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见了梅津重重地点头后,魏越忍不住揉了揉梅津的头。微湿的发丝摸起来并不顺滑,但这的触碰,竟然让魏越心跳漏了半拍。
他好似从未告诉过眼前这个姑娘,自己好像不知何时,心里有了她。
是那种,目光忍不住追随,心脏忍不住牵挂的感觉。
也许曾经那个固执地为自己剥荔枝的女孩子,让自己有些在意;梅先生的女儿这个身份,让自己不得不去寻找她。
但如今这个,即便是受了伤害也要安静地等着自己;见了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也要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姑娘,让魏越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呵护。
想给她一切最好的,也想用尽全力,保她平安无虞。
伞外雨仍旧在下,魏越:“结巴,往后无论去哪,都莫要独自一人,你可能答应我?”
梅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得有些不明白。她以为魏越应当是,让自己以后不要独自一人,不孤独的意思。
“公子,你为何,待我如此好?”岚予的话仍旧像跟刺,扎在梅津的心口。让她忍不住瑟缩起身体,想要退缩。
今日为魏越求完平安符,她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她也算是,能为魏越做一些事情了。
江南的天,一下雨便阴沉沉的,而青明山今日又笼罩在厚重的云雾之中,故而此时梅津眼前雾蒙蒙的。
“因为你是我将来的妻子。”魏越喉头上下滚动,温热的气息拂过梅津脸上。
天地间,此刻好似唯有魏越是清晰地站在眼前的。
只是这厚重的云雾好似堵住了梅津的耳朵,魏越所的话像是砸在了云里,闷闷的一声,让梅津觉得缥缈,带着点不真实。
她只觉鼻尖微微发酸,一出声已是微微哽咽:“未来的妻子,可是,那婚约……”
魏越单手撑着伞,一手握着那刚刚乞求来的平安符,他用握着平安符的那只手覆上梅津的手,郑重认真地告诉她:“婚约是真的,我的话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你可知今日我来这,只见望湖不见你,心里有多着急么?我怕你会出事。等在这的每一刻,都想自己爬上去寻你。”
剩下的话他没再,若是梅津天黑之后再不下来,魏越会真的不顾一切地也要冲上去寻她。
岚予陷害的那种事,他如何也不愿让结巴再体验一次了。
更何况如今,还有人要找梅津。
根据这些人的身份来看,这些人怕是与梅逸鹤有关。当年他的离职,应当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此,他更不能放梅津一人待着了。
魏越略粗糙的掌心上温热的温度,一寸一寸地侵入梅津的领地。她手上那一捧二月兰,在她背后肆意地彰显自己的生命力。
在这温柔的驱动下,梅津点了点头。
但实际上,她并未做好准备,要全然理解魏越的准备。只是糊里糊涂地应下了魏越的话。但魏越的那份真心,她捕捉到了。
月牙与陆定然坐在马车上,好奇地往自家公子那处张望。
“你,咱家公子是喜欢梅姑娘么?”月牙皱着眉头,陆定然掌心捏着那有些丑的平安符,心里却暖洋洋的。这是月牙送他的第一个平安符,亲手绣的,也是亲自爬了那么多台阶求大师开了光的。
月牙不耐地回头看他,啧了一声:“我话呢,你听没听见?”
“嗯”陆定然远远地看着,梅津背后那束紫色的二月兰与素色的油纸伞形成鲜明的对比,两手悄悄交叠的两人,立时成为阴沉沉的雨天里的焦点。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陆定然淡淡道:“是喜欢的。二公子,头一次如此细致慎重地待一个人。”
好到让魏越一散学便驾马疾驰而来。
生怕会晚了。
“想来也是,我还从未见过二公子如此待过谁。”月牙两条腿悬在空中,晃荡晃荡的,淡绿色的纱裙也跟着轻轻飘扬,她突然转过脸来问,“你呢,你待谁最好?”
她的声音的,一时之间,两人之间静谧下来。陆定然对于感情一事,并不敏感。他自幼与父亲便父子情淡薄,母亲去得早。若最亲密之人,只能是将他带回魏府的魏越。
他与魏越初见时,魏府仍旧是那个强盛的魏府。魏越也仍旧是那个高傲的公子:面对赌博的魏澜会嗤之以鼻、面对欺辱陆定然之人也毫不胆怯、而轻轻拉起陆定然时的他,又是那么温柔。
是魏越将陆定然带回魏府,让陆定然得以有一处地方,安身立命。
但若他待谁最好,他待魏越好,是忠心的那种好。
“你怎的不话?”月牙又问了一遍。
陆定然短促地回答:“你。”
一瞬间,月牙便被逗得咧开嘴笑。
她忍住了没有出声,只是背对着陆定然偷笑。她知道陆定然待她最好,只是想听陆定然亲口承认罢了。
月牙敛住笑意,轻声回应:“哦,知道啦。”
“嗯,我也是。没对别人如此好过。”陆定然又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遍。他向来不喜欢藏住自己的心意,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这里面,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
“他们来啦!咱们回吧!”月牙眼尖地看见梅津走过来。魏越与望湖跟在后面。她自马车上一跃而下,等着梅津来。
魏越跟在梅津后面,落下了一段距离。因为他有话要问望湖。
他头也不回地问:“我如何同你的?”
望湖轻声道:“让我莫要离开梅姑娘身边半刻。”
“这并非一件闲差,不是让你站在这山下等着,派人给我递个消息就可以了事的。这关乎到一个人的安危。你若是以后仍旧如此不上心,我也用不着你了。”魏越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但仍旧能够感受出魏越的冷峻。
有人在寻梅津一事,魏越并未告诉望湖。这件事仅他、陆定然、方杜亭、杨时四人知晓。事关梅逸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魏越今日不是没有同望湖强调过此事的重要性,但望湖却全然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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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自青明山回到魏府,天色已晚。但仍旧可以看见魏府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魏越拉着梅津的手下来,走至大门处问家丁:“府上来人了?”
“是唐夫人和表姐。就在公子出门之后不久到的。”家丁回答。
“姑母。行,知道了。”
自在寺庙前两人仔细过婚约一事之后,魏越回来的路上便与梅津同乘一辆马车,时不时地也会伸出手来牵着梅津的手。
没了平日里不经意的触碰,或者开玩笑般戏谑的话语。梅津只觉甜蜜地不真实,但魏越又十分真实地在她眼前,粗糙的指腹对她的触碰,也如此真实。
甜蜜与欣喜,一时之间充溢了梅津整个人。
让她不由地幻想,将来适应了这样的触碰,会是怎样一种样子?
问完话之后,魏越的手也牵着她的手。魏越微微俯身,清澈有质感的声音落在耳畔:“是姑母来了,带你见见。”
“好。”她应着。
谁知刚一走进魏夫人的院子里,便有一个身形绰约多姿,容貌姣好,穿着奢华的女子扑上来。整个人都撞进了魏越的怀里,甚至将梅津的手与魏越的手撞开了。
梅津的手被一股重重的力撞上,手腕受力,弯得有些生疼。
魏越整个人也被撞得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他皱眉道:“唐圆圆,你这干嘛呢?莽莽撞撞。”
唐圆圆闻言虎躯一震,声音震惊道:“二哥哥!我可是特意为了你才千里迢迢的来魏府,你怎的一见面便如此我。你见到我难道不高兴吗?”
距离魏越上一次见唐圆圆,已有八年之久。魏越的印象中,两人并没有要好亲密到,需要让唐圆圆一见着自己,便如此兴奋。
而是八年前的唐圆圆,并不喜欢魏越。甚至因为那时魏府家道中落,唐圆圆及其母,是看不上魏越的。
不知如今,怎的便如此亲近了。
魏越神色淡淡,懒懒道:“一般般高兴。”
弄得唐圆圆好一阵不高兴。唐府不是一般的商贾之户,唐府如今有一个次子考取了功名,故而唐家也算是鱼跃龙门,社会地位有了极大的提升。而唐圆圆是家中嫡长女,自幼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本该是瞧不上魏家的。
但可惜唐家中了举的次子,并非唐夫人亲生。唐夫人这次会带着女儿回到娘家:魏府。也是听魏越明年便要科考,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占了魏越岳母这个位置。
唐圆圆虽出门时得了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见着魏越可莫要像从前那般高傲,要学学讨人欢心。但唐圆圆用着在家中惯常用的,手到擒来的伎俩,非但没有讨得魏越欢心。反而弄得自己多招人家烦一样。
她立时垮下脸来,要她装着样子。她可懒得装。
看着一旁的魏越,不理自己。反倒是拉着梅津的手关切地问:“疼不疼?”
唐圆圆便气不一处来,她今日来便听魏夫人了魏越与梅津已有婚约一事。梅姓之人,母亲曾与她过,对魏府有恩。
只是后来几年都杳无音信,这如今忽然出现了。
只是唐圆圆根本不曾将梅津与魏越这婚约放在眼里。她唐圆圆是何人,梅津算什么。家道中落的,即便是有了婚约,将来也只配给魏越做,永远只能被自己压一头。
唐圆圆不怀好意地呛人:“二哥哥,这是何人?莫不是与二哥哥有婚约的梅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