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宁姑娘还记得在宋府的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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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将那手镯捡了起来,递到许氏面前,“夫人,找到了。”

    许氏瞥了一眼,问道:“那是谁的位置。”

    “回夫人的话,这是春夏的位置。”

    春夏彻底瘫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她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微弱的一声。

    “夫人,那镯子明明是掉的了,奴婢不知怎么会……”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

    “是你,宁瑶!”

    “夫人,就是她想害我。”春夏爬起身就要去拉扯宁瑶,被王嬷嬷一把重重地推倒在地。

    “姑母……”春夏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一脸冷漠的妇人。

    “大胆!”王嬷嬷清了下嗓子,“竟敢在夫人面前大吵大闹,如今证据都找到了,劝你还是快些认罪。”

    “这不是瑶姐姐送给我的耳铛吗?”芝芝跑过去,她捡起地面上的那副耳铛,昂头看向许氏,解释道:“夫人,这是瑶姐姐送给奴婢的耳铛,奴婢一直未戴过,不知怎么从春夏姐的被褥里翻出来了。”

    宁瑶上前两步走到芝芝身侧,她缓缓眯起杏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人,淡声道:“春夏,你若想要这耳铛直便好,芝芝她也不敢与你争的,何必做这手脚不干净的事。”

    “都是你这个贱婢血口喷人,我从来都没拿过你的耳铛……”

    啪——

    只听巴掌一声震响,春夏被李婆子直直甩了一个巴掌。整个身子都趴倒在了地面,剩下的话硬生生止在了喉咙中。

    李婆子对着许氏跪了下来,“都是老奴教女无方,冲撞了夫人。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斗胆想陷害宁瑶,春夏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婆子头重重地在地面上磕了几下,“还望夫人能原谅这丫头,老奴什么惩罚都可以接受。”

    “阿娘!”春夏想将李婆子拉起来,可李婆子将她推开,不断地磕着头。

    春夏也只好跟着在地上磕起了头,“都是奴婢的错……”

    很快,两人的额头就见了血色,不成样子。

    宁瑶拉着芝芝,别开了眼。

    “行了,再磕下去出了人命,外人要我们公府残害下人我可担待不起。”

    许氏这般完,再没了下言。

    陆珩负手站立着,他睨了眼那两人,冷声道:“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她们也都是母亲您当初派过来的下人,儿子我自然是不好处置。但这帮人在怡园里拉帮结派,搞得整个园子乌烟瘴气,母亲还是把她们都带公府处理吧。至于杖责发卖,儿子也相信母亲一定会像方才的那样秉公处理。”

    陆珩一直知道这些人常常向许氏汇报他的消息,如此一来今日这出倒也不算件坏事。

    许氏嘴唇嗫嚅,最终也只能了个“好”字。

    **

    墨色层林尽染,又是一个月明星稀夜。

    正厅内,陆珩正端坐在饭桌前。

    桌案上除了普通的菜食,还摆放了一盘煮好的螃蟹和蟹八件。

    海蟹刚从膳房端出来,正冒着热气,通体红透。

    “世子,这蟹膳房要趁热吃。”

    陆珩垂眸看了眼,薄唇轻启:“将她叫过来吧。”

    清秋心里通透,“欸”了一声便忙不迭地旋身出门朝下房去了。

    下房内,宁瑶正绣着香囊。

    芝芝坐在她身边,自从白日那件事后,她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道:“瑶姐姐,要是夫人和世子爷知道那耳铛是咱们放进春夏被褥里的,会不会惩罚咱们啊。”

    宁瑶轻笑一声,伸出手指点了下芝芝的鼻尖,“你真以为夫人和世子是傻的啊。如果今日咱们什么都不做,那最后被污蔑被罚的就是咱们。”

    “你要记住,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是她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咱们麻烦的。”

    “我记住了,瑶姐姐。”

    芝芝将灯芯挑了挑,“夜深了,瑶姐姐当心眼睛。”

    宁瑶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这一次又不常做。”

    她直起脖颈转着放松了两下,这香囊她是给源儿做的,源儿睡眠不好,她便在里头放了安神的香。到时候还得劳烦陈大夫带过去,可又不知什么时候能碰上陈大夫,得做好时时备在身上。

    二人刚完一瞬过后清秋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她走到宁瑶跟前。

    “世子让你过去。”

    “世子爷不是不让我去服侍了么?”宁瑶下意识问出口。

    “前些日子世子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世子在正厅,快过去吧。”

    闻言宁瑶黛眉微蹙,莫非他是为了白日的事要罚她了?

    陆珩拿起剪刀剪去蟹腿和蟹钳,将蟹身放在桌上敲两下后拿起长柄斧撬开蟹背壳……

    宁瑶走进正厅的时候,陆珩手边的青花瓷碗里已盛了不少蟹肉。

    听到脚步声,他偏过头挑眉横她一眼,“怎么磨蹭这么久。”

    完回过头继续剥着手中的螃蟹。

    宁瑶走过去,立在他身侧,“世子爷您找我?”

    陆珩静默着未话,待手中的那一只螃蟹彻底剥好,他将蟹肉一把放进瓷碗里,随后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双手,才将那青瓷碗往宁瑶那边推了两下。

    “吃了,”他道。

    宁瑶一时微愣,她看了眼满桌子的螃蟹壳,这玩意儿剥来一直是不容易的。以往在家中,都是爹爹和大哥剥,她负责吃。

    见她没动,陆珩长眉一敛,“不吃就拿出去赏猫丢狗。”

    螃蟹肉质紧实肥美,况且还是现成剥好的,没必要跟肚子过不去。

    宁瑶伸出手拿起青花瓷碗,就那样站着吃了起来。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静,静到能听到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陆珩仰靠着,双手交握放在桌案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就盯着她吃。

    宁瑶如芒刺在背,双腿站得发僵,她偷偷用余光瞥了眼这人,难道他还有看人吃饭的癖好?

    宁瑶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想着快点吃完能早点回去。

    她大口吞咽着,一块蟹肉就卡在了喉咙里,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

    宁瑶咳嗽了两下,脸涨得通红。

    陆珩扯住她手臂将人带到自己腿上,又伸手拿了一盏茶递到宁瑶唇边,好笑道:“又没人跟你抢。”

    平素里不苟言笑的人,此刻眉眼都鲜活起来,宁瑶看着他带笑的眼睛有些不习惯。

    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总算是将气顺过来了。

    “还吃吗?”陆珩瞥了眼还剩下半碗的蟹肉。

    宁瑶摇了摇头。

    陆珩捏住她的一只耳垂,“话。”

    “回世子爷的话,奴婢不想再吃了。”

    陆珩捉过来她的一只手放在手掌里把玩,将她手指摆来弄去又捏了捏她手掌心。

    半晌才道:“这只猫爪子会挠人了。”

    宁瑶挺直腰板,将自己的脊背和他胸膛间的距离拉开。

    “奴婢听不懂世子爷在什么。”

    “撒谎,”陆珩伸手刮了刮她巧的鼻尖,“这下人都走了,可开心?”

    宁瑶抿唇,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人是世子爷您发走的,奴婢身份卑贱自然是全听主子的吩咐,没有一丝意见。”

    陆珩一把捏住她的嘴,“别跟爷这些马虎眼。”

    罢他又低头附到宁瑶耳边,细语道:“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丝丝热气喷洒在耳廓,耳圈湿.湿的不舒服,宁瑶别过头想躲开。

    刚幅度地动了一下后脖颈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扼住,她被迫昂起了头,就见一张脸庞靠自己越来越近,唇上传来一片温热。

    宁瑶昂着头,睁眼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若不是后脖颈传来的通感,认真的让她都要以为他动情了。

    陆珩睁开眼,就见宁瑶瞪着一双眸子正直视着他。

    他将另一只手覆到宁瑶的眼睫上,语气森然,“闭上眼,你这样让我觉得像在亲一只缺水的鱼。”

    “毫无趣味。”

    明明是他主动的,现在又来责怪她的不是。宁瑶觉得他这话挺好笑的,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一声嗤笑声落入耳中,陆珩不悦地将她整个人提起朝卧房走去,边走边勾唇哼笑一声,“待会儿你要是还笑的出来,爷的名讳倒着给你念着玩。”

    半晌过后,卧房内传出一阵破.碎的声音。守夜的丫鬟红透了脸,将正厅里的烛火吹灭带上门退了出去。

    ***

    前两日清秋上街,掌柜的送了一包石竹花种子。那几日宁瑶不用再去伺候陆珩就得了空,清秋便将那包花种子给了她。

    宁瑶将种子种在了后园里,一早做完活便去后园那待着,趁着陆珩上值没人会找她,一呆便是一日升。

    这日那些石竹花种子已经发了芽,宁瑶蹲在地上正看着,不知不知觉间身边靠过来一个并不眼熟的丫鬟。

    宁瑶直起身,蹲久了双腿发麻。她踉跄了下,那个丫鬟伸手将把她扶住。

    “多谢,”宁瑶看了眼扶着她的这只手。

    丫鬟将手收了回来,“宁姑娘不必这般客气,我叫霜华。”

    宁瑶点了点头,念着时辰不早了况且她与这人并不熟也没必要寒暄,她便想走。

    刚想迈开步子,就听霜华道:“宁姑娘还记得宋大人么?”

    宁瑶抬眸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掩在袖下的手心渐渐攥紧。

    见宁瑶没作声,霜华又道:“既然宁姑娘不愿回奴婢的话,那不如换种法,宁姑娘还记得在宋府的宁二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