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西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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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过来抱走了苻冼,三个人这般相处,一时不知道如何开话头,萱城觉得自己身边的两个人在瞒着自己,苻晖觉得方才苻冼漏嘴了以为自己的皇叔会厌恶自己,连成衣觉得自己愧对了萱城对他的信任,三个人都有心思。

    “听陛下召见那位龟兹王弟了?”最终还是连成衣开了一个尴尬的话头。

    萱城点头,“是,皇兄要稳住他的哥哥,不得不这么做。”

    “皇叔为何不阻止他?”

    “阻止什么?”

    “你不怕父皇会宠幸这位西域王弟?”

    萱城道,“怕什么,这是好事。”

    苻晖道,“我不信,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去喜欢上别人。”

    “晖儿什么时候懂得这情爱之事了?”

    “我,我……”苻晖脸又红了,垂下了眼去。

    “皇兄不会喜欢白霜的。”

    连成衣道,“我很佩服阳平公这般信任陛下。”

    “人与人的相交,唯有一个信字最为难得。”

    “皇叔,我无法接受,无法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跟别人相处。”

    萱城心道,苻晖真的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对人产生了情,也许是爱。

    三人漫步到明楼上,下方花圃里的慕颜花开的很美。

    连成衣的目光定在这些艳丽的花朵上,一时恍惚,曾几何时,他刚来长安时,也见过这些花,那时他的身边那个人,冷峻如冰山,从不多一句话,手持一柄长剑,让人望而生畏,可唯独他近得了身,如今他可好?他还是那么冷漠吗?他回到自己该效忠的人身边他该放下心里的那些戒备吧。

    “连公子如何看待这情爱一事呢?”萱城兀自来了这么一句。

    连成衣道,“我不懂。”他回答的简短干净,一下子让萱城心一杵,他就这么豁达?

    他盯着连成衣看,越看越疑惑,越看越不懂了,他发现自己到头来谁都不了解。

    “你可对谁动过心?”萱城凝视着他的眼睛问。

    连成衣豁然一笑,“阳平公怎么突然问这个?”

    萱城不放过他眼神中的微变化,发现他突然躲闪了一分,他知道这个问题一定触动了连成衣的心,在他的心里肯定有一个人的位置。

    “没什么,突然很好奇,像连公子这么美艳的人,怎么不懂情爱之事呢?”

    苻晖道,“皇叔不要再问了。”

    “晖儿在担心吗?你在怕什么?”

    一听这话,苻晖有些无地自容,感觉心思被撞破的样子。

    “阳平公,那么你呢?你在为谁担心?”

    萱城一怔。

    “不必担心,我都是真心的。”连成衣跟他承诺。

    都?萱城捕捉到他的这个用词。

    他对几个人动过心?

    或者是慕容永?或许是自己的这位文雅谦和的皇侄?又或许……

    萱城突然伸出手来,想要去抚摸一下连成衣的脸,手伸了出去,却没有落在脸上,因为他捕捉到了连成衣的脸色忽然变红了,十分的可人,最终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依近连成衣的身体,低声,“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萱城只想不停的这句话,怎么都不够。

    然而,连成衣清澈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回应着,他摇摇头,“不必如此,真的,我过很多次了,你没有必要这样。”

    萱城还能什么,面对这样子的连成衣,他连半分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他还怎么出口那些尴尬的话呢?比如他很想知道他和苻晖之间如今是哪一种程度?他是不是真心对自己的皇侄?他可有坦诚相待?如果日后苻晖真的和慕容冲战场兵戎相见,和慕容永刀剑相见,该怎么办?连成衣这么性情豁达之人,和苻晖不同,他性子文弱,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苻坚将他们俩放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一连串的疑问都被淹没在连成衣那赤诚清澈的双眸里,萱城一句话都不敢问出来。

    他只能默认。

    默默的在心底,但愿他和苻晖之间只是交友。

    萱城终究没把这件事告诉苻坚。

    苻坚带着鸠摩罗跋提同道安谈论了几天的佛法,白霜也好几日没有被召见了,萱城心里不知在庆幸些什么。

    到了盛夏,长安城中下了一场暴雨,很大很大的暴雨,雷闪电鸣,那十里梧桐抵挡住了洪水,城内一片安然,关中大地因为落了这一场雨庄稼都长势旺盛了许多,百姓都这是上天在庇佑大秦,是因为帝王的贤明恩德感动了上苍。

    萱城听的喜悦,便进宫跟苻坚道喜。

    苻坚恰好在宣室殿内,盛夏的阳光有些刺眼,直直的在了殿内,暖风煦煦吹进来,他细碎的发丝微微泛着好看的茶色,他垂下眼认真批阅奏章的样子让萱城微微一怔,止步不前。

    百姓们的对,他是一个好帝王。

    五胡十六国时期的第一仁君。

    “皇弟,来了怎么不过来,站在那里做什么?”苻坚略一抬头,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萱城淡淡一笑,随即轻轻走了前去。

    “你听了吗?”

    “什么?”

    “百姓都在传你的恩德,一场暴雨,本是天灾,长安却安然无事,百姓们都在感恩你。”

    “什么恩德?他们传朕的话还少吗?”

    萱城一听,就知道他听进去百姓们传的话了,包括以往那些宫闱之事。

    “白霜呢?”

    苻坚恬然笑道,“皇弟问他做什么,你想见他?”

    萱城过去挨着他的身体坐下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苻坚放下手中的奏章,转头细细的端详起来,恍然似的道,“哦,朕知道了,你又在吃醋。”

    萱城一看他那笑脸就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索性不言。

    苻坚亲切的把他的手拢在怀里,“你放心,朕不会看上他的,不过朕倒是想到了一个好的法子,这个人他一定会感兴趣。”

    “苻朗?你不要就要推给自己的侄子?”

    “不是,不是他。”苻坚噙着笑,摇头否认。

    萱城皱眉,心里头越发疑惑了,“那是谁?”

    苻坚嘴角洋溢着神秘兮兮又胸有成竹的笑容,这令萱城茫然,白霜还会对谁感兴趣?

    “其实,你就算你要了他,……”萱城的这句话被苻坚的手掩在嘴里,最终只能咽下肚去。

    苻坚凝望着他的眼睛,眼神很复杂,也很沉重,他叹息一声,手抚摸着萱城的脸,手指滑过每一寸皮肤,萱城长吸了一口气,发出了XXX声音来,那手指最终停留在了薄薄的唇上,细细的摩挲,萱城闭上眼想象着一场浪漫又XX的事情,他轻轻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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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坚颤栗的唿吸声,“弟弟,……,我……”

    萱城勐地呕了起来,那根手指最终还是退了出去,伴随着苻坚疼惜的语气,“对不起,弟弟,对不起,我……”

    不敢,也不能。

    将人狠狠的塞进怀中,萱城贴着他急促跳跃的胸膛,低眉敛目,心里酸痛不已。

    为何,为何,这具身体还是不能接受?

    他的心早就释怀了,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你,…还是召见白霜吧。”

    苻坚默不作声,只是将怀里的人搂的更近了,生怕他受到什么伤害似的。

    苻坚是召见了白霜,可是一同召见的还有吕光,这一点令萱城意外,因为他知道苻坚要让吕光去西域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去西域。

    所以吕光去西域是为了攻灭白霜的故国龟兹。

    “白霜王弟,快过来,几日不见,你这模样倒是愈发好看了。”苻坚第一眼就这么奉承了起来,萱城在一旁心想,肯定不安好心。

    白霜笑的烈阳似的,“陛下,你还会夸人了,以往难道我不好看吗?”

    “好看,王弟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看。”

    白霜一手抚弄着两鬓垂下来的长发,一边垫着脚上前,“陛下,你就不能只会不办事吗?”

    他一步一步的逼上前去,离苻坚只有一步之遥时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去,苻坚抓住他的手腕,挑眉,“王弟,你瞧,有人在盯着你看呢,注意场合。”

    白霜挣开他的手腕,尴尬的舒了一口气,“哪里,哪里?”转头四顾,这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果然立着一人,殿内烛火闪烁不明,照在他的脸上有些灰暗,可那挺拔的英姿,棱角分明的脸庞,和不苟言笑的神色都让他为之一震。

    “这人是谁?”

    “王弟这么快就忘了,你们在大殿上见过的?”

    白霜思索状,脑子飞快的转了半响,“哦,我记起了,就是他过要促成我龟兹和陛下的姻亲。”

    “王弟好记性。”苻坚尴尬的笑道。

    “哦,他是谁?”

    “他是朕的好朋友,我大秦的骁骑将军,也是朕已故的太尉之子,吕光,吕世明。”

    白霜认真的凝视着吕光的脸,“我见过他。”

    “对呀,你们见过的,在朕的承明殿,你初次来朝时见过。”

    “不,陛下,我真的见过他,在延城。”他这话的时候恍惚起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场景似的,那一刹那竟然让萱城错觉,很浪漫,在黄土堆积的城堡上,一人在城堡上方望着下面的一人失神,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两人心碰撞在一起。

    吕光慢慢的走过来,“我的确去过西域边陲,可我没到过延城,王弟想必是记错了。”

    萱城目光有些茫然,心里却似乎明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