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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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救人一事,梅津便得意起来,连发梢裙摆都雀跃不已:“是!当日我在街头玩,遇上一群人抓住一位少年便要往巷子里拖走。

    周围行人皆惧怕地四散而走,我也跑回去了。”

    魏越嘴角含着笑,“你这算哪门子救人。”

    “听我完呀!”梅津吹胡子瞪眼地瞥一眼魏越,后者登时乖巧闭嘴。

    “我回去是去找父亲来帮忙的。我只记得自己哭得稀里哗啦跑去书院里寻父亲,父亲被我那哭唧唧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是我受了欺负。

    我当时年纪也,我如何对父亲的如今已记不清了。但父亲透过我的话知晓情况之后便冲去了保卫处求人带兵去救人。”

    着,梅津的脸上洋溢出自豪的淡笑,“乡兵如何能轻易出动,也不知父亲如何软磨硬泡,总之最后他一个书生,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去寻那少年。”

    “那时你多大?”魏越惊异地问,竟不由得抓住梅津的双肩。

    梅津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心道这是怎么了?

    她仔细想了想,“……约莫是七八岁。”

    魏越暗暗计算了下这个年岁,推出了约莫是六年前。那年,他才多大?

    便学着理魏府的生意,奔走于青城与魏府的生意线上。涧中曾经也是魏府的产业所在,只是近些年才将涧中的产业与涧南的产业合并了。

    魏越收了惊异的情绪,默默收回手。不好意思地碰碰鼻子,“那你可记得那少年是何人?”

    梅津皱着眉头摇摇脑袋,这么些年的事情,自然是忘记了。这件事也是此番回来,张奶奶告知自己的。

    当年张奶奶正为书院送菜,故而也在父亲身边。亲眼目睹了梅津哭哭啼啼地去找父亲救人。

    更何况当年,她连那少年的面都未见过。只是远远瞧见他遭了危险。

    便匆匆去求救了。

    “那少年,应当也很遗憾,他没能亲自感谢自己的救命恩人。”魏越意味深长地。

    “父亲当年对那少年的家人避而不见,即便是他想感谢,也无法。”梅津也微微叹道。

    正如张奶奶叹的那样,父亲行善积德之事,从不爱申张。

    唯有这件事,有自己的女儿一份功劳,才颇为自豪地往外称赞她。

    “梅先生,”魏越声音顿住,舒了一口气才,“太固执了。”

    若非固执,他也许早知他在涧中。

    梅津偏头不快道:“若非固执,他怎能劝动乡兵去解救那少年呢。”

    魏越无奈,笑着捏捏她后脖颈:“我这并非责备,而是赞誉,也是感激。”

    自然还有懊恼。

    他救的并非他人,正是当年被魏府仇家绑走的魏越。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梅先生又救了他一回。

    只是魏越怎会告诉梅津呢,要他诧异地告诉梅津,原来当年她与父亲救的正是自己。

    出来,他竟有些不自然的羞怯。

    魏越只是捏捏梅津的后脖颈,催促她快些走罢了。

    也许,这就是大哥不轻易弯腰又别扭的骄傲??

    总之,梅津最终也不知那少年是谁。也许在将来的某个破晓时分,或者夕阳西下时,他会故作轻描淡写地告诉她。

    ~

    梅津扮作男子,以“丁青山”之名住进了书院,段先生与院长商量之后,为梅津在方助教的院落旁扫出了一间旧学舍出来。这样不仅梅津可以在书院里住,也可与男子一同学习。

    对外宣称梅津身上有些,隐疾。

    其余学子对梅津避之不及,却整日里疑惑,为何不仅张博然日日欢天喜地地去找梅津,与她同吃同行。

    书院外也整日有人眼巴巴地跑来寻梅津。

    真是怪事!

    但日子久了,这群人竟发觉梅津不禁字迹工整,笔挺有劲,并且精通诗词。

    虽文章做得不够大气,但对于婉约派词颇有体悟。字斟句酌间,可见其心思细腻。

    虽有隐疾,平日里却见不着。故而周围人渐渐地也会与之交谈探讨,相处下来,又会发觉此人是位和善,易于相处之人;对于同窗也十分乐意相助。

    这便导致每次魏越来时,总能发觉梅津身边除了张博然,还时不时有其他男人。这可把魏越气个不轻。

    而两人的误会解开之后,又回归了之前亲密无间的状态。只是梅津碍于在书院是男子身份,无法与魏越出现过多亲密接触,只在散学之后跟随魏越在涧中闲逛。

    两人的足迹几乎遍布涧中所有适宜赏玩游乐之处。

    日落时分,有几位外地前来采风的学子向梅津询问青城好玩之处,梅津与她们自散学一直介绍到了日落时分。

    自涧中的风土人情,风味吃到青城的赏玩胜景……为几位采风学子提供了充足的素材。

    她一踏出书院,便瞧见了路边百无聊赖的魏越,她喊了一声“魏越!”便奔跑过去。

    等得腰酸脖子疼的魏越一扭头,便翻她一个白眼:“你还能再出来得晚些。”

    完又傲娇得揉揉梅津的脑袋。

    “向人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耽误了些时辰,让你久等了。”梅津艰难地垫起脚“狗腿子”得捏捏魏越的肩,又锤锤背。

    “如何?原谅我没?”梅津凑过去一张笑嘻嘻的面孔。

    魏越颇受用地点点头,“走吧,今日带你去买新衣裳。”

    “二公子如此有钱呐!昨日骑马去青城吃酒楼,前日去买首饰,前前日包船去游湖……”她片刻之间便列举出了这条条件件。

    魏越挑嘴角,自得道:“你第一日知晓么?”

    在走去兰亭居的路上,两人认真谈论起了梅先生一事。

    “段先生前些日子联系的朝中之人,我也向杜长平了,他也这些人是当年的老臣,十分可信。但可惜许多人如今已告老还乡了,唯有两人仍旧留在朝中。他已带着段先生的信,与那两人暗中取得了联系。

    当年陷害你父亲之人,包括如今寻找你之人皆是同一人。按段先生所言,他是想销毁当年的真迹。”魏越。

    当年由梅先生亲手提拔起来之人,想不到竟是一头饿狼。当年一介职位低下的文官,十几年之后竟一跃成为了户部侍郎。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一朝翻身,尚且不满足,仍旧想要赶尽杀绝!

    “我记得父亲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书箱,常年上锁,并且父亲平日里都藏得十分好。

    当年父亲去世之后,这书箱由段先生带走了。今日段先生,那书箱正放在我家中,是他在回归书院时,将其埋于我家后院山中。”

    魏越点点头,“那便放在那,如今尚且无人知晓你们那间住所,藏于那是最安全的。这阵子,我们也莫要靠近那里,以免引狼入室。”

    “嗯。”

    两人步行至兰亭居,兰亭居距离书院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但一到兰亭居门口,便瞧见望湖迎了出来。魏越下意识地将梅津往身后拉,但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未能逃过望湖的眼睛。

    他恭敬道:“公子,唐姐今日闹着要来兰亭居。我,我阻拦不住,只能陪她来了。”

    见了梅津他毫无惊讶的神情,只是如同之前一样,唤她一声“梅姑娘”

    因着是熟人了,故而梅津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地:“望湖大哥,许久不见。”

    “是,许久不见。”

    待两人简单寒暄之后,魏越才:“无事,责任不全在你。姑母想必是施了不少压,待她在此玩够了,再由你带她回去吧。”

    “是!”

    想必于望湖的冷静自若,唐圆圆见到梅津时的反应甚是激烈。

    几欲跳脚,冲着魏越争辩:“二哥哥!为何她会在此处!”

    魏越声音清冷,面不改色:“与你何干?”

    “所以你这些日子整日来此,并非是全然为了产业。我就,为何一个兰亭居会让你如此上心,原来是金屋藏娇啊!看来我今日还真是来对了!”她气得发抖,趾高气扬地走到梅津面前。

    居高临下:“你竟还有脸缠着二哥哥!真是本色不改!”

    梅津拉拉魏越的衣袖,示意他去一旁,不必管这女人之间的争斗。

    魏越颇为性质地看着梅津如何应对刁蛮难缠的唐圆圆。不仅不担心梅津会吃亏,反而有种自己的女人,真是越变越厉害的感觉。

    陆定然早便在兰亭居里,极为不愿地应对着唐圆圆。

    堪称苦不堪言。

    见魏越回来,他忙不迭地走过去,长舒一口气:“你可算回来了。公子你这表妹,我这辈子也不想应付她如此之久了。这事我能躲便躲!”他黑着一张脸。

    魏越笑着安抚几声。

    陆定然又不放心地看向梅津:“梅姑娘,这能行么?”

    “怎么还瞧不起人呢?”魏越白他一眼,没好气地。

    “看着吧,咱们厉害着呢。”他洋洋得意地坐到一旁看戏去了。

    眼见着梅津迎上唐圆圆趾高气扬的气势,浅浅一笑:“我与二公子之间的误会已然解决了。况且,你不过是个表妹,我们之间的关系,何时轮到你来横插一脚了?”

    简单几句,将唐圆圆与魏越之间的关系拉得仅剩亲戚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