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皇上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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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翰林院渐渐恢复了平静,该走的都走了,留下来的人再想寻求机会补缺就没那么容易了,有关系的官员早就把空缺占满了。

    而且留给他们的机会不多,三年后又是一轮科举,到时候又有新人进来,他们的机会就更少了。

    “一鸣兄,今晚我约了吏部侍郎去红河谷,那边已经回复我应约了,你跟我一起去吧?”陈子安是沈嘉的好友,之前一直为他马首是瞻,算是沈嘉在长安收获的第一个迷弟。

    陈子安家中经商,在当地算是首富,但放到长安城就不够看了,这次也是砸了重金下去才请动了吏部侍郎。

    沈嘉弹了弹他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傻子,这是你千载难逢的机会,带上我做什么?你就不怕机会被我抢了?”

    陈子安摸着脑袋:“我只是觉得一鸣兄才学过人,不该这般守着,你缺的只是个机会,你比其他人优秀多了。”

    没人不爱听好话,沈嘉笑着:“我知道我很优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金子总会发光,我年纪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陈子安动动嘴唇,想他太天真了,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从前他也不信这个,以为凭着自己的才学肯定能得到重用,结果比他差的人一个个都有了去处,他被家里人教训了一顿,才不得不走上巴结贿赂的歪路。

    他愤慨地:“原以为皇上圣明,治下的官员也都是清官,没想到内里都是糟污,贪官污吏横行,可叹我却不得不屈服于这些蛀虫!”

    沈嘉赶紧捂住他的嘴,去关上门窗才开口:“你这话在我前面就算了,被别人听到心你报告,历朝历代都有贪官,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不懂吗?皇上勤政为民,严格驭下,不敢政吏清明,但已经非常好了,你只是见识太少。”

    陈子安还是不忿,“你知道吏部侍郎收了我家多少礼才肯应这个约吗?三千两!足足三千两!而且只是应个约,如果要他帮我填个缺,还不知道要送上多少,我家里给他备的见面礼是一栋四进的豪宅,据这样也就勉强能补个外地的知县而已。”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以为这是故事吗?不过我还是要告诫你,不管别人如何,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求为百姓做多少好事,也别雪上加霜!”

    陈子安叹了口气,对沈嘉做了个揖,“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就是这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气质,可惜这世道,永远是掌权者了算。”

    沈嘉想,要不是我上头有个仇人姓赵名璋,我肯定也走后门求个好位子了。

    第二天,沈嘉果然听陈子安的调令下来了,并不是知县,而是都察院下派地方的都事,负责监察地方百官。

    临走前他对沈嘉:“总有一日,我会站在朝堂上,做个百官惧怕的御史,肃清贪官污吏!”

    沈嘉心道:有目标是好事,只希望若干年后,他初心未变。

    沈嘉送走陈子安后就彻底过上上班卡,下班回家的日子了,平时除了翰林院的同僚会约着一起喝喝茶,就没有其他应酬了。

    之前那些想要和他结亲的人家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连徐首辅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让沈嘉松了口气。

    翰林院是清水衙门,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只会做学问的穷书生,秦掌院虽然会给大家谋福利,但翰林院不能创收,一点福利全靠上头赏赐,想捞油水都没有门路。

    曲大人原本还担心这个状元郎会失落颓废,没想到沈嘉每天准时应卯,工作也认真负责,没有一丝懈怠,仿佛对这个枯燥的工作充满热情。

    他表扬沈嘉:“年轻人很不错,一点不浮躁,其实修史籍是非常有意思的,历史里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有,形形色色,光怪陆离,可比话本有意思多了,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外头那些争权夺势不过是先辈们玩剩下的,就算坐到了首辅的位置又如何?不也是一日三餐?就算被皇上宠信又如何?不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沈嘉正想应他一句“太对了”,就听外头有人喊道:“沈修撰可在?”

    沈嘉和曲大人对视一眼,走出去一看,连杜总管领着两个太监站在翰林院的大厅里,侍讲孙大人瘫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沈修撰可在?”那太监又高声问了一遍,沈嘉回忆了一下,翰林院里应该就自己一个姓沈的修撰,站出来问:“在下沈嘉,不知杜总管可是找我?”

    杜富成看到沈嘉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沈大人随咱家走一趟吧,皇上宣您过去。”

    沈嘉心下一紧,硬着头皮问:“不知皇上召见有何要事?”

    杜富成没话,一旁的太监发作起来:“沈大人好大的官威,皇上召见还要跟您汇报不成?”

    “怎么话的?快给沈大人赔不是!”杜富成厉喝一声,这些太监太不懂事了,沈嘉那是能随便得罪的吗?

    别人见沈嘉一直没有被调任,还以为皇上对他不满,实际上却是皇上故意压着人不放,杜总管一开始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今日孙侍讲被撤职,他顿时明白过来了。

    曲翰林怕沈嘉年轻气盛,忙推了他一把,“公公莫生气,年轻人不懂规矩,还请多担待。”

    他低声对沈嘉:“快去快去,皇上召见必是好事,礼仪规矩可别忘了。”

    沈嘉有口难言,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们走了。

    他们走后,翰林院里的官员才敢问孙侍讲:“老孙啊,你怎么了?”

    孙侍讲失魂落魄地:“完了,我被皇上厌弃了,皇上要削我的官……”一个年近五十的大老爷们,到这里捂着脸哭了起来。

    众人安慰的安慰,劝的劝,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孙侍讲原先只是一名的书吏,意外被皇上看中才破格提拔上来的,翰林院每年都要换好几任侍讲,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皇上召见沈大人,难道……”

    “真是好命啊!”

    “毕竟是状元郎呢,长的也好,皇上看了不定心情也好。”

    “咱们这里缺状元吗?”

    “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天呢!”

    “皇上知识渊博,我猜沈大人坚持不到一个月就会被赶回来了。”

    “一个月太少,两个月吧。”

    “咳咳!”秦掌院黑着脸走进来,呵斥道:“有时间在此妄议他人,不如好好充实自己,免得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