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想你,就来了。
几个字如晴天霹雳砸在云峣头上,他直直盯着司映白浅青色的倩丽身影,竟罕见地没了话。
安排完善后,所有人该办事的办事,该巡查的巡查,就连不愿配合的武大红都被发去安抚百姓。染满血迹的巷子里只剩司映白和云峣。
云峣狭长的凤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通身迫人的气势在刻意掩饰下看不出分毫。司映白一瞬不错眼地看着他,只想从这幅嬉皮笑脸的假面具下扒出真相,他到底掩藏了什么?
沉默半响,她率先开口:“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云峣挑挑眉,眸中又染上了笑,“映白,我想你,就来了。”
“你是故意拦下于孝,引我们过来的,”司映白没排斥他凑上来,皱眉思索片刻,“你怎么会知道我师父的偿愿笔能将邪魔送走,你认识我师父?”
“算认识吧,你不必伤心,南满没有死。她是尘心印中幻化出的灵识,轻易死不了,过个千百年,也许会重新修出人形。”云峣道,“这只偿愿笔是仙家法器,你收好,将来再见时给她便是。”
“尘心印,”司映白将这三个字仔细琢磨片刻,“究竟是怎么回事,赤炎也在寻找尘心印,尘心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云峣看着满地血迹轻微皱了下眉头,抬手个响指,四周泛起银色光芒,满地狼藉瞬间无影无踪,他上前一步抬手搭上司映白肩头,笑道:“映白,咱俩要站着这儿到什么时候?找个地方坐下慢慢,好吗?”
云峣拉着司映白找到镇上最大的酒楼,凭借司映白玉山弟子的身份,二人受到了热情欢迎,被掌柜恭恭敬敬地请上雅间,并且好酒好菜齐备,分文不收。
司映白救人全凭本心,从不愿接受旁人的感恩戴德,看着掌柜谄媚尊崇的笑脸,一时间有些别扭,拿出一块碎银子交给掌柜:“掌柜的,方才妖魔进镇,想必店中损失不,你自去忙吧,不必招待我们。”
“无碍的,无碍的,那群魔奴主要是冲着各位真人所在的后街而去,我们前面街上只要不上街关紧大门,他们不会忘家里边闯。”老掌柜摸摸胡子,叹道,“自上次宣阳真人下令戒严宁霞镇,家家户户无要事不得外出,大家就都缩在家里。近来酒楼生意没得做,倒是躲过了一劫。”
老掌柜絮叨完了,亲自招呼二端上好酒,慢悠悠离开雅间下了楼。
云峣笑眯眯看着对面的人,挥手在房间内施下隔音符,然后讨好地给司映白夹菜。
“现在可以了吗,”司映白不拿筷子,并不准备进食,“尘心印究竟是什么,它能让关在长垣关内的群魔逃到人间吗?”
“你猜得没错,能。”云峣点点头,“尘心印其实是一道封印,它封住了魔界通往人间的道路。以此来阻止妖魔祸乱人间。其实你见过它的,这东西就在南满寝殿里,像一面镜子,它背后连通着我的寝殿。”
他完嘴角带上了点坏笑,凑近道:“你是不是通过它偷看过我睡觉?”
“正事,别瞎扯。”司映白一拧眉,把他推远了些:“那么长垣关又是什么样的存在,世人皆知,长垣才是魔界通往人间的必经之路,为什么又是尘心印?”
“这是因为他们都以为尘心印就在长垣关。”云峣仰头笑了起来,“其实是假的,长垣是长垣,尘心印是尘心印,这世上本来就有两处通往魔界的入口。蚩尤心心念念,就是想要逃离混沌,带着他当初的七只狗腿子重返人间,当我是死的吗?”
他歪歪斜斜地坐着,笑得有些倨傲,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能看到轮廓锋利的脸上细的绒毛。司映白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人很像一只慵懒骄矜的大猫,午后懒洋洋地坐在窗边晒太阳。
但司映白记忆混乱,急迫地想知道真相,这遮遮掩掩的样子,让人很烦躁。
她心念一转,略带夸赞地看着云峣,清冷的美目染上笑:“世上修士无数,每个人心心念念的不过是历劫飞升。千万年来,上天界从来都是凡人修士们心向往之的桃源。但能堪破大道者,古往今来不过寥寥几人。云峣,你是千年间唯一一个飞升的修士,但是你的处境,似乎与世人所想相差略大。”
“哦?”云峣被她笑得心里发怵,抬抬下巴掩饰道,“世人只知我是长垣关内的老妖怪。在他们眼中,神应该要如何?”
“每个人皆有各自的想象,但总归都是向往的。”司映白神色冷静,似是在回想什么,忽然问:“云峣,我记得你少年时的理想是济世救人,将玉山派发扬光大的。为什么我翻遍玉山派先祖事迹,却没有你的名字,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云峣漫不经心的脸色出现裂痕,他掩饰得极好,下一瞬就变回了那副散漫样子,挑眉嬉笑:“映白,你真是,一直这么较真。千年已过,该死的人都死了,当年连张纸没有,竹简司帛不好保存,哪里能够记得那么详尽。”
他仿佛游戏人间的浪子,只看旁人喜悲,自己目之所及,皆是美好。
但仅仅是一瞬,司映白还是捕捉到了,他在撒谎。
千年前,云峣能够成仙,定然有震古烁今的大功绩。他若一直留在玉山派,必是某一任掌门。竹简司帛不好保存,但修仙者各式法器符箓数不尽,怎么可能存不下一位掌门的名字?
除非,后来发生了什么大事,云峣根本来不及在玉山长大成人。
司映白只是带领太微城门人在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中抵御魔界,最终是否成功还要两,美名就在北方流传千年。倪兼如今作为天下玄门第一人,很大部分原因是他活得久,曾亲身参与过神魔大战。
但在这其间立下足以飞升成仙的大功绩的云峣,为什么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
司映白素来心思缜密,她能够隐约猜测到,云峣满是漏洞的谎言背后隐藏的真相大概与自己有关。
云峣见司映白垂下眼眸,知道糊弄不住她,正绞尽脑汁想怎么将谎话圆下去,忽然耳尖地听见楼下传来的谈论声,面上一乐:“司瑞那徒弟和你师妹找来了,是来寻你的。”
司映白干脆不在坚持,起身开门招呼人进来。
“师姐,师兄向掌门求援,林长老他们已经在路上,镇上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你接下来是怎么算的?要去天照宗继续找南满师叔吗?”
余兰进雅间先看到了笑得不怀好意的云峣,顿时眉目一皱,“师姐,眼下多事之秋,咱们出门在外本就处处危机,这个人就算是你的旧识,还是防备些好。”
“这位真人,此言差矣。”云峣站起身,风度翩翩地对她一笑,勾起薄唇:“我既然是映白曾经的郎君,映白也不是那负心薄情之人,焉有见面不识的道理。”
他完看了眼李旭,带着明晃晃的挑衅意味:“你是吧?李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