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恭喜君上喜得良缘,大吉……
司映白抬手拔剑,发现灵脉空空如也,方才胡思乱想,竟忘了,魔界中只有神殿附近灵气充沛,一旦离开神殿便没有丝毫灵气,她现下根本使不出丝毫灵力。
“这里是魔界,你的灵力被压制住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寒冷的声音骤然转换腔调,变成个正常的男人声音,“长垣关有进无出,你怎么会进来,误入吗?你竟然能够越过结界来到此处,也是你我的缘分。无妨,你既然能够安然无恙地进入长垣来到我面前,明你身上自有过人之处。”
不知道方才一通乱走到了哪里,周遭平静得连气息都不流动,除了一道诡异的声音,空旷到极致。
司映白心中警铃大作,立即屏息凝神感应四周,根本无法探查出这声音来自何处,身边别妖魔,无任何生灵存在过的迹象,漆黑空洞一片。魔界晚于人间诞生,是最接近混沌的地方,这声音的主人是否也来自于混沌?
“我,我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现在要怎么办?”她尽量装出一副恐惧紧张的神情,楚楚可怜问。
“哈哈哈。”声音的主人缓缓开了口,话语中带着十足的真挚与包容,“放心,如今这魔界青黄不接,没几个拿得出手的大魔,无需害怕。你是凡人修士,且不曾沾染魔道,我不会让你在魔界出事的。”
“真的吗?多谢上神垂怜搭救。”司映白无论心里拐了多少道弯,表面上装得毫不掺假,她似乎是害怕极了,双眸泪花闪烁,话断断续续带着颤音:“上神,晚辈虽修为浅薄无才无能,愿为您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只……只要您能帮我离开这里。”
“你们人间现在肯定流传着很多关于云峣的故事吧,我是他的老朋友了。千年不曾见面,也不知这位老朋友如何了。如今,人们大概皆是只知上神云峣而不知我是谁了。”那声音只阴沉了一瞬间,转而又变得和蔼舒缓,“不用怕,你是我一千年来见到的第一个修士,我不会伤害你。你抬头看。”
随着他的话音,司映白头顶上方逐渐浮现出一个繁复的符箓,而后缓缓落下,印在司映白衣角。
司映白从未见过这样的符箓,但本能地感到了未知的危险,心翼翼问:“这个是什么?”
“能够让你离开的东西,你从现在开始遮上眼睛,往来时的方向走就可以了。”那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其中透着难以言明的蛊惑。
司映白眼前漆黑一片,本就看不到,听从他的话地用手帕蒙住眼睛,一边念念有词地对声音的主人感恩戴德,一边往回走。
只走出几步,她便感觉不对劲,意识忽然出现涣散的迹象,脚步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前走。费劲维持着灵台中的一丝清明,直到能够感受周遭有空气流动,似乎是穿破了那人口中的结界,司映白立即一把扯下遮住双目的手帕,看着眼前飘忽不定的黑蓝色鬼火,恍然惊觉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她屈指捏出几个法决,皆无法去掉隐藏在衣角符箓,只得挥剑割破衣袍。藏匿符咒的衣袍衣角被斩去后,那符咒竟在衣裙间一闪而过,再次失去了踪迹。而司映白这次根本没有看清它去了哪里,只知道那东西还藏在自己身上。
眼前忽然出现重影,那符咒竟试图争夺神智,司映白脚下不敢停留,立即顺着黑云移动的反方向前往神殿。
她大概能够猜测到那声音的意图,他根本无法送自己离开魔界,却能够控制自己的神智,一旦神智被异物控制,会做出什么根本无法想象。
冷汗浸湿了单薄的浅青色衣衫,司映白走得踉踉跄跄,一步不敢停留,意图争夺自己神智的东西异常霸道,一旦有片刻神思松懈,它立即便会乘虚而入。
她手指攥在剑柄上,五指骨节泛出青白,若非体内灵脉空虚,恐怕精铁炼制的剑柄要被生生掰断。
胡思乱想时不觉得走出多远,再往回走只觉得路途异常遥远,司映白额前的碎发已经全部被冷汗湿,整个人水中捞出来一样,模模糊糊看见了神殿前徘徊的鹰钩嘴,只觉得这名字叫做大红的鹦鹉忽然变成了只孔雀,顺眼了不止一分。
“武大红!”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看着鹰钩嘴急匆匆奔向自己,司映白艰难道,“快,带我去找云峣。”
云峣就在殿内,司瑞办完事来禀报,他歪斜在宝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心思全跑到出去溜达的司映白身上了。
“我再次上天市峰的时候,已经进不去了,想必是司姑娘开启了守护法阵。南满大概率是不在了,邓宿杀了她,找了个冒牌货来将司姑娘骗去太微城。我总觉得,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您,司姑娘到太微城后,误误撞与您相见,背后也许没那么简单。”
司瑞得口干舌燥,抬头看见云峣一副神游天际的表情,用尽自己在人间苦修了几百年的修养开口提醒道:“君上,您听了吗?”
“啊,你……”云峣正要开口,听到殿外动静蓦地一顿,瞬息间便没了影子。
司瑞只得咽下预备好的长篇大论,叹口气看向大开的殿门。
云峣一把抱住司映白,见到人满头冷汗,立即化作一道残影移到了寝殿内,扶司映白在软塌上坐正,双手贴上她纤薄的后背,缓缓渡入灵力。
他等司映白神色逐渐平缓下来,将人揽在怀里,忧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司映白只觉得短短瞬间,生死关头踏了无数回,浑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气,就着被他抱着的姿势摇头:“不是,有人在我身上下了能够控制神智的符咒,不,那也许不是人。”
“什么?”云峣大惊,“我方才上下查探过,你身上并无丝毫异常。给你下咒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下的,你慢慢。”
他见司映白脸色苍白,唇上满是殷红的牙印,心疼地用手指轻轻拂过她泛白的唇角,见印子消失又抬手招了一碗水来,送到她唇边。
司映白见他大有喂自己喝的意思,忙接过碗直起腰,边喝水边将详细描述方才的所见所闻。
“是他。”司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定在屏风旁,皱着眉与云峣对视:“他果然是不放过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蚩尤这老王八弄不死不散,很是棘手。”云峣一只手还搭在司映白玲珑有致的腰间,且没有放下去的意思,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床榻上方凭空出现无数面光可照人的镜子,柔和的银色光芒自镜中倾洒而下。
司映白只觉得浑身上下倏然一轻,一个诡异的黑色符咒在衣袍间若隐若现地浮出,最终被纳入云峣手中。
“这个玩意儿,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云峣用两根手指挑着诡异的符咒,端详片刻,“蚩尤那老家伙等了一千年终于见到了一个修士,绝对不会放过机会。能够控人心志,大概还有别的作用,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司瑞看着被云绕挑着玩的符咒,忽然一笑,拱手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君上不妨试试。”
云峣斜瞥他一眼,示意少卖关子。
“您想知道这符有什么作用,试试不就知道了。正巧红鹦鹉每天闲着没事干,您把这符咒放他身上,有您在定然不会让红鹦鹉丢了性命。”司瑞笑得狭促,再次拱手施礼。
司映白被这么损的主意惊得一时水都咽不下去,抬眸去看云峣。只见这位惯会装模作样的神君竟理直气壮地点头,还借着点头的时机与她互相蹭了蹭耳朵。
猫毛茸茸一团,贴贴蹭蹭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不妥,但一个身长七尺的男人这么玩,直让人头皮发麻。
司映白推开他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直接翻身下床,正色道:“不妥,这符咒是下在我身上的,如若中途换人,兴许会被蚩尤察觉,到时万一弄巧成拙,会害了武大红。你再将符咒放回我身上,只要我不强行抵抗,它就不会伤我,多此一举反而容易出乱子。”
臂弯空了,云峣莫名觉得心里也空落落的,下床贴到司映白身边,轻声哄劝:“映白,你心智坚韧异于常人,这玩意儿放到你身上会刺激你的心神自发抵制它的侵蚀。而且你神魂有损,经不起折腾。”
“你放心,红鹦鹉若是不慎折了,我下地府给他将魂魄要回来便是。给他个为苍生奉献自我的机会,多积攒些功德,不定来世能修出仙缘,他求之不得呢。”他完轻轻抓起司映白手腕,拉她往外殿走,随口吩咐司瑞:“叫红鹦鹉进来见我。”
云峣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短短几日的猫做习惯了,特别喜欢拉拉扯扯贴着靠着的亲昵行为。他将司映白手腕一抓,直接借着身高优势从背后将人整个虚虚揽进怀里,顺势推着她往前走。
司瑞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一本正经地拱手施了一礼,出门叫人。
温暖的气息贴着后背,恰好维持着暧昧不明的距离,既不会让人过分讨厌,也不会让人毫无所觉。司映白一垂眸就能看见他玄色滚银纹的宽大袍袖,骨节分明的手掌隔着袖子握住自己手腕,力度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挣扎过于刻意,顺其自然又有些别扭,司映白一时不慎直接让他半推半就地带到了正殿。
司瑞和鹰钩嘴动作很快,早已经站在正殿内等候。鹰钩嘴不知他二人关系,看见云峣和一个修士女子黏在一处从屏风后走出,一时惊得合不拢嘴。
魔界没有人间的所谓礼法道德,一群妖修活了上百年依旧保持着天然的禽兽本性,鹦鹉嘴快,鹰钩嘴的眉毛瞬间化作大红色羽毛,乐道:“恭喜君上喜得良缘,大吉大利,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