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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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帘阻不了寒风,宋宜唇色隐隐发青,垂在身侧的微微蜷了蜷。

    沈度取了录册翻了几页,觉着无趣,随扔回给下属,又看向她:“怎么?县主需要禁军过来请么?”

    “沈大人。”宋宜唤他一声,咬了咬唇,才问,“文嘉有一句话想问参我爹的那本折子,莫不就是沈大人上的吧?”

    “县主莫要妄议朝政。”

    宋宜没再出声。

    沈度耐性好,并不催促她,她犹疑了许久,方才毕竟是她撒谎理亏,她权衡了半天,最后问:“搜身也可,能否请沈大人换个人?”

    “随行只有御史台官员和北衙官兵,并无女眷,县主若是愿意让谁进来,去点便是。”

    灵芝本来在外头候着,瞧见宋宜在门口停留了这么久,过来看情况,一过来就听到二人的这两句话,一时心急,出言顶撞:“沈大人莫要太过分,我家姐好歹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如今圣上尚且还未定王爷的罪,大人倒敢折辱我家姐了?”

    灵芝拦在她身前,噼里啪啦完这一长串才回头看她,见她发髻散乱,着急问:“县主,可是沈大人逾矩了?”

    宋宜摇头,灵芝却不信,又斥沈度:“沈大人可收收您的腌臜心思吧,定阳王府才刚遇上点事,什么牛鬼神蛇都出来了。”

    灵芝话越越难听,哪怕宋宜处在弱势一方,也觉着有些过了,忙劝她噤声。

    沈度被平白一顿挤兑,半天没话,现下终于开了口,问的是外头守着的人:“城外北衙的人还没到?”

    “回大人,郎将大人一炷香前到了,在前院查罚没的物件,还未及来见过大人。”

    “给他传个话,回京路远,为免惊动地方,下人仆役一并按律就地处罚。此事由他来办,若走漏了风声,他的官纱帽自有人来收。即刻去办。”

    “沈大人,”宋宜安抚好灵芝,从她身后走出来,向沈度服了软,“方才下面人出言不逊,但也是护主心切,并无对大人不敬的意思,文嘉替她向大人赔个不是,还请大人高抬贵,放她这一马。”

    “县主自己可要想清楚,此行能否平安尚未可知,对

    他们而言,就地处罚无非就是换个主子伺候罢了,与他们今日并无什么不同。但若是入了京,兴许是黄泉路也未可知。”

    宋宜迟疑,灵芝跪地求她:“县主带奴婢一并入京吧,您自幼没吃过苦,一路若是没人照顾诸多不便。纵入了京是死路,那奴婢也要给您做个伴。”

    外头禁军得了传令过来押人,宋宜闭了眼,不再看她。

    灵芝见她不肯话,忙去求沈度:“沈大人开恩,让奴婢陪着县主入京吧,方才多有得罪,入京后奴婢愿以命赔罪。不然以县主这从未吃过苦的身子,沈大人能保证将县主平安送入帝京面圣么?”

    虽是威胁,但沈度却当真有了几分犹豫,灵芝这话不假,宋宜这样的身份地位,自娇生惯养,能否跟上禁军脚程平安入京还是个难题,于是看了宋宜一眼。

    宋宜咬了咬唇,再睁眼时心情已经平复不少,道:“请大人秉公办事吧。”

    灵芝似是不敢相信宋宜竟会真的抛下她,一时间忘记再求便被拖了下去。

    沈度再回看宋宜,她已整理好了仪态,脸上亦没了刚才的惧意,施然向他行了半礼:“苟且偷生也比生死未卜的好,谢过大人。”

    这话倒不像是素来重体面的高门贵女所能出的话。

    沈度再打量了她一眼,余光不心瞥见僚属方才收起来的那匣子,瞬间将差点出口的宽慰话咽了下去,懒得再费心思同她废话,欲要动。

    宋宜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踢倒了身后的凳子。

    这动静惹得屋内众人皆往这边看过来,各色眼神聚在宋宜身上,颇为不怀好意。

    沈度环视了一圈,众人迫于压力只好低头去做自己的事,却仍然忍不住悄悄望向这边。

    沈度伸做了个请的姿势:“还请县主移步。”

    宋宜心存几分感激,随他往书房去。

    书房无人,沈度未再客气便伸扣住了她的腕,但好在还算正人君子,好歹隔着衣物。

    宋宜却没忍住一哆嗦。

    她以为她已做好了准备,抱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心思,以灵芝为前车之鉴,忍得一时之辱,方能保这一路平安。可她毕竟没受过这种轻薄,沈度的甫一搭上她的腕,她便一激灵。

    她

    生性体寒,炉方才在外间灭了,如今进得屋来,也因穿得单薄,早已冻得唇齿发寒。沈度的却是温热的,体温隔着衣料传至她腕上,一冷一热间,惹得她不住颤栗。

    她这抗拒太过明显,沈度略一迟疑,放开了扣住她的,吩咐外间:“去找个和定阳王府无要害关系的女眷来。”

    沈度吩咐完便转身踏出了书房,未再看她一眼。

    宋宜听他问完外间士兵仆役现下押在何处,向那边去了,确定他不会再度折返,这才觉着全身脱力,挪过去寻了把椅子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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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被送回别院时已近子时,禁军寻来的婆子怜她好好的姑娘这般被人糟蹋,好心替她重新梳了发髻,这才去回了北衙让人将她送了回去。

    她刚进屋,管事便迎过来,递给她一个烧得正旺的炉:“县主冻着了吧,快暖暖。”

    宋宜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谢许叔。”

    “县主客气了,分内事。”

    宋嘉平瞧她在炭火前坐定了,给她倒了杯热茶:“暖暖。”

    宋宜把茶杯握在中许久也忘记了喝,管事随口问了句:“灵芝也被带走了?”

    见她没话,又补了一句:“除了老奴和书房的下人,其余人都被带走了。”

    这话像是终于打开了闸口,宋宜一个没握稳,茶杯栽入炭火中,浇熄了半盆炭火,才后知后觉地掉了眼泪。

    宋珩侧躺在榻上,瞧见宋宜这样,咋咋呼呼地要起来,一个没稳住从榻上跌了下来,疼得龇牙咧嘴,管事也顾不得这炭火,赶紧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到底是御史台的哪个王八羔子?做事这般不留情面,这些人我约摸都是认得的,让我去瞧瞧是哪位大罗神仙,我非要敲断他腿不可。今天都吹的什么风?一个二个的都来欺负我姐,都是些什么东西。”宋珩每走一步都走得艰难,但仍是怒气冲冲地拦也拦不住。

    宋嘉平随拿起一个茶杯向他砸过去:“混账,整天只知道喊打喊杀的,要不是这顿板子赏得不是时候,我非把你打残了不可。”

    宋珩不服气,却被管事连拉硬拽地带回来,坐也不不得,管事只好给他寻了个蒲团,由着他半跪坐在宋宜身边。

    宋宜没理他,他伸

    去拽了拽她的袖子:“别哭了好不好?你日间出府后,我听丫鬟你把我送你的簪子摔了,我就不心眼同你计较了。等从帝京回来,我再送你一支。”

    宋宜还是没出声,泪却越发止不住了。

    宋珩“哎呀”了声,到底是个少年郎,不知如何哄女儿家,想了想,只好忍痛割爱:“好了好了,知道你是想要娘留下的那个镯子了,我都藏了好些年了,算了算了,反正我也没法子戴,等回来我一并给你好了。”

    宋珩低声哄她,伤口疼得撕心裂肺却又怕她担心,忍着不敢吭声,连掐了自己大腿好几次,宋宜见他这般,忙伸出去拉住了他:“可好了?若是日后反悔,可有爹和许叔作证。”

    其实众人都知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就算能平安回来,家底也早已被罚没,旧物难寻,但宋嘉平点了头:“行。”

    管事也只好跟着表态:“是是是,定为县主作证。”

    宋珩瞧着她心情好了不少,又做了个鬼脸逗她开心,宋宜破涕为笑,觉着失态,作势要去打他,宋珩忙起身躲,却忘了身上的伤,一脚踹翻了火盆,惹得几人都笑出声来。

    宋嘉平摇头:“真真一对活宝。”

    管事站在他身后,应和了声:“也亏得县主和珩哥儿脾气好,换了一般的官家姐公子,此刻恐怕吓得魂都丢了,这是天大的福气,王爷莫要担心。”

    打闹声传到屋外,沈度住了脚。

    原本以为雪会停,不曾想后半夜雪势竟越发大了。

    屋内的欢声笑语惹得沈度微微蹙眉,这种情形下还笑得出来,倒真不愧是治军多的定阳王所教养出来的儿女了。

    沈度候在屋外,等笑声消停了,敲了敲门。

    禁军替他打起帘子,他却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宋嘉平行了个礼:“圣上命此行不得惊动地方,因此得在天亮前出城门,还请王爷谅解。”

    宋嘉平深深看他一眼,打量之意甚为明显。

    “请诸位上路。”沈度垂首,避开了这目光。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