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长桥村比平日还要热闹一些。

    村民们敲开了河面上的薄冰，正在撒捕鱼，虽然补上来的数量很少，但却不影响站在岸边的村民们叫好。

    陆早将牛车停在村口的位置，朝人群里看了看，眼尖的发现了挤在人群中的顾峰，他穿着一身新棉袄，看着十分精神。

    “顾峰？”

    现场的人很多，陆早的声音很快消散在了吵闹声之中。

    陆早又喊了两声，顾峰才听见，然后挤过人群匆匆跑了过来。

    “陆姑娘？你怎么过来了？快跟我进村，外面太冷了。”

    陆早来不是和顾峰话家常的，她直接问道：“你家现在有鸭蛋吗？”

    “有。”十一月到到现在，家里差不多积攒了八十个，顾峰看着陆早：“你又要鸭蛋吗？”

    陆早点头，“你今日能想法给我多收点鸭蛋吗？”

    顾峰点点头，“我让她们都送过来？但是会曝露你的。”

    陆早想了想，“你就请我是帮人来收的，主要是要借我的牛车。”

    顾峰觉得不太行，哪有人那么傻的？

    陆早催促着：“你赶紧的，下次我就不过来了。”

    “你不来了？”顾峰的心慌了，鸭蛋可怎么办？

    陆早问道：“你们村有牛车吧？”

    顾峰点头：“有。”

    “到时候你就直接给我送到县城里就行了。”陆早顿了顿，“我在县城开了间铺子，以后你就直接给我送过去。”

    “好。”顾峰觉得自己送过去好，自己就不用在村里胡思乱想，生怕陆早不过来收鸭蛋了。

    “要是铺子里没人，你就送到我堂兄的铺子上。”陆早顿了顿道：“成吧，你去叫吧。”

    顾峰应了一声好，然后就朝家里跑，等他提着自家的八十个鸭蛋过来后，身后便又有一串疯狂奔来的妇人，每个人中都提着鸭蛋，多的五十个，少的十个。

    “峰，你之前不是不收了吗？今儿咋又收了？”

    “对呀，之前咋没有听你提起？”

    “今儿那个收鸭蛋的老板临时派人过来要收鸭蛋，我这也才知道。”顾峰道：“大家赶紧的把家里的都拿过来吧，要不然迟了人家就走了。”

    顾峰将八十个鸭蛋放到陆早的板车上，“你数一数。”

    “姑娘，原来是你啊？”

    “我们村的鸭蛋都是你收的？”

    陆早道：“不是我，我是帮我东家收的。”

    “姑娘，你看我们的鸭蛋又大又圆，你和你们东家一，按一文钱收吧？”

    “我们东家很凶，我不太敢去。”陆早毫不在意的抹黑自己。

    “那你偷偷的给我们按一文收？”

    “这要是我自己的生意，我肯定给你们算高价，但不是我的生意，我要是这么做了，我会被训的。”陆早看了眼顾峰，“你帮忙清点下数量吧。”

    “诶。”顾峰喊了一声，“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不要挤。”

    “好，我们知道，不会挤的。”

    “峰，先买婶子我的，买了我才好去通知我娘家，让他们也赶紧送鸭蛋过来。”

    “峰，先给我们数。”

    一个一个的清点数量，一个一个的给钱。

    排队的人越老越多，都是这些妇人跑去吆喝着，让隔壁村的亲戚朋友们赶紧的送鸭蛋过来。

    冬日的鸭子下蛋不频繁，但也不是没有，一个多月，怎么也积攒了十几二十个，一个村子三四百个鸭蛋，两个村子就是六七百个，周围七八个村子，加起来怎么也得一千多个。

    一个时辰之后，附近几个村子的鸭蛋基本上都收完了，一共收了一千二百个。

    陆早觉得还是有点少，“长河村那边还有是吗？”

    顾峰道：“是，可来回得一两个时辰，你要去吗？”

    来回一两个时辰，陆早就赶不回县城去了，“算了，明日你要是有空便再帮我跑一趟，若是数量多的话便租个牛车帮我送来，若是太少便算了。”

    顾峰道：“好。”

    陆早看了眼附近站着的妇人们一眼，问道：“这水里的鱼你们是抓来吃还是做什么？”

    妇人们道：“抓得不多拿回家吃，一家能分一条呢。”

    陆早道：“你们哪位能把鱼卖给我？我们东家爱吃鱼，我想买几条回去。”

    妇人道：“行啊，那东西腥味儿重，我们不爱吃，姑娘你要是要就拿去。”

    陆早道：“好，那我要大一点的，太的刺太多了。”

    顾峰眼巴巴的道：“我们家也能分一条鱼，我们家可以给你，不要钱。”

    “峰你干啥呢？别和婶子抢。”妇人们沉声道：“姑娘你等着，我去抓条大的给你。”

    “刘嫂子你抓什么抓，村长还没分呢？”

    “不行，我也得去抢一条大的来卖。”

    “赶紧的，要是只剩下的了就糟了，人家姑娘了不要。”

    等妇人们一窝蜂的离开后，陆早数了六百文给顾峰，“喏，拿着。”

    刚才当着妇人们的面儿，顾峰也一直是按一文钱两个鸭蛋算的，但陆早和顾峰的协议价是一文钱一个。

    如果换作其他心深沉一些，更心狠一些的人，可能都不会再给顾峰钱了，但陆早善良，而且现在里有钱，也不爱欺负孩儿，所以将顾峰该得的那一份给了他。

    妇人们很快将鱼送了过来，一共二十多条鱼，长桥村二十户人，一户一条鱼，人口多的还能分一条一斤左右的鱼。

    陆早选了五条大鱼，每条莫约四五斤左右，付了钱之后她便赶着牛车回了县城。

    回到县城后，恰好碰到李屠户过来送肉，陆早便送了一条鱼给他。

    然后又拿了两条鱼到陆虎的铺子里去蹭饭。

    陆早做了个酸菜鱼，细嫩爽滑，又辣又酸，陆早、陆虎、陆强和李冬梅四个人，吃得满头是汗，还就着米饭吃了两大碗。

    陆强摸着胀鼓鼓的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早堂姐做的菜真好吃。”

    陆虎打了个嗝：“要是每天能这么吃一顿就好了。”

    李冬梅忍不住翻白眼，天天这么吃，还不得把她们给吃成穷光蛋。

    用过饭之后，陆早便从陆虎这边回了自己的铺子。

    入夜后的南宁县漆黑一片，偶有几间铺子外面挂着一盏烛火灯笼，冷风一吹，火光忽闪忽灭。

    陆早看着空荡荡的冷清街巷，脑中回忆着上辈子生活的世界，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热闹，繁华，安全。

    好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