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短兵相接 还请王爷快快出面主持大局!……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听见苏浈的话, 段容时却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她。
苏浈完那话,后知后觉地生出些赧然来, “我……我是, 我想每日都能见着你, 旁人夫妻也都是如此啊。”
苏浈着着又发觉不对, 她同段容时新婚时,她忙着修房子, 段容时又忙着统御司的事情,两人虽能同床共枕, 却连句话也不上。
后来两人虽好了些, 却也没好多久。顾家出事,苏浈同他生了嫌隙, 段容时连出京之前也没能见上她一面。
苏浈想来想去, 都觉得自己实在委屈了段容时,忙又拉着他道:“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她后半句话还没完, 腰上的手臂一紧,段容时熟悉的气息压上来。
这吻同往常的温柔不同, 显得来势汹汹,苏浈下意识伸手撑了一下,接着却被唇舌相依折腾得呼吸不畅, 身体也发软失了力气,只能轻轻蜷起指尖。
苏浈任由他作乱,迷离之中泄露几声轻吟,段容时动作一滞,而后便更是疾风骤雨地攻城掠地。
两人都经历过更亲密的事, 此举不免擦枪走火,段容时还留着几分清明,堪堪停下,将人压在怀里喘着气。
苏浈窝在他胸前歇了会儿,突然闻到一丝血腥味,连忙挣出来看他的伤口。
“你……你怎么这么不心!”苏浈心地拆开纱布看了看,见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又嗔怪地看向他。
段容时却被她那一眼看得心头发烫,摩挲着她的脸,语气诱哄,“绊,再一遍好不好?”
“再什么呀……”苏浈回想自己方才的话,句句都臊人得很,“我旁的人家,也是日日相见不分离。”
段容时笑着,额头顶住她的,闭上眼,一脸的心满意足。
“好,就听绊的,咱们要日日相见,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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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容时毕竟是受过重伤,两人年轻气盛又刚互通心意,再向往常一样同居一室,未免不大利于养伤。
胡楼斗胆站在门外念了几句医嘱,被段容时又笑又骂地赶了回去,苏浈看着又想笑又害羞。
段容时回来替她掖了掖被子,倚在床边道:“你也累了这么久,今天还晕了一回,早些休息吧。”
苏浈没话,歪着头靠在床柱边,握住他的指晃了晃。
段容时是得了三分颜色便要开染房的,又凑上去吻她软嫩的脸,悄声在她耳边道:“绊若是舍不得,我今晚便不走了,好不好?”
苏浈立刻瞪了他一眼,翻身便将被子盖上了,“要走快走,记得把门带上。”
段容时闷笑几声,隔着被子摸了摸她的头,起身去隔壁睡了,临走前没忘熄灭蜡烛,把门给关好。
听见动静没了,苏浈才掀开被子轻轻吐气。这一路跑马赶来,晕了一场又哭了一场,尤其是见着段容时,心一下就定了下来,她闭上眼后没过多久便睡着了,直至日上三竿还未醒。
她本以为次日一睁眼便能看到段容时,却不知天还朦胧时,对方便已经一身银甲,带兵疾行摸上泰山行宫。
同样一无所知的,还有泰山行宫上的皇帝。
“陛下,这是贫道新炼制的长生丸,用了龙血,功效更胜从前。”玄昆道人开锦盒,里头正装着两枚红色药丸。
玄昆道人将其中一丸递给身旁道童,那道童不过十一二岁上下,举止规矩,面不改色地接过丹丸服下。
皇帝半倚在龙椅上,瞧见那道童服下之后面无异色,这才让常欢喜接过丹丸。
“道长的丹药一向不错,这几日朕起时精神也好了许多。但不知这‘龙血’又是什么头?”
玄昆目光闪烁,躬身道:“回禀陛下,此丸秘方记载于《太上洞玄妙度真经》,贫道得之已久,但龙血难寻,故而一直未能炼成。直到贫道随侍陛下,沾染天子龙气后,才对这龙血有了几分把握。”
听得此话,常欢喜大惊失色,“大胆,陛下龙体怎能损伤?道长这分明是……”
皇帝摆了摆手,常欢喜只得讪讪住嘴退到一旁。”
“朕的身体有无损伤,朕自己心里有数。”皇帝捏着丹丸,饶有兴致地反复量一圈,“这丹中龙血从何而来?”
玄昆跪地大拜道:“依《真经》所言,唯有使用真龙之血,方可使丹丸龙气充盈,以达益寿延年之效。但陛下圣体不可随意损伤,贫道只能退而求其次,以龙子之血替代……”
泰山之行只有恭王一个皇子随行,玄昆所言正是指恭王为炼丹献血。
皇帝勾起唇角,就着黄酒服下丹药,“他倒是十分孝顺。”
药效渐起,皇帝面色红润,呼吸变得急促,眼前出现一幕幕幻象,身旁的常欢喜和玄昆都变得面目模糊。
丹药效果虽好,却一定要有这散药的过程。皇帝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溺于幻境中。
常欢喜跪地为他擦去身上的热汗,玄昆躬身施礼,退步出去关上宫门。当他回到丹房时,恭王已经等待已久,就同从前每一次献药。
“父皇情形如何?”
玄昆道人气定神闲,行礼过后挥退下人,等门窗都关上了之后才慢悠悠道:“王爷指派的事,贫道都已经办妥,陛下似有所动。”
“似有所动?”恭王早已不耐至极,反复在房内踱步,不住地按着额头,“这么多天了,太子叫嚷得风生水起,可父皇还是不肯写传位诏书。孤问你,你那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起作用!”
玄昆道人皱眉,捋了两把已见稀疏的胡须,“贫道所用丹药必然有效,且是在刚服下之事最有用处。若殿下能让贫道服侍陛下用药,想必会事半功倍。”
“这不可能。”恭王烦躁地搓了搓头,“父皇最信常欢喜那个阉人,他服药之后神志不清,只会让常欢喜在一边守护。”
“那若没有常欢喜……”
恭王若有所思,还没等两人商量出什么诡计,外头突然有人闯进来。
“王爷,大事不好!”
恭王上前一脚踹翻了那个内官,“孤同道长正在议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就这样闯进来!”
那人被踹得吐了口血,扶着胸口跪回原地,“王爷,段将军……段将军他……”
“段容时什么?快!”
内官连连磕头,“段将军带着八方军,围了行宫,就要攻进来了!”
“段容时,没死?”恭王心绪杂乱,回头一看,玄昆竟不见踪影,想是这丹房内本就有密道暗室,他瞧见不对就跑了。
恭王捏了捏眉心,“何安在哪?”
何安是接替云弃之的禁军统领,也是恭王妃表弟,何安随同皇帝东巡泰山,手领数万禁军,若是固守泰山,未必不能等到救援。
那内侍脸上涕泗和血水糊成一团,“回禀王爷,何将军战死,禁军群龙无首,还请王爷快快出面主持大局!”
何安是个京中娇养出来的少爷,从未真正上过战场,因他文课不行才去禁军历练。当时若不是实在挑不出个好的,又要拉拢恭王妃母家,恭王也不会选到他来当这个禁军统领。
禁军在京中养尊处优,和八方军那帮地痞流氓怎么能比?何安虽然能领军,但他一向怕死,绝不可能亲身冲阵于前,连他都死了,明宫中防卫已经岌岌可危。
恭王心里慌乱,头脑却突然极清醒,他拽起内侍的衣襟,“你领兵的是谁?是段容时?”
“是,就是段……段容时。”
恭王一甩手,大步流星向主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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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炉烟袅袅,四面通透的大殿虽比不上京城的福宁殿,也是金碧辉煌,满地珠玉。
皇帝药性未过,呓语不停,两手伸直向半空中抓挠着什么,常欢喜拿着布帕轻轻为他擦汗。
“殿下,殿下不可……“
恭王甩开身后若干内侍宫女,直冲到常欢喜身前,“玉玺在哪?”
常欢喜惊愕道:“王爷怎么来了?这是陛下服药的时辰,陛下吩咐过……”
恭王攥着他的衣领将人提起,一字一句道:“孤问你,玉玺在哪?”
常欢喜侧头看了眼纹丝不动的禁军,终于现了几分惶恐,“奴……奴才不知道啊……”
“父皇每次签诏印玺,你都随侍在侧,还有几次父皇分明应当睡着,你都能将诏书递送出来,还敢不知道玉玺在哪?”恭王直接拔刀断了常欢喜一只手,又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常欢喜扶着伤口满目惊惶,“玉玺……玉玺……”
“玉玺在哪!”
常欢喜颤巍巍地看向皇帝,恭王也将目光投向床榻。
皇帝神志不清,扯着嘴角“嗬嗬”地咕哝些什么,失去帝王光环,气度风仪尽失,他也不过就是个年过五旬,时刻想着长生的老者。
恭王上前将他掀到一边,抓起木枕,双手细细摸索,果然摸索到一条接缝。他拿刀顺着那缝隙撬开木枕,玉玺正在里头。
他拿起玉玺,又扯开衣领,抽出一直贴身藏着的传位诏书,这诏书原本是准备用在皇帝殡天之后的,但现下情况紧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满宫内侍瑟瑟发抖,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明日,禁军侍卫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这犯上作乱的一幕。
诏书上盖上玺印,恭王刚将玉玺收藏好,大门就被轰地撞开。叛军竟训练有素,进得金殿也不抢夺作乱,而是鱼贯而入,同拔刀防卫的禁军相对峙。
叛军中间分出一条道来,一身披银甲者走到前列,摘下头盔,正是段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