到《牵丝戏》、《爱殇》,常用的古风BGM都被用了个遍,不过他自己对此倒是没太关注。
全部处理妥当,微信又弹出一条新消息。
戴着墨镜的冷酷猫猫头问:“落地了吗?”
“我送朋友,现在在机场,顺道接你回市区。”
温涯这才记起那天好像随口了自己是周五一早的飞机,不好多给人添麻烦,犹豫了一下,只好假装没看见,一边拖着行李往外走,一边先给张才俊播了过去。
张才俊那头正忙,通话占线,温涯刚刚挂断电话,另一个号码就已经了进来。
温涯:“……”
已经拨通了,总不好再假装自己还没落地,温涯没有办法,只得接通了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北电男大生习惯性压着嗓子装男低音,“我在T1外的停车场,你到哪儿了?”
温涯淡定唬人,“我刚看到消息,已经进地铁口了,抱歉啊。”
没想到牧野完全不被他套路,理所当然地:“那你出来吧,我等你。一会儿请你吃饭。”
温涯哭笑不得,“你怎么就笃定我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
牧野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失望,“有安排?”
温涯耳畔听着熟悉的声音,总是没办法硬下心肠,待到脑袋反应过来,一句“没有”已经出了口。
十分钟后,温涯怀着无比懊丧的心情在停车场找到了牧野的揽胜七座。
牧野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把帽子带了上去,戴着墨镜仰在驾驶位上捧着一个PSV游戏,见他过来,便升起车座,摘了墨镜,开车门,从驾驶位回过头,“你坐副驾,把瓜瓜挪到后头。”
温涯:“!!!”
温涯放好行李箱,抱着装着猫咪的猫包自己坐到了后排,问:“怎么把猫带出门了?”
牧野回头一瞥,见他已经坐到了后头,倒是没有多什么,发动了车子随口回答,“最近顾不上它,把它放在我经纪人那儿住了几天,今天我经纪人出差,我送人,下午还要联排,趁有时间把它接回来——”
温涯隔着猫包量着里头的橘猫,而橘猫也把脸挤在纱网前瞧他,露出前额与狰兽一模一样的五道褐色竖纹,发出一声委委屈屈又嗲里嗲气的“呜嗷”。
那叫声听得温涯周身一颤。
太像了。
那分明就是瓜瓜同人撒娇想要得到爱抚时会发出的叫声。
他前生最后的几年里,几乎日日都能听到。
彼时神魔之战已相持近十载,血煞宫统领着不甘为奴的妖、鬼、人、魔四族,人员构成复杂。他元婴飞灰,修为俱散,交由他人保护,于他实在是难堪,可若要放他独处,长风总不能放心,便只好让狰兽时刻护在他身边。
狰兽瓜瓜已经长得快有两层楼高,偏又性子活泼,随便跑一跑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它还记着温涯也曾在它幼时抚养过它,大约是熟悉他的气味,所以待他很亲热,想要被他揉毛毛时便会嗲里嗲气地呜呜几声,在他的身边卧下。
温涯听见了这个声音,便会像它还的时候那样,伸出手揉揉它下巴和胸口的白毛。
而那时的长风与他,早已相隔了阴风怒号的鬼哭崖,尸骨累累的灭妖谷,设下重重伏魔阵的霜雪峰,缚仙索,诛神殿和数十载被蹉跎的光阴。
他可以将他带回血煞宫,可以穷极所能为他寻药续命,可以背着他行走在初雪的人间,却再也不能像幼时那样,亲密熟稔地枕在他的膝上。
有时牧长风站在一旁,远远地注视着他与狰兽,瓜瓜准要跑过去,卖力地想要拱他过来。可它总是失败,于是便哼哼得愈发可怜。
“呜嗷——呜嗷——”
就是这样。
橘猫扒拉着纱网,似乎是想要出来,就这样一直叫,一直叫,一双滚滚圆的眼睛一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温涯回过神来,暂且压下心中翻涌的杂念,问:“它这样叫,是不是吓着了?不然换我开车,你过来看看它?”完他才想起自己一百年没开过车这件事,忽然有点心虚。
牧野单手开车,又回过头瞄了一眼:“没事,它胆子大,不怕出门,从没有过应激反应。它就是不爱待在猫包里,嫌地方,你把它放出来就好了。”
温涯有点怀疑,但还是依言开了猫包,果然,橘猫瓜瓜第一时间从猫包里探出头来。
“呜嗷~”
它不是那种可以直接送去上大学的聪明猫,没有人抱它,这种开口朝上的猫包,它一点出来的法子都没有,只好继续这么可爱兮兮地带着讨好意味地叫,惹得温涯心中一软,便伸手把它抱到了膝上。
瓜瓜果然不怕生,在他的膝上熟练地翻过来,肚皮朝上,四脚朝天地看他,眼珠圆润而清澈,见他不来摸摸自己,便又翻了回去,把脑袋递到了他的手心里使劲磨蹭,“呜嗷~~~”。
温涯心中的异样之感越来越强,他用手指轻轻挠了挠瓜瓜的下巴,声叫它:“瓜瓜?”
瓜瓜喉咙里咕哝两声,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露出眼睛上缘的两线白毛。
果然是。
他一时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悄悄低下头,亲了亲猫的脑袋瓜。
牧野把车子开上了机场高速,从后视镜照见温涯,见他气色苍白,抚弄着猫咪,垂头不语,以为他是累了,便调低了车载音响的音量,切了一首节奏平稳的乡村音乐,:“你累了就休息,不用陪它玩。”
温涯轻轻摇了摇头,“瓜瓜很可爱,它是真的不怕生。”
嘴上轻描淡写,心中却是无人能知的惊涛骇浪。
牧野道:“是不怕生,可也没见黏谁像黏你这么自在的,怪了。”
温涯抬起头,在后视镜里对视上牧野的眼睛,玩笑一般地:“瓜瓜认识我,不定是上辈子见过。”
牧野忽然道:“那我上辈子应该也见过你。”
温涯手下一重,捏得瓜瓜委屈地发出一声“呜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