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真假假
这话的,叶子却没有想象的开心,他甚至还有些失望。
于私心,他是不想让公子留下这个孩子的,这是个不被祝福的孩子;但如果公子知道了本来有机会留下孩子,但是因为他的决定弄没了,很有可能会埋怨他。
如果他现在带公子走……
叶子看了眼半眯着眼的瞎老太太,心里闪过一丝光亮。
他按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谁都不能强迫公子,他也一样,否则跟京城里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等他醒了,问了他再吧。”
叶子情绪低落的去了院子里,公子如果醒了,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是只顾着伤心京城里的事?还是埋怨自己把他带离?
万一公子一点也不想离开京城,自己做的一切也太可笑了。
——大不了再背公子回去就是了。
叶子心想道,反正即使没了侯爷,公子也不会看上他的,就是带着公子走了也没用。
出来的时候正是清,此时已经是过了晌午了。
老太太去厨房摸索着烧了一锅菜叶粥,咸咸的,里面还滴了猪肉,叶子一口气吃了半锅下去,把老太太心疼的够呛。
“你这年轻人,饭量可真大,哎呦把我留的晚饭都吃光了。”
叶子毫无悔改之意:“那不还有半锅粥么,气。”
老太太数落道:“你那媳妇醒了不吃?”
叶子一手摸着自个腰间道:“给你钱不就行了……糟了。”
老太太在旁看着,视野模煳隐约看的见他在找东西。
“怎么?钱没了?”
叶子面露尴尬之色,早上匆忙,竟是一文钱没带,一时都不好意思回话了。
老太太嘲笑的摆摆手:“算了算了,送你了。”
叶子难得低了头:“谢谢。”
老太太还想什么,屋里突然有了动静。
他虽然年龄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但是耳朵和嗅觉都十分灵敏。
此时老太太一拍手:“你媳妇醒了,我去看看。”
叶子却瑟缩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想着等会儿怎么跟公子解释他怎么出现在了一个远离京城的村庄里。
直到屋里有人叫他,叶子才回了神进了屋。
床上的人微闭着眼,似乎还未醒一样。
“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摸了摸卫子清的眼皮:“奇怪,刚刚好像还醒着,是我看错了?”
正着,床上的人抬手掉了烦人的手,迷迷煳煳睁了眼来。
“好烦啊,谁啊你。”
叶子惊喜的代替老太太趴到床边:“公子你醒了?”
卫子清皱眉看着他:“你是——”
叶子一愣:“我是叶子啊,你忘了?”
床上的人了个哈哈,尴尬的笑了:“认识,认识,你不就是村口一直到追我的王二狗子吗!”
“……王二狗子?”
叶子艰难的吐出了这四个字,这是他的新名字?即使是公子取得,他也是不太想拥有的样子。
其实卫子清根本记不清他是谁了,随意编着谎话的。
他哈哈笑了两声:“我认得你,你不是叫叶子吗?我知道的。”
趁周围人愣神,他迅速量了一下周围环境,似乎不太熟悉的样子,难不成……他又重生了?
卫子清心翼翼的问道:“我是叫卫子清吧?”
叶子点点头,心里的怀疑越来越大。
卫子清松了一口气,忽而又想起他上次重生的那具身体也叫卫子清,心又提了起来。
“那,那我是哪里人?你认识我弟弟阿秀吗?”
叶子心的回着,眼神却偷偷量着床上的公子:“您是安县人,您弟弟叫阿秀,今年十六岁了,还有个学生叫四,姓白——”
卫子清确认了自己还是在原来的世界,松了一大口气,从被子里伸出手示意他不用再:“这些做什么,你当我失忆了啊?”
叶子心里不知道心里失望多还是欣慰多,问道:“您记得就好。”
卫子清挣扎的想直起身子,可肚子的剧痛的不仅让他起身未遂,还让他恢复了痛觉一样,翻天的疼痛突然涌到大脑,几乎让他昏厥过去。
“怎么这么疼……我去,我被人砍了一刀?”
叶子一听卫子清喊疼就已经乱了手脚,根本顾不上纠结卫子清话里的漏洞。
焦急道:“老婆婆您看?”
老人不慌不忙的把手伸向他被子底下,摸索了起来。
卫子清在手进被子时就已经了石化了,等被人摸了隐**时已经炸了毛。
“滚啊,老流氓!”
老太太不留神被踹了手一脚,吓得赶紧躲了一边。
卫子清也因为剧烈动作,扯了身下,痛到大脑当机。
“我去——你们到底是谁?这又是哪?你们是青楼?还是山贼?”
叶子不可思议道:“您真的不认识我?”
“我欠你了钱了还是怎么着,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有什么好装的?”
叶子握紧了拳头:“那您还记得阿秀,怎么就不记得我了?您要是埋怨我,我骂我都行,何必装作失忆惩罚我。”
卫子清被他的也有些没底气:“我没失忆啊?是不是太久没见,我把你忘了?要不你提醒提醒我?”
叶子沉默了,似是根本不信他的鬼话,立在一旁如柱子般。
老太太瞧着两人闹了别扭,忙出声当起和事老:“夫妻两人,吵架可不能动真气的。”
又推了一把叶子:“你媳妇现在怀着孩子呢,别那么气。”
又转向床上:“你也是,好好的装不认识干啥,多伤人心啊。”
卫子清却满脸嫌弃道:“谁和他是夫妻俩,我男人早死了,我这孩子——艹!我有孩子?”
卫子清的记忆如同泄洪一般开。
是的,他有了孩子,可孩子他爹不知道是谁!
他那死鬼相公早在去年出去赚钱时就死了,连个骨灰都没带回来,这孩子肯定不是他相公的!
也就是他一个寡夫,没成第二次亲,就和人私通有了孩子,这特娘是要浸猪笼的啊!
尽管想不太起来,卫子清深信自己是深闺寂寞,管不住自己和人风流了,可孩子他爹的脸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卫子清急的满头大汗,看见旁边傻站的少年郎,眼睛一亮。
“你是孩子他爹吧!”
是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记不起来,但这人带着怀孕的自己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是孩子他爹怕他浸猪笼!
叶子突然喜当爹,当真是百口莫辩,鬼使神差的,他点了点头,咽回去了问他还记得侯爷吗的问题。
卫子清挑剔的看了眼大概一米七三左右的少年,心里暗叹自己也是越来越重口了,这种毛孩子——毛都没长齐的孩子都敢下手了,也是越发没节操了,还怀了人家的孩子,啧啧。
卫子清嫌弃的眼神似乎伤到了叶子,叶子自尊心受挫,有些激动道:“干什么这么看我,我,我就不能是孩子的爹吗?”
卫子清摇摇头,几乎能确定这个不是了。
不是因为别的,是他相信自己,这少年根本不是自己的菜,他更喜欢的是,长得阳刚威勐,高高壮壮的,肌肉紧绷的,能单手抱起他的纯爷们——
卫子清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呢!
卫子清恍然大悟!
这是他的死鬼相公!
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拐来的极品男人,偏偏就这么短命。
这边叶子却在反复咀嚼公子醒了的那些话,全程没有提侯府一个字,也没有到侯爷,甚至对于自己有孩子都后知后觉的,整个人看着恍恍惚惚,好像缺了半魂一样,脑子的记忆慢了半拍。
唯一一次提到了他的相公——还是早死了?
可关于阿秀的回忆他却清楚,所以肯定不是失忆,这到底是什么?
叶子头回脑子转这么快,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主动问起公子京城的事,公子若是真忘了,那就太好了!
美中不足的是公子把他好像也忘了,没关系,这也许对他来是个机会……
可惜头回兴起要主动出击心思的叶子,不知道卫子清早就给他判了死刑——
不管有没有失忆,他都不是我们的清哥儿的菜。
误会解释清楚了,卫子清忍着异样的感觉让老太太重新给他检查了一遍。
老太太直起身子:“我去熬药,伙子,过来帮忙。”
叶子追上去,出了门公子听不见了才敢道:“大夫们了他这种情况不能用药的——”
老太太气的几乎要摔了手里的拐杖:“了听我的,听我的!不许再提那些男大夫!再我就不治了!”
叶子都险些被老太太的怒吼给唬住了,突然不敢反驳一样,帮着烧起火来。
屋里卫子清却好像忘却了疼痛一样,呆愣的盯着屋顶破旧的帷幔。
为什么,他完全想不起来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是怎么怀孕的,又怎么来到的这里,刚刚那个人是谁?他都记不起来。
往前倒,最后的记忆好像就是他男人死了,他好像做了好多生意,混的还不错,可他似乎又不算有钱,好像还投资建了一个公学,专门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心里暗自惆怅,总觉得记忆不完整,甚至有些怀疑刚刚那些是不是也是他臆想出来的,总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等那个少年郎在进来时,卫子清厚着脸皮请求道:“能帮个忙吗?叶子对吧?你能送我回家吗?到家了我一定给你包大红包!”
少年郎面色不变:“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寻医的,你忘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厉害的婆婆,不得把胎养好了?”
家?不管是指安县还是侯府,叶子都不希望他回去,回安县几乎就是自投侯爷罗网,还不如省些事直奔京城。
卫子清挠挠头,忍痛直起了身子,接过了药碗。
“是这样啊……”
卫子清迟疑的看着这碗红色的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抗拒的不想喝。
他心里暗觉自己矫情,眼前的人要想害他,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何必费这劲。
想着闭了眼,咬了牙,一口灌进了肚子里。
京城侯府。
“赵毅,你就是这般办的事?”
宋泊明站在高堂之下,脸色狰狞:“我不是与你了他不想喝就不喝!等我回来吗?”
赵毅苦笑道:“难道要您亲手喂他喝么?这样不就上了夫人的当?”
宋泊明冷脸:“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毅叹气:“侯夫人明明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今日还是拼命挣扎,为的不就是让您亲手喂他,这样您不就铭记终身?即便他以后生不出孩子,您只要一想起药是自己亲手灌的,哪还忍心再纳妾找填方?”
宋泊明被外人将清哥儿的如此不堪,心里莫名的愤怒:“别这么他——”
赵毅难过道:“可您都知道我的是事实,夫人天性如此,他根本不相信您会守着他一辈子,只想靠着自己的心机才觉得安稳。您一开始不就了解夫人的为人行事吗?”
宋泊明闭眼,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桌上了轻薄透亮的白骨瓷茶杯口,茶杯不承外力,一声闷响,碎在了手心里。
赵毅叹息道:“谁知夜鹰看见夫人见了红,还以为是我把人怎么样了,这般激动,伤了不少兄弟,还杀了影非……夜鹰当真与夫人感情深厚,只是夫人竟然也愿意跟他走,到让我觉得有些吃惊。”
宋泊明勐地睁眼:“夫人是自愿跟他走的?”
赵毅恭敬道:“是啊,夫人哭的如同泪人一般,嘴里还着,着……”
“什么?”
“只有叶子才是最爱他的人,其他人都不可信。”
宋泊明脸色变幻莫测,盯着赵毅看了许久,直把堂下人看的嵴背发凉,揣测不安。
“侯爷?”
宋泊明恢复了冷脸:“去追了吗?”
赵毅立马回道:“去了,但是夜鹰脚程实在快,所以没追的上,不过我已经通知下去了,在京城周边千里落了天罗地网,一旦露面,一定能立刻带回!”
宋泊明挥手,似乎极为头疼,让赵毅先行退下。
赵毅出了门,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最后的话编的似乎有些过火,险些被暗使看出来,刚刚他差点以为暗使的手随时都要掐到他的脖子上了。
让他觉得暗使没有发觉的原因是,暗使最不能容忍背叛,一旦发现了绝不会放过他,更别还和他如常话。
只是赵毅刚走,屋里就闪出了一个人影。
“他已经叛变了。”
宋泊明的疲惫不是装出来的,他用手捂住了脸,盖住了自己眼中的悲伤。
“嗯。”
“用我去联系叶子吗?”
“先别,我现在不知道身边有多少是忠于我,多少又已经失去了控制,至少清哥儿跟着叶子,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大概比在我身边安全。”
“可是不告诉夫人事实吗?他现在一定心里有恨……”
“他会懂我的。”
宋泊明断了人影的话,似乎给他听,也似乎在给自己听。
“等处理干净了,我就去找他,就像以前一样,我解释清楚了就好,他会体谅我的。”
人影不话了,沉默的闪回了暗处。
皇宫。
书房的书桌上,一位容貌姣好的水蓝色衣衫郎君立跃然纸上,手持娟扇,低头浅笑,眼角间皆是温柔水色。
皇帝盯着画卷久久不能回神,失神道:“怎么偏偏就是你娶了他呢?”
身边一阵波动,皇帝拿书挡在了画卷之上。
“事情办稳妥了?”
赵毅一脸愧疚:“属下无能。”
皇帝眼神凌厉:“连个郎君都收拾不了?你不是能借这次流产解决了他吗?”
赵毅将头埋到了地上:“万万没想到暗堂里出了叛徒,有人掳走了侯夫人。”
皇帝似笑非笑道:“哦?叛徒?”
赵毅的声音回荡在书房内,他自己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自个听的清清楚楚,而实际他的声音底气不足,紧张的心跳如雷,身上的压力如同实质:“是的,他是侯夫人的爱慕者,连侯爷都清楚有这么个人。”
皇帝眼中寒冷如同冰雪:“那孩子呢?”
赵毅心里一个咯噔,这是这件事他最担心的地方,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然怕是要没了命。
“本来就已经见了红,为了保险,又灌了一碗药下去。”
皇帝对此事似乎不太怀疑,大概是觉得赵毅不敢在这么大的事上撒谎。
在赵毅以为一切事情都完美掩盖时,头顶又传来一句话。
“记住谁是你的主子。”
“是。”
“自个领罚去吧。”
刑房。
赵毅示意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喘的行刑人赶紧滚,自个一人独自趴在板凳上,挣扎的想要站起来,疼的龇牙咧嘴的。
门被开,高大的身影投了进来,赵毅苦笑着背对着来人扶着墙:“来看我笑话?”
庞峰冷哼了一声:“为什么这么做。”
赵毅半步半步挪着往门口走去,平日也就七八步的距离,他却走出了百米的架势。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付大哥,你忘了我们一起在深山里训练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彼此的承诺你忘了?”
“富贵不忘,贫贱不卑,如果为君牺牲,就要帮着照顾家人及后代——”
赵毅皱眉:“我没忘。”
“没忘?你把自己兄弟的家眷害的如此之惨,还敢把大哥当兄弟?”
赵毅冷声道:“我尊重兄弟,可我的主子是那位,君为最大,难道你忘了?”
庞峰摇头,失望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赵毅不齿道:“你不是早就瞧不惯他么,这下整的他半死不活,你还不高兴?正好大哥能换个媳妇。”
庞峰呸了一口:“我喜不喜欢有个屁关系,那是大哥心尖儿上的人,呵,我庞峰性子直,有话直,可也只是,你倒好,做这种猪狗不如的烂屁眼事儿——”
赵毅脸色狰狞:“我再一遍,主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其他人的话,都在主子命令之下,我警告你,庞峰,你最好嘴巴干净点,我念在兄弟一场,就不向上边报你不敬主子了——”
庞峰脸色也不好看,起身出了刑房。
只是他去的地方,不是别的,正是赵毅刚逃也似的出来的地方——
作者闲话: 莫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