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愿你永远,万事胜意。”
记忆退回到写对联那日,魏越听见了梅津与杨时兴奋地“万事胜意”
他故意没,而是留到今日,补上了。
在最美的一晚,郑重地出最真挚的祝愿。
夜空中歇了烟火,聚集在宛水河畔熙熙攘攘的游人,皆四散归家了。
杨时一伸懒腰,意犹未尽道:“时候差不多,我也该回去了。接着去好好‘招待’那两位爷。”
完背着众人招招手。
除却方杜亭、魏越和陆定然三人,其余人皆听得云里雾里。只当是杨家家中两位贵客。
“二叔,你去节度使府上,可吃了什么好吃的?”魏成泽探出颗脑袋,仰首问。
魏越没带着,倒是方杜亭准备了。他拿出一袋吃食,:“公子,给。这都是你爱吃的糕点。”
魏成泽高高兴兴地抱了方杜亭一下,迅速接过那一袋糕点:“我就知道方叔会给我带着的。严澈,给。你也饿了一晚上了。咱俩一起吃吧!”
“这子,倒是挺照顾严澈的。”魏越感谢地拍拍方杜亭肩膀,。
梅津点点头,看着严澈笑眯眯地接过一块糕点。口口咬着,细细品尝,好似对待什么珍奇美味;魏成泽则是一口半个,一口半个,飞速卷入口中。
仅几日,两人便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众人也下了高楼,梅津与月牙在前面领着俩孩儿走,后面跟着魏越四个大男人。
阵阵寒风吹过宛水,拨弄起江面一阵阵涟漪。江中的花灯也跟着颠簸不稳,而后又随着波涛,悠悠地飘往更远之处。
许是会停在青城的城墙跟下;许是有几盏命硬的,承载着点灯人的期盼,就这么飘飘荡荡出了青城。
魏越刻意慢了几步,走在陆定然身侧:“吧,你是查到了些什么,还是为着别的回来的?”
若是照着往常,陆定然今日应当先去杨府,而非春风楼。
陆定然神色不自然地承认:“为旁的事。”
但魏越轻笑一声戳穿他:“为着月牙?”
只这一句,陆定然便哑口无言。僵硬地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到前面,提着一盏精致花灯笼,蹦蹦跳跳的女孩子身上。
厚重的冬衣也无法压制住她的灵动,在星光熠熠下闪着光。
爱吃,爱跳,也爱笑。像只丛林里天生可爱的兽。
一旁走着的望湖闻言,神色微变。而后又若无其事地与方杜亭闲谈。
魏越旦笑不语,悠悠漫步。跟在梅津、月牙与两个孩子身后。似是担心他们跟不上,梅津回首瞥了一眼,便对上了魏越的眼。
她连忙闪躲。后者却直直地望过来
闪躲的一瞬,却瞧见了魏越满脸笑意地冲她挥了挥手。而后声音轻快道:“前方有家炒栗子铺子,可有人想吃糖炒栗子的?”
此言一出,前方的俩孩子胃里馋虫登时醒了,魏成泽抖着一脸肉冲过来:“我!我要吃!”
月牙也满眼闪光地回首问:“二公子!我,还有我!”
魏越挑眉:“好啊。前方还有一位友呢?”
魏成泽以为是严澈,激动地替他举起手来,在半空中扑棱膀子,好似能一把抓住那一袋糖炒栗子:“他也要!他也要!”
可只有梅津知道,魏越看向的是自己。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而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得到讯息后的魏越,大手一挥。揽着魏成泽走向前,直奔糖炒栗子去了!
走不多时,众人便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糖炒栗子香,甜蜜的糖被加热后散发出温热诱人的香甜味,经过炙热后的栗子壳爆开后迸发出浓烈的香味……这一切都吸引着这群贪嘴的“孩子”。
铺子里仍亮着灯,三两谈天地的行人经过铺面,未曾停留。灯下老板忙着正要收摊儿。魏越揽着魏成泽,身后跟着望湖。三人步伐轻快地穿过青石板路,去铺子前买栗子。
望湖是常客,他惯常是替魏越跑腿的。老板早已熟了这张面孔,热络地招呼:“兄弟,这次还是十五两的?”
魏成泽兴奋地嚷道:“我要多的,最甜的!”
“好嘞,公子!我给您盛最甜的!”老板热情地回应。
望湖未来及回应,便听得一句:“老板,来个五十两吧。”
魏越大言不惭地伸出五根指头。老板喜形于色,忙道:“诶!客官还请稍等。”
“不着急,老板辛苦啊!这刚过新岁,也不歇着。”魏越道。此时等待吃食的魏成泽倒是老实的很,静静地站在魏越身前,任由魏越把手搭他双肩上。炯炯有神的双眼直直盯着香喷喷的板栗。
老板一边盛热气腾腾的板栗,一边露出朴素的笑容道:“这不是今日放烟火,看的人多,买栗子的人也多了。我忙着又炒了五锅出来。卖完你们这单啊,老汉我也关门回家喽!”
“公子,这五十两,咱们几个人可吃不完。”望湖在一旁声提醒。他担心自家公子不识几斤几两了。
“无事,带回去。谁还没睡便分一些出去。”
老汉把最后一堆栗子装进袋子里,率先便递给了迫不及待的魏成泽一袋。得了栗子的魏成泽兴冲冲地直奔自己的好伙伴。
老汉炒栗子后变得黝黑的手下意识地擦了一下腰间的白襜,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多谢公子,照顾老汉生意了。”
魏越轻点下头,转身离去。
梅津逆着风迎上来,接了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笑眼盈盈:“多谢公子!你是特意买光老板今日的栗子的?”
“碰巧罢了。”接着他递了一颗剥好的栗子到梅津嘴边,道,“第一口,替我试试毒。”
梅津翻他一个白眼,但仍旧心翼翼地咬住那一颗栗子。不知是否是故意的,魏越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皓齿。
热乎乎的炒栗子,口感绵密,馥郁的栗子香内夹杂着白糖的甜蜜滋味。这一切都在魏越的手轻轻擦过时,化为平淡。浓烈而深刻的是这不经意的一个触碰。
“有毒么?”魏越慵懒地问。
登时,梅津羞红了脸。幸而是在夜间,朦胧的灯光照射不出她的窃喜。只有一阵寒风拂过,吹散她呼出的一口白气,冻得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配得上眼前之人?
耳侧寒风不曾告诉她。
她自动将魏越那一声疑问当做了“好吃么?”
“甜么?”
故而她轻轻点了点头。魏越故意装得一副半信半疑:“我没手,你剥一颗来我尝尝。”
那你刚刚是如何有手的?
但梅津仍旧是顺着他的话,给他也剥了一颗。递到他面前:“甜吧?”
魏越低头咬过栗子,挑着眉,示威一般地冲她展示嘴上衔着的栗子。而后才得逞地一笑,细细咀嚼后道:“嗯,不错。下次还来这!”
河畔的几人哈着白气,直唤二人跟上。梅津连忙跟上众人,魏越手中拿着几个栗子,边走边剥。
最终这几颗栗子,不是落入贪嘴的魏成泽嘴里,就是被魏越偷偷塞进梅津的油纸包里。梅津全都当没瞧见,任由魏越从她油纸包里,掏出一把又送进来几颗。
少男少女的笑脸被隐藏进夜色,欢声笑语也随着绚烂的焰火永远留在了这一岁的元日,以及那一往无前,永不停歇的宛水之上。
~
安逸的元日悄然而逝。
温度回升,冰消雪融,春风过境。梅津窗前蓄势待发了一整个冬日的凌波仙子,此时也生出了一朵令人惊喜的花苞。
“姑娘,这花苞,你瞧。真娇嫩着呢!”早起端来一盆热水的月牙惊奇道。
“嗯,不日应当便要开了。”
但梅津心中仍旧记挂着张妈的话,以及月牙曾经被断了的话。她一直不曾寻着机会问。
一个脸生的外院丫鬟匆匆进来通报:“梅姑娘,下人来严公子在赌场那。要见你。”
严澈于几日前便回了家。听闻此言,梅津便想到表哥。
难道如今自己离了家,表哥便驱使起了严澈?严澈会想到见自己,应当是表哥欠债多了。想及此,梅津便一阵恶寒。严澈到底要如何才能逃离那个泥沼。
她手下忙不迭地从首饰盒里拿了几件贵重首饰。这些首饰多是魏夫人差人送来的,梅津平日里戴得甚少,便是想着可能会有这么一日。只因严澈还在那,她不忍一个年幼的孩子,往后都要承受同自己一般的屈辱。
“月牙,我先去。若是我至午不归,你便去找二公子。”赌场内鱼龙混杂,她不得不提防着点。为了安全,她重操旧业:以往去赌场梅津都会作一番扮丑。
她利落地拿起首饰盒中称手的胭脂,眉笔。胡乱在脸上一通画,甚至摸出了许久不用的大刀疤,贴在了最显眼之处。显得张牙舞爪又丑陋。出门时还同洗衣房借来了一件洒扫仆妇的粗布衣衫。
一切准备妥当了,才踏出魏府。直奔赌场。
时隔几月,她又一次踏上了去赌场的路。
此时的赌场内部,喧哗依旧。众人围观当中,淡然坐着一位主,手中匕首刺穿一只手,血沿着木桌丝丝渗透。
一滴
两滴
三滴
……
地面上汪出一滩血/迹
而他宛如修罗,端坐如常。黝黑的瞳孔倒映出一副惊惧狰狞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
抱歉,断更了两天。之后会慢慢调整心态,努力更新的。十分谢谢各位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