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围攻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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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韡离开颍口,颍口驻军由抚军将军苻方率领,军中文官和一切辎重皆在颍口。

    驻守寿阳的任务交给了大将郭褒,萱城还是无法安心,对于谢石和谢玄叔侄的这8万军队,他终究是无法摸清底细,他只知道谢玄率领的北府兵勇勐无敌,可谢石的那意图越过洛涧驰援寿阳的水军,却实实在在给了他当头一棒。

    想要渡河,务必击溃谢石的水上拦路虎,可被桓冲挡住的裴元略水军会顺利抵达淮河流域吗?

    一连几日,萱城的脸都没有晴朗过,坐立不安,明月瞧出了端倪,主动前来安慰,“主子不必太过忧心,卫将军一定能挡住晋军的,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陛下前来指挥,一定可以胜利的。”

    “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他前来,尽管我很想见他,这场战争要死就我一个人去死好了。”

    “主子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我们大军一路南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萱城森然一笑,“是吗?从来没败过,是啊,败最后一次就够了。”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这里的风景多美啊,山清水秀,比长安好看多了。”明月笑道。

    “长安不美吗?”萱城听他的语气,便反驳了一句。

    “不是,长安太过威严沉闷,没有这里的山清水绿,我们出去走走吧。”

    萱城闷了一会儿,笑道,“好。”

    于是主仆二人就轻装出了寿阳城,寿阳城的西面是青冈镇,西南是芍陂镇,北面正面挡着一座葱葱郁郁的高山,名八公山,东北是下蔡和硖石,山水环绕,的确是一片秀美山河啊,比长安的庄严肃穆不知灵动了多少。

    二人漫步,一边赏景一边笑,明月忽然了一句,“如果陛下前来该有多好,就像那时候在王府那样,一家人有有笑,我和南岸在背后看着多高兴啊。”

    萱城听罢问他,“你的是在东海王府?”

    “是呀,那时候清河王还在,是一家人,一个完整的家人。”

    二人沿着一条路散步,萱城折下路边的树枝噙在手中,一边狐疑,“明月,你到底多少岁了?我初见你时似乎不过刚成年,怎么父王在世的事你都知道?”

    明月嘿嘿咧嘴一笑,“我们,不显老嘛,我们自便被收留在王府里了,陛下成为东海王世子的时候,我刚懂事,三岁而已。”

    “三岁?”萱城惊讶过后细细捏算,苻坚13岁的时候被立为东海王世子,16岁承袭父爵东海王,所以明月就是比苻坚了10岁,比自己了8岁,所以如今已经35岁啦,啊,天哪,萱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赶紧上下左右审视了主人一边。

    “你是千年老妖吗?”

    明月噗嗤一声笑了,“主子这是的什么话,我都了,我们这种人,不显老。”

    他的没错,明月和南岸一样,以前是苻坚身边的人,入了皇宫自然被那个那个了,萱城呵呵干笑两声,以掩饰自己表面的尴尬,果然东方不败是真的,会长生不老的。

    “你很想见到皇兄吗?你知道我没有洛阳之事以前的记忆,那个时候,我和皇兄还有阿法兄长,你能给我吗?”

    明月思忖了一会儿,,“主子,你真的是失忆,还是换了一副灵魂?你当真不知道以往你们是多么的要好吗?这具身体怎么能忘记呢?你们的时候,东海王常常带着陛下出征,每次出征之前,陛下都要来抱你,就在家中的梅花树下。每次出征回来,陛下都要给你带一支花,你还记得阳平公府的慕颜花吗?陛下是一个很喜欢惊喜的人,他总是给每一个人惊喜,好像这就叫浪漫吧,皇后和张夫人她们都死心塌地的对陛下,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直到陛下的背影消失了。陛下走后,只有清河王来陪你,那个时候,东海王府的三兄弟美名一直传遍了关中大地。”

    萱城摇摇头,表示怀疑,“我不信,你不是比皇兄10岁吗?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有,阿法兄长不是长兄吗?他怎么没有随父王出征呢?为什么是皇兄。”

    明月道,“我就是知道,因为陛下是嫡子,只有嫡子才可以跟着东海王。”

    虽然明月的很动听,就像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样,可萱城还是表示怀疑。

    二人就这样边走边,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簌簌的水流声,而且似乎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一样,声音悦耳清脆,明月抬头,忽然看见对面的八公山上有一股一股的泉水像是从天而降的瀑布一般壮观,不禁张大了嘴巴,“阳平公,你瞧。”萱城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投去目光,仿如瀑布般从山上直流而下,注入山下的河流中。

    “飞流直下三千尺。”萱城不由的默默念出。

    “主子在什么,什么飞流?三千尺飞流?”

    “这就是要注入淝水的八公山山泉吗?果真是天上之水啊。”萱城莫名的锥心之痛。

    倾天上之水来葬身。

    派出去的侦骑回来禀报,是胡彬在硖石意欲突围,似乎有向寿阳而来的意图。

    “淝水自东南向西北注入淮河,我们在上游,他在下游,想要来援寿阳,没那么容易,况且他也只有五千水军,只要梁成扼守住洛涧,阻挡谢石,胡彬被全歼指日可待,传令下去,将胡彬部牢牢的围在硖石,既然来了就莫要让他再回去报丧了。”

    荆州方面,慕容垂把郧城交给了随后赶去的慕容韡,自己继续率领3万鲜卑兵南下攻晋军城池,到10月下旬,慕容垂又攻下了彰口,成为这四路南下秦军中深入晋朝境内最远的一支,因为幽州冀州水军在彭城被阻无法再南下,裴元略的水军在江陵被阻,无法推进,秦军虽然在中线和东线取得了胜利,却因为水陆军无法配合作战从而陷入了停滞状态。

    梁成在洛涧有5万军队驻扎,谢石、谢玄率领的军队在抵达洛涧25里的时候,谢石畏惧不敢前进,由此秦晋双方都陷入了暂时的停滞状态。

    想要胜利,全凭死熬。

    萱城悲凉的想,好啊,看你我谁能熬得起谁。

    当然,老天这时候是向着大秦的。

    因为就在萱城将胡彬围的水泄不通的五六日后,萱城与张蚝,慕容屈氏等人驰马行至硖石胡彬军营不远处观望,“硖石竟然能容得下五千水军,看来这胡彬是轻装上阵了,辎重都没带吧,他是来攻城的吧,难道是学神仙飞檐走壁,撒豆成兵吗?”

    张蚝炯炯目光注视着前方那并不密集的营帐,道,“胡彬受命援助寿阳,可惜他晚了一步,我们先行占了寿阳,所以他不得不选择驻军在这硖石,想必他也是无路可走,如果他撤军后退回去,必定被谢家人重责,如果他前进一步,便是与我数十万大军正面相抗,他这时倒是陷入了死胡同,从建康出发之际想必一定是轻装简行,别辎重了,粮草恐怕都没带多少,看他还能熬多久。”

    也许是张蚝的话隔空传到了对面的胡彬耳中了吧,就在几人要勒马回撤之际,忽然看见硖石上方扬起了一阵红褐色的沙土,仿佛自天上而下的黄豆一般。

    “真撒豆成兵了?”几人不禁大笑。

    “喂,对面的大哥,你们是秦军的人吧。”这时候,从对岸传来阵阵高唿,还带着几分的讥讽,“回去告诉你们的阳平公,别围着我们了,围不死了,你看,我们的军粮多充足啊,突围不在话下,若是再不开,等我们的大都督来了之后,到时候这寿阳城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听到这些带着讽刺性的喊声之后,几人竟然也没有动怒,不约而同的扑哧大笑,“哈哈。”

    “这?”

    “这胡彬挺逗哈。”萱城笑着调侃。

    “阳平公,这不是撒豆成兵,这是撒豆变粮啊,哈哈。”

    张蚝正色道,“有这功夫不如好好一架,围而不攻,这又是什么道理,你们都别笑了。”

    一语令萱城滞住。

    是呀,这是什么道理。

    萱城怎么也成了襄阳之围的苻丕,血缘真的是一件神奇的东西,连这种特征都要传染。

    “回去。”萱城止住笑声,冷冷道。

    几人又策马回到了寿阳城,张蚝建议即刻攻被围住的胡彬,萱城却怎么都下不了决定,不知道为何,这具身体好像不听他的灵魂指挥似的。

    萱城道,“你们诸位谁要请命去和胡彬交手,去吧,反正我们都要去跟人家干架的。”

    “阳平公,如今荆州战场上,我们无从知晓冠军将军是否能彻底击败桓冲,与其坐等裴元略的水军,我们不如自己建造渡河船只,而且只要我们击败了胡彬,抢得对方的船只,总比我们此刻干等着强。”

    张蚝言之有理,大大的有理。

    萱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诸位有什么看法呢?”

    “阳平公,末将愿意领兵与胡彬一战。”是慕容屈氏的请缨。

    “好,就准了你所请,记住,我们如今没有水上优势,不可硬拼,不能与对方过多纠缠,率先抢得对方船只。”

    “末将遵命。”

    于是,在萱城围而不攻的时候,在张蚝的建议下,终于对胡彬发动了第一次的攻击。

    萱城不是不想,他是不敢。

    北人擅长攻城和平原作战,因为北人有强大的骑兵,一旦到了河流纵横的南方,却如同鱼上了岸,如今只能靠将胡彬围死在硖石,再夺取对方的船只,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心急。

    没想到慕容屈氏的第一次出战,靠着人数的优势竟然抢得了胡彬的十几艘船只,还俘获了对方的几位船工,因为硖石的地理位置特殊,没有水军,秦军很难击溃胡彬,只好撤了回来。

    萱城命慕容屈氏即刻督造船只,这时,胡彬却率军前来挑战,就在寿阳城对面八公山下的水域,两军了一架,胡彬想要突围,无奈秦军人数太多,将其死死的堵在了河流对岸,一旦对方有过河的举动便被秦军乱箭射死,这样一来,胡彬只能再一次的返回硖石。

    萱城站在寿阳城头高高望着,张蚝就在他的身边,也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北人陆军与南人水军在这一处河流纵横的南方高山峡谷下进行的一场战斗,秦军靠人多和居高临下的地理优势勉强击败晋军。

    张蚝摇摇头,额头泛上黑影。

    “骠骑将军对这一战不满?”

    “数十万大军对阵区区五千水军,我不明白为何不能全歼?胡彬来突围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他熬不住了,可是阳平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谢石的水军已经抵达了淮河流域。”

    “不能全歼是因为我们的士兵不习水上作战,就算我们全歼胡彬,也无法强渡淮河。我们的船只还没有完成,我知骠骑将军的言外之意,胡彬撒豆成粮正是暴露了其弱势,军粮不足,谢石一向有畏秦的情绪,他知道梁成抢先占了洛涧,一定不会再西进了。”

    “你可别忘了,还有谢玄,谢玄领的可并非水军,谢石不敢西进,谢玄却敢正面与梁成干架,若是洛涧防线被突破,我们连围攻胡彬的优势都没了,阳平公,不能再等了,请速速给陛下回信吧,让其将中军开拔至寿阳前线,支援我军的前线作战,时机不可荒怠。”

    萱城又何尝想等下去?

    正如他同明月的那般,他从没想过要苻坚到前线来。

    可是如今区区胡彬的五千水兵他都没办法完全歼灭,只能将其围住。他无法想象一旦北军陷入水上会有如何的狼狈形势,他寄予厚望的裴元略水军却被桓冲阻断而一时无法抵达前线战场。

    难道,他真要让这场战争陷入一个千古笑话中吗?就如同结局那样成为千年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