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它们俩是一对,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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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好合?”云峣无视司映白质疑的眼神,加了几分力气抓住她手腕不放,“你咒我呢?”

    “就是,红鹦鹉,你三百年的妖白当了吧,就会这几句人间学的大舌头。”司瑞鄙夷道,“君上叫你进来,是有正事交代。你瞧瞧你,不刻苦修炼,成天想些什么?”

    “灰狼,闭上你缺德的嘴!”鹰钩嘴顿觉受到了侮辱,撸起袖子就要上去跟司瑞干架。

    司映白用力扯了下手腕,抬头狠狠瞪了作怪的人一眼。

    云峣怕把人惹急了,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末了还拽了一下她的衣角,走上前坐上主位,皱眉道:“都给我闭嘴!司瑞,正事。”

    司瑞终于停止了与鹰钩嘴的口水仗,起正事倒是一本正经条理分明。出乎司映白意料,鹰钩嘴听云峣要拿他实验蚩尤的符咒,竟真的满脸兴奋地跃跃欲试,即使听是司瑞的主意也没有丝毫犹疑,当即表示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诡异的符咒浮于大殿上空,与金光祥瑞的神殿格格不入,透出渗人的阴森气息。云峣手指一挥,符咒随即下落,在鹰钩嘴花花绿绿的衣角闪烁几下,消失不见。

    原本信誓旦旦的鹰钩嘴在符咒上身后猛地双目紧闭,全身骨头咯咯作响,大红大绿的羽毛在裸露的肌肤表面一层层生出,他的意志在与符咒的侵蚀相抗衡。

    几息过后,他全身逐渐开始放松,浑身的羽毛渐次消失,再次挣开的鸳鸯眼竟与之前别无二致。

    “君上。”鹰钩嘴看向上方的云峣,转眼再看看侍立在侧的司瑞,冲他恶狠狠呲了呲牙,形容神态与原先别无二致。

    “这……”司瑞走上前捣了下他,“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异常?”

    “没有呀,灰狼,你吵吵什么呢?”鹰钩嘴一拳捣了回去,两只鸳鸯眼在司映白与上位的云峣身上徘徊,笑嘻嘻道:“君上真不需要办喜事?”

    “怎么会这样?”司映白疑惑道,“他只是忘了符咒的事,其余方面似乎没有影响。”

    “不。”云峣走下主坐,抬手在鹰钩嘴额前点了下,一片光辉闪过,鹰钩嘴蓦地在原地站定,双目呆滞一动不动。

    “他在模仿红鹦鹉。然后呢,在我身边埋一颗钉子也没有呀,蚩尤得什么鬼主意?”

    “云峣,”司映白看向他,“我是修士,如若只是误入长垣关,被你发现后,你会怎么做?”

    “如果恰好遇上我心情好,大概会消除你在此间的记忆,送你返回人间。”云峣摸摸下巴,满目欣喜地瞧着她,“原来如此。看来要我要找个借口让红鹦鹉出去。魔界总共没多少生灵,蚩尤心心念念所图的,从来都是人间。”

    不知道是不是司映白的错觉,总觉得云峣的行为作风处处透着漫不经心。他像是个游戏人间的孩童,嬉笑怒骂全随本心。

    人间刚刚开蒙的孩子都知道,蚩尤乃是天地间的恶念聚集而成,代表了世上最恐怖的邪恶与黑暗。

    千万年来,世上每一次惨绝人寰的重大灾祸,几乎皆由蚩尤导致,但云峣处理起来的一派轻松随性,总让人觉得他们面对的不是万恶之主蚩尤,而是什么不起眼的普通邪魔。却

    司映白能够记起的旧事有限,但如若从已知的模糊记忆中推断,云峣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样肆意的性格。

    记忆中,天市峰上的少年少女坐在花丛中看猫扑蝶,一团可爱的猫跟着蝴蝶上下翻滚。少女眉目婉转秀丽,抬袖掩面偷笑,娉娉袅袅。少年活泼开朗,稚嫩的脸上全是意气风发,信心满满地向身边少女描绘心中的远大理想。

    他,他要做一代大宗师,庇护天下百姓。

    然后呢,他们经历了什么?少年长大后为什么满目戾气,太微城下血流成河,究竟是谁的血?

    再往深处想,识海中便针扎一般痛疼,司映白不敢多想,往事无法追忆,眼前更是一圈迷雾。

    司瑞在人间的身份虽然能够在关键时刻起到很大作用,但太微城主的身份过于瞩目,一举一动影响深远,因此像跟踪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做起来很不方便。云峣损耗太过要修养,而且他太久不踏足人间,连个正儿八经的身份没有。

    偌大一座神殿,再没有一个靠谱能办事的。

    于是跟踪长着鹰钩嘴的红鹦鹉这个艰巨的任务,转了一圈不得不落到司映白身上。司映白对此事没有丝毫异议,毕竟武大红是因为自己才身中符咒,自然要竭尽所能保证他不出意外。

    三个人商量好对策,司瑞本算和司映白以及红鹦鹉一起返回人间,结果等了半响也没见云峣有解开红鹦鹉禁制的算。

    云峣只一心一意偷偷瞄司映白,听到司瑞提醒似的一声轻咳,才忙不迭收回眼神,一本正经道:“映白,我有话对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

    “嗯。”司映白心里乱的很,未曾发现他们之间的异样,无知无觉地跟了上去。

    走进内殿的一瞬间,她直接让人抱了个满怀,耳边响起云峣低沉独特的嗓音:“映白,你放心,我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去找你。我……”

    “你先疗伤要紧,我应对得过来。”司映白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抬手推开他,“你要的就是这个吗?”

    “映白,你不要总是对我这么不耐烦。”云峣无奈摇摇头,一瞬间的迟疑后不舍地松开手站远了些。他抬起手掌,无数道流光在掌心汇聚,凝成一把通体朴实无华的仙剑。

    仙剑有灵,现形的瞬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阵阵清越的铮鸣。

    司映白似有所觉,抬手抚上厚重的剑鞘,入手是独属于冷铁的阴寒。

    “这是你的剑,它叫明决。”云峣眉梢沾了些笑意,“明决剑已经千年不曾出鞘了,你来了,它也很高兴。”

    司映白接过明决剑,清越的铮鸣瞬间平息。她拔剑出鞘,剑身篆刻有“明决”二字,寒光自锋利的刃上闪过,清亮的雪刃灵气环绕。

    “谢谢。”司映白只看一眼便知道这的确是自己曾经的佩剑,熟稔于心的明决剑法与手上的明决剑无比契合,这把剑不仅仅是一位老朋友,更是她曾经的一部分。

    云峣不知什么时候贴了过来,跟她肩靠肩挤在一起,手上献宝似的拿了另一把相似的仙剑,得意道:“这是我的剑,叫虞泉,它们俩是一对,你看。”

    明决剑与虞泉剑很像,皆是外表古朴厚重,内里蕴含光华,一看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即使司映白很不想承认,但这两把剑放在一起能够相互感应,确实是一对雌雄双剑。

    “你回了人间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有什么疑难直接用通灵符找司瑞,不要通过李旭那子。”云峣见人没有不满,悄悄抬起左手揽住她双肩,不快道:“那子一看就不靠谱,不定别有企图。”

    饶是司映白再迟钝也能从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揣测出几分情意来,况且她并不是迟钝,只是近来心里装了太多事,忍俊不禁道:“我虽然不知道天上有几个神仙,但依照目前来看,人魔两界之间的乱局,恐怕只能依靠你来解决。大敌当前,你的伤要紧,别胡思乱想。”

    云峣明显被这句话取悦了,笑弯了狭长的眼角:“上天界众神皆有其任,寻常见不到他们。世间一切皆有因果,人间将来若生大乱,那个救世之人,绝对不会是我。”

    “你是……”司映白抬眸看向他,正对上云峣专注的双目,其中含着若有若无的情意,她从中莫名地读出了一份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