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冲儿,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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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来秋睡重,一觉到天明。

    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平阳郡的管辖范围,平阳郡并不是一个丰庶之地,在这个乱世多战争的年代,平阳上党郡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此前五胡刚进入中原之时,便在这片国土上大肆杀戮,留下了太多的亡灵,平阳的血腥太重,以至于秦建国几十年了都没有委派太守至此,而是归入了邺城的直属管辖之内,苻坚将慕容冲外放到平阳任太守,与其是外派,倒不如是流放,毕竟彼时,在丞相王勐看来,慕容冲是罪不容诛。

    三人进了平阳城,令萱城意料之外的是,平阳城并非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萧瑟,而是一片鼎盛兴旺,大街上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百姓生活的极其安乐,三人走进了一家客栈,里面的生意做的是沸沸扬扬,三人找了一处角落的空位坐下,二热情了迎了上来,“几位客人,要吃点什么?”

    萱城环顾了一眼四周,漫不经心道,“随便吧。”

    “好勒,随便。”二扬声喊道。

    “真有随便这么个菜名吗?”

    “有,有,我们这里什么都有。”二笑嘻嘻道。

    “几位客人不再点些其他的吗?”

    “不必了。”

    “好,几位请稍等。”

    二下去了,三人又在一边慢悠悠的等菜。

    萱城百无聊赖的望向客栈外面,自言自语的,“想不到几年光景,平阳的变化就这么大。”

    正在此时,耳边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哎,我听,昨日太守大人又跟着那些人一起出去了。”

    “是吗是吗,太守大人每日都出城猎,果然是马背上的鲜卑一族啊。”

    “呸,什么马背上的民族,还不是被我们的秦王灭了国,谁人不知,如今这个美貌的太守大人当年是秦王的床上玩物,怕是去发泄胸中闷气去了吧,哈哈。”

    萱城抬头望去,只见坐在另外一边角落的几桌客人在纷纷议论着,他们口中的太守大人正是慕容冲。

    “怪不得如今这太守府一个侍女都没有,听那慕容冲可是变态了,身边聚集了些美貌少年,白日陪他出城猎,晚上就睡在一起,啧啧啧,这是什么爱好啊,难不成做了我们秦王的娈童,对女人就不行了吗?哈哈。”

    那些人议论完还不忘嘲讽的讥笑。

    另外一桌的人拍桌震怒了,“你们在乱什么,自从太守大人来了我们平阳,百姓的日子是不是一日比一日好了,你们这一些人,整日无所事事,抓着太守大人的过往议论,心哪一日你们也沦为阶下之囚。”

    方才那些议论的声音低了下去,“还是别了吧,他的也不错,别看那慕容冲长的绣花枕头一个,做起事来倒还真行。”

    “只可惜啊,这倾国倾城的容貌怕是我们无缘相见喽,谁叫人家只对美貌少年动心呢。”

    “啧啧,你好变态啊,竟然对娈童感兴趣。”……

    议论声渐渐下去了,萱城盯着那些人丑陋的嘴脸,再也没有了继续坐下去的心思,刚想起身,手腕就被身旁的慕容永按住了,萱城惊愕的看着他。

    “他们的是事实。”

    萱城看他的脸色一派严肃,只道是他听进去了那些人的议论应该要动怒的,却没想到他这般平静,“坐下来吧。”

    萱城慢慢坐了下来,慕容永道,“没必要动怒,他们的不是假话。”

    “是,他们所言非虚,慕容冲是曾经做过娈童,可那又如何,那是他想做的吗?慕容永,你是他的叔叔,这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你的侄子,你还能这般若无其事,我真是佩服你。”

    “好了,不要再了,别为了一些闲言碎语我们自己倒起了争执,你们的那些往事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们的陛下是好人,慕容冲也不是坏人。”连成衣抚摸着二人的手腕,轻声轻地的。

    随便上来了,萱城一瞧,一碗清汤面,配着野菜,真是随便啊。

    离开客栈,萱城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朝着平阳太守府的方向而去,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太阳从西边斜照了下来,走了约莫着五六里的路程,平阳太守的府邸便进入了视线中,府门前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枯黄的叶子在秋风中摇晃着,枝干高大粗壮,上面停歇着一只孤独的大雁,它仰着脖子长鸣一声,似乎是落了单,此时节,北方的大雁都要一群一群的往南而去,萱城远远的望着,望着,他走不动了,也不敢再走了,他怕再往前一步会犯错。

    可慕容永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既然来了,我们去见见他吧。”

    萱城想了想,他的没错,毕竟自己与他之间并无任何过节,伤他的人是苻坚,不至于两人一见面就要刀剑相向,正要向前而去,这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驰而来,萱城转身望去,只见一片滚滚黄沙中,一个数十人的骑士队伍奔袭而来,马匹高大俊朗,马上之人皆一身黑衣,身上背着弯弓,箭囊拴在马背上,里面装着十几支的箭镞,马背上还有一些滴血的猎物,他们右手勒着马缰,左手各持一柄长剑,这些人头发披散,骑于马上就像是一群来自与草原上的铁血勇士一样,萱城蹙眉,为何这些草原黑骑士会出现在平阳太守府门前,忽然,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张面孔。

    这群黑骑士最中间的那张面孔,他的目光正好投过来。

    一瞬间,腹中像是有滚滚热汤的开水沸腾了起来,萱城的眼睛再也挪不开了。

    那人肤色像是寒雪一般白润,脸上没有一丝的红润气色,苍白如冰山,英气逼人的剑眉,最美的是他的眼睛,只此一眼,你便会沦陷进去,他不像慕容永这般细眉凤眼硬朗中带着天生的媚骨,也不像连成衣这般明艳如火,他的美,是一种上天赐予的,眼角眉梢,透着淡淡的邪魅,仿佛千年寒冰的精芒,一个眼神,足矣杀死一个人,一个人的心。

    风华无双,世间独此一人。

    “冲儿。”不自觉间,萱城默默的念了出来。

    可那群骑士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奔太守府而去,大门被开了,他们进了太守府。

    萱城怅然,“我们走吧。”

    下一刻,从方才那关上的大门中,却忽然冲出了一人,他独身骑于马上,直朝三人奔袭而来。

    他勒马停了下来,高高在上的望着三人。

    萱城望着他。

    他望着自己。

    “你来了。”过了许久,他终于发出了第一声。

    六年了,萱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不再像彼时在秦宫中那般缓慢,只是依旧清冷,他的清冷不像慕容永那般,他的清冷中带着王者的蔑视。

    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一个人,世间的征服者。

    ——————

    慕容冲的身边有两个护卫,一个叫韩延,一个叫段随。

    萱城知晓五胡十六国历史,这两个人的确是慕容冲的下属,只不过是两条养不熟的恶狼。

    平阳太守府大不大,不,前后共有六处建筑布局,正门平坦开阔,可任由十几个骑士同时奔驰而入,进了大门的左侧,有一处练武的校场,这些黑骑士便是直奔校场而去,大门的右侧有一处花园,花园里并没有种花,而是长着竹子,这个时节,竹子褪去了绿色,竹竿有些泛黄,花园的前方是偏房,偏房的前方有一处龙门,龙门的再前方便是东房和西房。

    再往北去,便是正房,正房中有处理政事的正厅和侧房,书房,在正房和东西房之间有两处跨院,跨院的前方是庭院,庭院中照样种植的是竹子和梧桐树,正房的前方庭院中便是梧桐树,梧桐树下有一处池塘,池中空无一物,很是清澈,这样子的布局真是稀罕。

    此刻,三人便被带入了庭院中,带他们来的不过是府中微不足道的护卫。

    萱城望着这株高大的梧桐树,内心很压抑,这里的一切都让他压抑不堪,一切都是那么的冷冰冰。

    良久,他的视线触及到了从跨院走来的三人。

    慕容冲被那二人拥在中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颜色和表情,他背后的二人皆一身黑衣,长相俊朗,此刻束了发,愈发英气逼人,可慕容冲却一头长发如瀑布般长垂齐地,他走过来立在萱城的对面,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话。

    到底是萱城先开了口,“冲儿。”

    “大胆,见到太守大人为何不跪。”他身后的二人同时呵斥。

    萱城惊讶的盯着慕容冲的脸,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他并没有向身边的人告知,以此是想自己来给他下跪么?

    萱城不禁心里一冷,随即道,“我乃大秦王弟阳平公,此番替兄巡视北国至此,冲儿,这位是你的叔叔慕容永,这位是曾经的蜀郡太守连成衣。”

    慕容冲的眼睛有了一丝的变化,他盯着慕容永审视了片刻,微微拱了拱手,并没有恭敬的称唿叔叔二字,对连成衣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萱城心道,他这只高傲的凤凰,还是心比天高,他与慕容永之间从辈分上来是侄子与叔叔,可从曾经的燕国皇亲关系来,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弟,是大司马,慕容永不过一介疏远的宗亲罢了。

    他的身高似乎更高了,站在人群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此刻他与慕容永相比微微矮了一分,可比在场的数位都要高,身姿更是挺拔。

    “冲儿,你在这里过的还好吗?”萱城问。

    慕容冲的眼睛盯着他,萱城看了一下便避开了,没来由的他害怕起这个人来。

    他似乎听见了一声冷笑,继而却听他道,“我身后的两位,韩延,段随是我的护卫,方才多有得罪了。”

    萱城淡淡道,“无妨。”

    慕容永道,“冲儿,你不该与段氏鲜卑的人交往,他们与我慕容一族有世仇在身。”慕容永的是当年慕容鲜卑娶了段氏鲜卑的女子为后,后来不知为何两族就交恶起来,慕容鲜卑与纥奚鲜卑联手灭了段氏鲜卑,只逃走了一个段兰毋尘,鲜卑人心性阴狠,他们恩仇必报,有仇一定会铭刻在心而伺机报复的,他们都是恶狼,不会被一时的恩宠夺去心性的恶狼,慕容冲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你似乎无权过问我的事。”慕容冲冷冷道。

    一语让慕容永顿时无言以对,想开口再什么,却怎么都出了声了。

    “韩延,段随,给我好好招待三位客人。”忽然,慕容冲朗朗道。

    “是,太守大人。”

    “三位,请吧。”

    段随韩延的确是不近人情的狼,从他们的处事风格和话办事就能看出来,对待任何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他们不苟言笑,面无表情,比慕容冲的阴冷有过之而不及。

    ?作者闲话:原谅我这个后妈,对冲儿总是爱不起来,我家冲儿再一次出现了,不过早就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