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

    陆灵森顿了一下。

    他俩像是来度蜜月的？

    陆灵森的嘴角翘了一下。

    这个法其实很牵强，聂章再不济也该知道陆灵森刚从赛事星回来，毕竟那热搜才下去没多久，一个管理星球的主事人，没道理不关注舆论。

    想来也不过是因为摸不准陆灵森的来意，所以找个勉强得过去的法罢了。

    不过这个法他喜欢。

    陆灵森压着嘴角，干咳一声，态度却明显和善了不少，道：“既然是用来吸引游客的传，应该也有与之相关的景点？”

    聂章连忙道：“这当然是有的，最著名的就是巡夜花原，眼下正巧是花季，冰原上万花齐放，算得上我们巡夜星最著名的景色了。”

    “这样，不如您和少夫人先休息一天，明日再前往花原游玩？”聂章心翼翼地询问道。

    陆家的势力远不是他这样一个的星球主可以得罪的，因此，他对待陆灵森的态度可以是十分恭敬，生怕有哪里让陆灵森不如意的地方，回头为难他们这颗的星球。

    繁光闻言，凑近了陆灵森，奇怪地悄悄问道：“少夫人是……？”

    陆灵森连忙攥住了他的手断他，接着对聂章道：“行程不用你管，安排个导游和陆三对接就行，其余的我们自己会决定。”

    “是，是，那这样吧，我那大儿子对星球还算了解，要不，就让他跟着您吧？”聂章试探性地问了问。

    陆灵森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聂章却不敢再问一遍，只能汗涔涔地等着他回答。

    “嗯。”陆灵森量了他一下，随意地应了一声，接着注意力集中在了身边的繁光身上。

    陆灵森攥着繁光的手被他悄咪咪地拉进了口袋里，后者还神神秘秘地踮脚在他耳边道：“感觉到了吗？”

    陆灵森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声道：“什么？”

    手心里突然被塞进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陆灵森下意识捏了捏。

    和想象中柔滑细腻的触感完全不同，相反，硬的、圆溜溜的。

    陆灵森：“？”

    繁光得意地朝他笑起来，道：“是蛋蛋！她有温度哦！”

    陆灵森：“……”

    吓他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要我来保温吗？”陆灵森若无其事地问道，手却顺势留在了繁光的口袋里。

    繁光的手就搁在他旁边，低头看了看，接着把那颗蛋重新塞进陆灵森手里，毫不迟疑地道：“不是。”

    “那，”陆灵森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让我握着它？”

    “暖和呀！”繁光笑得阳光灿烂。

    陆灵森：“……”

    蛋：“……？”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沿着冰原行走，一路走来，这冰原之上确实连一点植物都见不着，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生存在这样的不毛之地。

    繁光舔了舔嘴角。

    永冻冰土确实不适合人类和动植物生存，但对星空游来，却是不可多得的口味层次丰富的冰激凌球。

    陆灵森当他是走饿了，于是低声问道：“应该还有一段路，要不要坐飞行器？”

    枯燥的景色确实挺无趣的，繁光立刻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行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飞行器落在主城用来安排贵客的酒店前，不少人站在酒店前等待，一见飞行器落地，立刻凑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面带微笑，神情温和，长相也十分英俊出挑，他当先走过来了招呼：“陆少主大驾光临，当真是让我们这颗偏远星蓬荜生辉。”

    一旁的聂章神色微松，也笑了起来，朝陆灵森道：“这是我儿子聂楚，近些年来我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很多星球事务都是阿楚在处理，您若是有什么需求，找他也是一样的。”

    “嗯。”陆灵森看了一眼聂楚递出来的手，没动。

    聂楚脸色微微一僵，接着一副自然的样子收回了手。

    繁光却突然眼睛一亮，猛地抽手朝着远处低着头的人招了招，喊道：“聂栾！”

    陆灵森只觉手背一凉，原本搭在上面的那只热乎乎的手被抽了出去。

    他有些不爽地顺着方向看过去。

    被喊到的人似乎是有些吃惊，微微惊讶地抬着头，顿了一下，才道：“……你是？”

    但紧接着，他又注意到了一旁的陆灵森，便客气地点点头，道：“陆先生。”

    陆灵森抬手按下繁光兴奋举起的手，量了一下站在人群边缘的聂栾，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还记得繁光似乎对聂栾身上的味道很是中意。

    现在竟然还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并且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陆灵森心里冒出一点奇怪的警惕。

    “我……”聂栾脸上露出了一点犹豫。

    聂楚的脸色僵了下，聂章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连忙道：“这是我的儿子，也不怎么管星球的事情，就爱到处跑，让少主见笑了。”

    “聂栾，还不赶紧回去，别杵在这儿丢人现眼。”聂章大声呵斥道。

    聂栾看了一眼陆灵森，没话，转身离开了人群。

    陆灵森扫了一眼聂章，似笑非笑道：“聂星主看样子对这个儿子很是不满意啊，刚刚听您话，还以为您只有一个儿子呢。”

    聂章闻言尴尬地笑了两声，朝着聂楚使了个眼神，聂楚脸色沉了一瞬，才勉强挂上笑容，招待起来。

    等到俩人在酒店下了榻，独处时，陆灵森才道：“没想到这么巧，聂栾是聂章的儿子，不过看差扶星他那个样子，看不出来他还有个做星主的父亲。”

    繁光正趴在床上拨弄那颗蛋，闻言仰头看他，道：“他们不像。”

    “哪里不像？”陆灵森伸手把他推远的蛋拨回去，问道。

    繁光用一根手指点住那咕噜噜滚动的鸟蛋，又弹了回去，道：“聂栾香，聂章臭。聂楚也臭。”

    “聂栾是什么味道的？”陆灵森按住鸟蛋，不给他弹过去。

    繁光不开心地瞪着那颗蛋，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陆灵森有松手的意思，只好道：“有点熟悉。”

    “嗯？”陆灵森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于是追问道，“怎么熟悉？”

    繁光被他问住了，盘腿坐起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摇摇头，道：“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闻到过。”

    陆灵森心里又不爽了，隐隐泛酸，于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我和聂栾比呢，谁更好闻一些？”

    繁光不明白他干嘛要做这样的比较，一脸困惑地看他。

    陆灵森盯着他。

    繁光只好歪着头想了想，道：“不一样的。”

    陆灵森：“……”

    “但都很香！”繁光朝他笑得灿烂，伸手偷偷去够他手中的蛋。

    陆灵森快气死了，猛地把蛋捏进手里，恶狠狠道：“没收了！今晚加餐！”着转身就出了卧房。

    繁光：“？”

    蛋：“？？？”

    *

    陆灵森自然是没把那颗蛋扔进厨房，相反，他把蛋揣在了身上。

    好歹也算是个“蛋质”了。

    虽然看繁光明显不太在意的样子。

    他们来巡夜星不是真的度蜜月，而是来找东西救命的，因此，片刻也耽搁不得，在酒店稍作休整以后，就立刻出了门寻找巡夜鲸。

    他们出门没跟聂章这边提起，直接悄无声息地就出了门。

    巡夜星总共只有七个城市，沿着巡夜花原分布，因为食物供给全靠运输舰，所以常住人口也并不多，城市与城市相互之间间隔也不远，全部集中在了靠近恒星的东半球上。

    而星球背面的那个西半球，因为远离恒星温度极低的缘故，是完全没有人类生存的地方。

    从副官发过来的资料来看，巡夜星和巡夜鲸有关系的几个景点有三个，一个是巡夜花原，据是当年巡夜鲸死亡的地方，那片花原绵延数百万平方千米，占据了东半球大半的地盘；一个是战场遗址，但传中的那场战斗，巡夜鲸并没有参与星内作战；最后一个就是设立的纪念广场，这就更是毫无关系了。

    如果能找到一些关于巡夜鲸遗骨的一点线索，看来只有巡夜花原才是最有可能的了。

    陆灵森低调地带着繁光坐上飞行器，前往巡夜花原。

    主城与巡夜花原有接壤的地方，因为络绎不绝的游客，这里反倒非常繁华，各种各样的设备设施完全不逊色于主城中心。

    陆灵森带着繁光下了飞行器，准备在这里听一些消息。

    他们走进一家卖特产的店。

    店里没有别的东西卖，只有一颗一颗塞在透明瓶子里的珠子，一瓶瓶的，摆满了货架。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进来，老板娘连忙关掉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连续剧，热情地迎了过来。

    “哎呦，两位先生来度蜜月的？这可是好季节啊，花开得正盛呢。”老板娘量了一下繁光和陆灵森，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陆灵森看着繁光好奇地拿起一个瓶子看来看去，才干咳一声，道，“您这里是卖的什么？看起来很特别。”

    “嗐，有什么特别的，咱们巡夜星特产没别的东西，就是香珠。”老板娘道，“这条街走过去，十家有九家都是卖香珠的。”

    陆灵森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副官的用巡夜花制成的香珠。

    繁光开了木塞子，顿时一股淡淡的香涌了出来。

    这香味并不冲鼻，反而十分悠远绵长，很是淡雅。

    陆灵森走过去，就着繁光的手闻了一下，才抬头道：“很好闻，您调的？”

    老板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是我儿子调的，他是调香的好手。”

    “厉害。”陆灵森恭维了一句，接着装作好奇问道，“附近只有花原一个景点吗？还有没有众一点值得去的地方？最好是和巡夜鲸有关的，我家朋友很喜欢巡夜鲸。”

    老板娘明白他指的是那边好奇地摆弄香珠的少年，立刻笑得了然，道：“要景点，那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陆灵森便十分上道地道：“那几瓶都帮忙装起来吧。”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一排被繁光拿下来的瓶子。

    老板娘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手脚麻利地装袋子，一边道：“不过嘛，巡夜鲸可是星兽啊，纵使那火焰烧了七天七夜，也是烧不干净的，所以，这片花原下的冰土里，肯定还埋葬了些什么东西。”

    “咱们这儿啊，就有些人专门在冰土里刨东西，你还别，真有刨上来好东西的，我记得几十年前，就有人刨出来星兽遗骨的。”老板娘随口道。

    陆灵森心中一动，连繁光也看了过来。

    “那之后呢？遗骨怎么处理了？”他追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手，这片花原是花原，其实是巡夜鲸的墓地，刨花原的行为就相当于掘他的墓了，自然是明令禁止的。所以只能拿到地下卖场去卖了，结果星球方得到风声，险些将整个地下卖场都给掀了，买方和卖方全被一网尽了，但奇怪的是，他们也没找到那块遗骨。”老板娘收拾好几瓶香珠，道，“寄回去还是自己拎回去？”

    “拎回去好了。”陆灵森付了钱，接过那包的十分精美的香珠。

    繁光撑着柜台看她收拾，忽然道：“星兽就是死了，骨头也是自由的，决不会允许成为人类手中的交易物。”

    老板娘一愣，接着迟疑地看向陆灵森。

    陆灵森却笑起来，道：“你的对。”

    繁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孩子气地笑起来，道：“我要是死了，就回到我出生的恒星里，做一块滚烫的骨头。”

    “那我怎么办？我的骨头可不能在恒星中保存。”陆灵森一脸苦恼地逗他。

    “嗯对哦……”繁光顿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老板娘看看认真思考的繁光，又看看满脸纵容和宠溺的陆灵森，神色古怪。

    接着反应过来，一脸同情地看向繁光。

    哎，好好一个男孩子，没想到是个傻的。

    “买了这么多，我送你们一个搭头吧。”老板娘叹口气，感觉宰人都宰的良心不安了，“这是去地下卖场的地图，我看你们好像很感兴趣，不妨去转转。”

    陆灵森正想开口向她听地下卖场的事，没想到老板娘主动开口了，倒是省事了，于是客气地道了谢，拉着繁光往外走。

    没想到还没出门，一个人就朝着繁光直直撞了过去。

    陆灵森眼疾手快，一把拉过繁光。

    那人却还是和繁光身侧撞了一下，顿时倒退数步，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接着一旁迅速冲出来几个人，扶的扶骂的骂，路过的人顿时意识到好像有情况，连忙围了过来。

    “不长眼睛啊！信不信老子揍你！”

    “怎么回事啊！撞着我们老大了！赔钱！”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还下这么重的手呢，看把我们老大撞的！”

    四个人一人一句，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要繁光和陆灵森赔钱。

    当事人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躺在地上，看起来摔得不轻。

    陆灵森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一种古老的讨饭行为，俗称，碰瓷。

    他眼睛微眯，接着走到那人身边蹲下，冷冷道：“行，我再一顿，医药费一起付。”

    着，就要动手。

    一旁的人眼看事情没按正常走向走，个个虎躯一震，连忙拦住他，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呢？赶紧的，赔了医药费我们就走，咱们也不多要，给个十万星币就成！”

    真是狮子大开口了，张嘴就要十万。

    一旁的老板娘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走了出来，喝道：“怎么回事！你们碰瓷碰到老娘的店来了？！也不抬头看看顶上的招牌，这是谁的店？”

    几个混混连忙抬头，一看到老板娘顿时了个哆嗦，暗道坏菜，老大怎么挑了这母老虎的店，赶紧低眉顺眼地搀起地上那人，讪讪道：“丽姨别生气，都是误会……”

    “误会不误会的我还不清楚？”老板娘冷笑一声，却不纠缠这茬，左右两位客人也没损失，反而是问道：“我问你们，我儿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跟你们老板去跑运输，这都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回家？”

    她一提到她儿子，几个混混个个脸色一僵，地上那人原想起来的，立刻又不动声色地躺平了回去。

    “这、这……”几个人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的。

    老板娘柳眉倒竖，怒道：“啊，到底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不敢找你们老板理论去，老娘年轻的时候也是远近闻名的召唤师！”她着，脚下法阵掠过，一头凶光毕现的老虎出现在那几人身旁。

    几个混混哪见过这场面，被虎视眈眈的大猫险些吓得屁滚尿流，道：“丽姨咱们真不知道啊！斌哥是老板身边的得力干将，去哪里哪轮得到咱们知晓！”

    “算了，带着你们这废物同伙滚蛋吧，明个儿老娘就亲自上门问问！”老板娘叉着腰骂道。

    几人一听，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连地上那装死的“老大”都顾不得再装，一骨碌爬了起来。

    陆灵森这才看向老板娘，道：“多谢老板娘解围。”

    繁光也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姐姐，姐姐是好人。”

    老板娘一听，脸上顿时露出笑来，原以为这孩傻乎乎的，没想到嘴还是挺甜的，和她儿子倒是有几分像。

    一想到她的儿子，老板娘的眉宇间就露出几丝愁容来。

    陆灵森注意到她的神色，便问了一句。

    老板娘顿时像倒豆子似的抱怨道：“嗐我那儿子，嫌弃做香珠赚不了几个钱，去和那几个混混的老板跑运输去了，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星球一穷二白的，啥都靠外界资源，所以跑运输最是赚钱。”

    “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阿斌虽然不是召唤师，但他人聪明，又勤劳，跑的次数多了，钱就赚得也多了，这样两年下来，很快就被他们老板看重，调他去干重要物资运输去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三个月，一天都没回来过，还是保密任务，连视讯也不能发，只有一礼拜一条简短的信息报平安。”

    “要不是好歹有条简讯过来，我早就寻上门去问问了，唉，再等等吧，要是还没有消息，我就找去他们公司看看去。”老板娘着，起精神来，笑道，“看到他就想起儿子了，抱怨两句，两位听听就好，别被我给扰了兴致。”

    “不会。”陆灵森笑了一下，接着带着繁光和她告别。

    老板娘便笑眯眯地送他们出门。

    这回倒是一路顺畅地出了门。

    只是没走几步，繁光突然顿住脚，朝远处看去。

    过了一会儿，又转身对陆灵森道：“陆陆，什么是‘没挺过去’？”

    陆灵森“嗯？”了一声，道：“什么？”

    繁光指了指远方阴暗的巷，道：“那几个人在，‘真是可惜了，丽姨凶归凶，人还是不错的，可惜阿斌没那好命，没挺过去，不然……唉。’”

    “什么是‘没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