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晕车的问题,林永成摸摸她的头，“有办法缓解的。”

    白果瞅了他两眼，不吭声了。

    不是缓解不缓解的问题,是晕车的人讨厌坐车，也抗拒坐车。

    看在爸爸长那么大从未见过游泳池的份上,鱼鱼才愿意陪他去的，牺牲太大了。

    “爸爸，为了你,我都愿意坐车了。”

    “你为了爸爸付出太多了。”

    “那你感动吗？”

    “爸爸都快感动哭了。”

    白果盯着他看了许久,试图在他脸上找到感动的痕迹。

    林永成一把按住她的头，“快吃饭，等会就凉了。”

    白果这才收回目光,慢吞吞地吃了饭,“这种天气就要吃凉的。”

    当天夜里,林永成就将自己的计划与白芨了,却未得到白芨的支持。

    “当运动员太辛苦了,最后带着一身伤退役。”

    “那你让她做什么？除了吃,她什么都不感兴趣。难道真让她去杀猪？”

    “不是早就好了吗？咱们辛苦一点，孩子就能轻松一点。”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只能做她们的后路,不是有我们就不用努力了。”

    夫妻二人同时叹息，养孩子可真难，还没养大,已经在为她的未来发愁了，她从就厌学，除了吃和游泳，就找不到别的爱好了,还不知道她以后要怎么办。

    难道真的啃老一辈子？

    夫妻二人都有点睡不着了。

    另一个屋的白果睡得香甜，第二天醒来又是装乖的一天。

    她在矿上装了几天乖宝宝，不光是林永成的同事，还有一些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家闺女乖得不行，林永成没空管她，她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不跑不跳，也不吵不闹。

    同事们另提多羡慕了，这孩子也太好带了。

    还有些家有熊孩子的，还向林永成取经，让他传授一下育儿经。

    这个嘛林永成真的没办法。

    自从出生，白果就不是个吵闹的孩子，时候家里为了让她多动动，都愁得不行，现在还是愁。

    遇到这种取经的，林永成只能往岳父母身上推，孩子是他们带大的，他也不知道。

    养孩子真是个难题。

    过了几天，甜甜刚考完试，就是时候出发了。

    出发前，林永成给白果用上食醋兑温水的偏方，上车后又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路颠簸，不知道是偏方有用，还是开窗透气的效果，白果没吐，但整个人都蔫哒哒的。

    甜甜还精神饱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

    “乖宝妹妹，吃糖就不难受了。”

    林永成替她拒绝了，“她要换牙了，不能给她吃糖。”

    他每天给她检查松动的门牙，已经快掉了，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市里有公交车，考虑到白果晕车，他们只能靠步行了，她又无精打采，林永成就背了她一路。

    齐文致拉着甜甜，两个大人边走边聊，也不怕累。

    甜甜的外公外婆就住市里，齐遇要结婚了，他的外公外婆肯定要到场，齐文致是来接两位老人的，正好带甜甜到外婆家住两天，林永成和白果当天下午就要回去。

    走到一个路口，就分道扬镳了。

    白果这会儿也恢复了精神，“下来，我自己走。”

    林永成把她放到地上，“走不动了就喊爸爸背。”

    他带着白果直奔目的地，白果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爸爸的来城里办事，就是为了看看游泳池吗？

    接收到她的眼神，林永成秒懂。

    “你真以为爸爸跑到市里是为了看游泳池的？爸爸还有别的事要办，等我们看完了再去。”

    “是重要的事吗？”

    “挺重要的。”

    市里比县城大得多，好在林永成来过几回，没走什么弯路，只是白果脚程慢，他们走将近一个时。

    天气又热，她一张脸红扑扑的。

    到了地方，林永成掏出县里开的介绍信。

    原本的红星公社周书记调到了县城，他一直惦记着白果游泳特别厉害，那边林永成打听到市里建游泳池的消息，周书记得知上面开始重视体育赛事了，第一时间想起白果。

    县城就那么一点大，难免有碰头的时候，这封介绍信是周书记找人开的，信上把白果一顿猛夸，又是他亲交给林永成，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永成一定要带白果去趟市里。

    父女二人坐在外面等，介绍信落到江教练里。

    看到信上写着“该儿童是个游泳天才，望得到重视”，就引人发笑。

    江教练是体育运动委员会指派下来的人才，市里的游泳池才刚修好不久，游泳队还没组建，也没有正式选拔人才，林永成带着白果来得太早了，被当成走后门的了。

    “呵，什么人都能称天才了。”

    “不就是她家消息灵通一点，又在县里有点关系吗？”

    认定了白果是个走后门的，可她里有介绍信，他就不能把她拒之门外。

    江教练拿着介绍信，亲自去场外领人。

    看到白果的第一眼，他蹙起了眉头，她给他的第一印象——胖。

    不过也是，家里条件才走得起后门，能把她养胖也不稀奇。

    “你们好，我姓江，你们可以称我江教练。这是白果？”

    “江教练你好，这是白果，我是她父亲林永成，你可以喊我老林。”

    “行，那咱们吧，先看看她游得怎么样。”

    江教练又打量了白果两眼。

    白果有点犯困，揉了两下眼睛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把递到爸爸里，让爸爸牵着她走。

    江教练在心里直摇头，大白天的就犯困，还娇生惯养时刻要爸爸牵着，能吃得了当运动员的苦？

    林永成将他的神情尽收于眼底，他也不解释什么。

    能拿实力话，解释什么呢？

    场内有一大两三个游泳池，还有几间更衣室。

    白芨临时赶制了一套带花边适合游泳的衣服，林永成带白果去更衣室换衣服，这时候的更衣室还不分男女，林永成把衣服拿给她，他站在门外等她换衣服。

    江教练双环胸站在更衣室外边等着，过了两分钟，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过来。

    “江，听你这里来了个天才儿童？”

    “丽姐，你已经听了？”江教练在她面前客客气气的。

    “人呢？实力怎么样？”

    “在更衣室，还不知道情况。”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丽姐问：“还不知道情况你黑什么脸？”

    江教练就在摇头了，“那孩子不是这块料，估计是家里有关系，介绍信里写得好看。”

    丽姐是省体育运动委员会的人，市里要组建游泳队派了她下来帮忙，等这边选拔完人才她就要回去了。

    她笑着摇头，“你这是偏见。家里有关系，就不许人家有天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教练又：“那孩子又胖又娇气，能厉害到哪里去？”

    刚走出更衣室的林永成：“”

    又胖又娇气的白果：“”

    父女二人表情一致，都面无表情，死鱼眼地看向江教练。

    气氛瞬间凝滞，人坏话被逮了个正着，江教练一张脸迅速涨红，却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白果刚换上的衣服是吊带款式，穿上之后，她整个上身都显得圆滚滚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的。

    丽姐的态度比江教练友好多了，她弯下腰摸摸白果的头。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这套衣服也可爱，是谁做的呀？”

    “我妈妈做的。”

    “你妈妈真巧。”

    气氛终于回暖了，但也只是表面。

    白果拉了下裤子上的花边，也没太把江教练放在心上，这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过了今天，也许这辈子都无缘再见了，他的话并没有对她造成影响。

    “可以去游泳池里玩吗？”她抬头问林永成。

    “对的。”丽姐指着最近的游泳池，“你从这头游到那头去。”

    “我一个人？”白果问。

    “对呀，你一个人。”丽姐。

    白果看向林永成，她是陪爸爸来的，爸爸他没见过游泳池。

    “爸爸，你呢？”

    林永成的脸色仍是不好看，他对江教练的印象也跌进了谷底，之前看他表情不对，只觉得这个人是井底之蛙，没见过真正的天才儿童，直到现在，印象就更差了。

    有大人宠着的孩娇气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至于胖，白果也不算多胖，只是这个年代的人太瘦了，就衬得她很胖了。

    在林永成眼里，白果的胖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听着别人用嫌弃的语气她胖，他心里就很不爽了。

    这教练一开始就带着偏见去看人，也不是什么好货，林永成不放心把孩子交到他里，他已经打消了让白果当运动员的想法了，当运动员又苦又累，最后还落得一身伤。

    今天就当个一日游吧。

    坐车辛苦了，也要让她玩个够本吧？

    “乖宝，你下水玩一会，晚点爸爸带你回家。”林永成蹲下来捏捏白果的脸。

    “爸爸不下水吗？”

    “爸爸没带衣服，你替爸爸玩。”

    “那好吧。”

    林永成的态度变了，原想让白果展现一下实力，现在变成了让她玩了。

    顿了下，他又：“胖是种福气，伙食好才能养胖，你是有福气的宝宝。娇气也是种福气，是家里大人宠出来福气。都不是缺点，咱家乖宝有福气有人宠才会又胖又娇气。”

    白果用力地点下头，“爸爸的对。”

    “你先听这位阿姨的，从这头游到那头，就可以自己玩水了。”林永成只是不爽江教练，对丽姐没什么意见，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要互相尊重，丽姐尊重他们，他们也要尊重一下人家。

    江教练的表情有过瞬间的尴尬。

    丽姐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替他解围的意思。

    他在背后人家孩子不好，人家家长回敬几句怎么了？

    白果在盆里、井里还有河里玩过水，还是第一次在游泳池里玩水，下水后的她就像一条鱼，灵活地摆动身体，“嗖”的一下就窜出好远，她要游到那头才能自己玩。

    岸上的丽姐和江教练同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没眼花吧？这速度也也太快了吧？好像就是一错眼的事情，她就游出去好远了。

    很快，白果已经到了泳池的另一头，她就自由活动了。

    第一次在泳池里玩耍，还有点新鲜，但游了两圈，白果就兴致缺缺了，没有河里好玩。

    没有鱼，水也不够深，还是死水。

    也就是刚下水的时候图个新鲜，很快就腻了，没意思。

    白果又游了回来，她直接上岸了。

    “爸爸，不好玩。没有咱们河里好玩。”

    “辛苦乖宝了，爸爸现在对游泳池不好奇了。不好玩咱们就回去吧。”

    丽姐和江教练这才反应过来。

    父女二人朝着更衣室走去，江教练立刻追了上去，“等等你们不能走！”

    林永成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家孩子没兴趣。”

    江教练：“兴趣是可以培养的，有天赋还愁她没兴趣吗？”

    林永成没理他，把白果推进更衣室里。

    “换了衣服咱们就走。”

    更衣室的门一关，江教练和丽姐都追了上来。

    江教练是真的急了，“先别走，你有什么条件咱们可以商量。”

    林永成：“不是这个问题。你们也听到了，我家孩子不好玩。”

    “孩子不懂事惦记着玩，你作为家长应该纠正她，正确地引导她。”

    “我们家比较开明，不会强迫孩子。”

    “这是她的前途，怎么能强迫？”

    江教练急红了一张脸，林永成仍是不为所动。

    丽姐也开劝了：“这位同志，你家孩子真的很有天赋，但也有不少问题，她游泳的姿势跟常人不太一样，这是走的野路子。如果有专业的教练指导，你家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别埋没了孩子的前途。”

    林永成继续摇头，“孩子没兴趣，我不想勉强她。”

    丽姐又：“你不能一个人决定孩子的未来。孩子妈妈呢？”

    “我这次要带孩子来市里，孩子妈妈本来就不赞同。”

    “让我跟你家孩子谈谈好不好？”

    “我们赶时间，还有事情要办，下午还要回县城。”

    总之，就是油盐不进。

    白果换完衣服，林永成要带她离开，江教练追过来跟白果话。

    可能是最初的印象不好，他得再多，白果都听不进去。

    父女二人走就走。

    林永成沉默了一路，白果时不时瞅他两眼。

    “爸爸，你怎么不话？你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