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大舅子”,  把夏子衍的笑容都叫没了。

    乔宁昀没想到顾一铭会这么叫，也没想到夏子衍会是这个反应。他懵了，看看身边再看看对面，实在不明白这俩怎么从原作的官配变成了仇人,  见面就要阴阳怪气几句。

    “嗯嗯,  我们回去了。”

    乔宁昀想赶紧把这两人分开。顾一铭勾着他的肩膀，他就顺手楼腰往前带,  只求快一点远离。顾一铭很是配合,  就是走得慢了点,  话也是贴着耳朵问,  “老婆，你急什么？”

    乔宁昀到了电梯里才回答，“怕你们吵起来啊。你怎么突然叫师兄大舅子啊？”

    “他就是我大舅子。”

    “平常不叫,  突然叫很奇怪吧？师兄都懵了……他是不是不知道大舅子什么意思？”

    夏子衍的身世设定跟他前世一模一样,  独生子，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  醉心唱歌不怎么在意人际来往，后来经常去国外交流，不懂“大舅子”是什么也算正常。

    顾一铭冷笑，“不，他清楚得很。”

    “你咬牙干嘛？”乔宁昀纳闷了，“因为我要演出,  生气了吗？”

    “没。什么演出？”

    “就是《向阳》啊。方俊旭走了,  剧组选演员和排练都需要时间。为了保证《向阳》的演出，我算救救场。”

    顾一铭迅速反应过来，“最先救的是C市的场次。明后天排练，大后天演出吧？”

    “是啊。我不在,  你要照顾希希了……可以吗？”

    顾一铭毫不犹豫答：“可以。有保姆和爸妈在，没事的。”

    “耶！你最好了！”乔宁昀开心到蹦跶，正好扑到顾一铭怀里就乖乖抱住，昂着头讨好着。

    顾一铭摸摸头，“夏子衍我可能不同意吗？”

    “嗯。你上次闹过意见，他记得了……”

    “呵呵。”顾一铭再次冷笑，“真会挑拨离间。”

    乔宁昀讶然，“你怎么这么。“

    “因为他这么干了。”

    “不会，他从只关心唱歌一件事，哪会搞这种弯弯绕绕啊。”

    乔宁昀自认为挺了解夏子衍的。他知道夏子衍的生平，知道夏子衍遇到各种情况的想法。在音乐上，他们的见解更是一个脑子想出来似的，总能有共鸣。很多时候，夏子衍没把话完，他就能猜到下一句是什么了。

    顾一铭没多，“电梯到了。”

    乔宁昀也没多想了，“刚才律师抽了一下烟，我身上有味道了……我再洗个澡，你把希希接去主卧吧。”

    “嗯。”顾一铭低声答着。

    乔宁昀也就以为顾一铭去儿童房了，径自去找衣服。找好衣服，他一转身，恰好撞上了亦步亦趋跟随的高大人影，揉揉被撞到的额头懵懵问，“你跟着我干嘛？”

    “洗澡。”

    “你不是洗过了吗？”

    “一起洗。”

    “……”乔宁昀想想就脸颊发烫，咬咬唇，“不要啦，太别扭了。”

    顾一铭轻轻叹息，“你接下来那么忙，我很难见到你了。”

    乔宁昀感觉那声叹息跟活了似的，专门往心里脆弱犹豫的地方钻。他想想接下来自己要抛夫弃子去排练，愧疚了，心一横做出让步，“好嘛。”

    他们终于用了套房里的按摩浴缸。末了，乔宁昀懒洋洋让顾一铭抱回去，窝到被窝里就不懂了，趴着给师父发信息报个喜：【劝好啦，明天随时可以排练。】

    顾一铭正帮着乔宁昀擦头发，看到信息，放下毛巾去咬耳朵，“再劝劝？”

    “不行。师父发来了排练时间表……”

    乔宁昀认真看着时间表，丝毫不在意从耳朵蔓延到脖颈的细吻。顾一铭有很多种抢回关注的办法，听到乔宁昀声念叨的声音又心软了，认命帮老婆擦头发，“好了，我去接希希。”

    “嗯……”乔宁昀想到希希要回来，赶紧把陆天硕发来的语音给听了。

    顾一铭带着希希回来，看到乔宁昀在飞快字就担心了。固定好婴儿床，确认希希还在睡，马上坐到老婆身边问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就是师兄想跟我一起排练。”

    “又是他。”顾一铭轻哼。

    乔宁昀疑惑，“怎么啦？师兄没有得罪你啊。”

    “他挑拨离间。”顾一铭想了想，从蒙微那些乱七八糟的聊天记录里搜罗出一个合理的形容词，“很茶。”

    乔宁昀惊呆了，“你知道茶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怎么知道的？”

    “蒙微经常发奇怪的视频。”

    “噢。”乔宁昀想到喜欢玩梗的蒙微，也就理解了。

    顾一铭发现跑题了，赶紧扯回来，“乔乔，你觉得夏子衍怎么样？”

    “就是师兄啊。工作上有接触，因为师父的关系比其他人更亲近一点，因为背景相似会有不少共同话题……没了。你不会真在担心吧？”

    “嗯，你们能聊音乐剧，经常接触。”

    乔宁昀抿抿唇，“能聊音乐剧的多了，至于接触……我们刚才接触得还不够多吗。”

    声音越来越，到最后几乎听不着了，叫顾一铭只能看着泛红的脸颊和抿紧的唇瓣猜意思。顾一铭也猜不出什么意思，就觉得脸颊和唇瓣都软乎，忍不住蹭过去。

    乔宁昀挡住了，郑重：“我跟师兄真没什么。他不可能喜欢我。”

    “是吗？”顾一铭深表怀疑，“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唉，那换个法。我不可能喜欢他。真的，我可以发誓的。”

    顾一铭淡定，“发誓没用。”

    乔宁昀瞪大了眼睛，“那你成天拿发誓来唬我。”

    顾一铭心想：样子还是要做的。不过，他没胆子出真话，清清嗓子，也端起最严肃的表情问一句，“为什么不可能？”

    “当然了。他妈妈跟我妈妈长得一样，某种意义上来跟我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是兄弟。还有，他是以我为原型创造的角色，我喜欢他就是自恋啦。”

    顾一铭皱皱眉，“你没有跟我过这些。”

    乔宁昀垂下脑袋，半干的翘起来的发丝一晃一晃，“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

    顾一铭觉得乖惨了，摸摸头轻声哄，“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那……”乔宁昀欲言又止。

    顾一铭鼓励着，“吧，没关系的。”

    乔宁昀呼口气，一下子了，“我现在好困，想睡觉了。各睡各的，不要抱着我。”

    顾一铭：“……”

    他问什么问呢。

    *

    第二天，乔宁昀就跟着大部队去了剧院排练。他帮着林文睿琢磨过细节，知道排练所有的注意事项，第一次排练就适应良好，甚至让在场人都看愣了。

    有技巧也有灵气，更有对一切倾注到舞台上的蓬勃热情，正和角色核心是相通的。

    林文睿靠练习融入角色，乔宁昀却是角色本身。

    陆天硕看呆了，全程震惊脸，到了掌声响起才想起自己没在故事里。他从乔宁昀用歌声烘托出的氛围里抽离出来，感慨道，“这个角色就应该……”

    乔宁昀渴望师父的夸奖，却怕这一句话下去。

    私下里，陆天硕过：“这个角色就应该是你的。可惜你怀孕了。”只有他们师徒的时候，这一句话没什么问题，现在周围全是剧组的人，还有一个现任主角林文睿在旁边，出来就是不妥当了。

    乔宁昀怕这一句话真是这走向，赶紧断，“就应该这么演。这是大家一起琢磨出来的。”

    “嗯。”陆天硕看了看林文睿，选择闭嘴。

    林文睿倒是不介意自己被比下去了，“乔老师，你太强了吧……我觉得你立刻上场也没问题！”

    “还是要磨合。表演是连续的，单一片段的成功没有意义。”

    乔宁昀没被夸赞冲昏头，心底还是担心自己的流畅和稳定。除了唱，音乐剧对舞台效果也有要求，他走一遍，才能有“我可以完成表演”的底气。

    乔宁昀真的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表演的时候，不心出了陆天硕在前世和他过的话。

    陆天硕愣住，“我跟你过这个吗？”

    这句话有点极端，陆天硕不希望跟人争辩，只在私下和夏子衍过。这会儿听到乔宁昀也这么，真是愣了一愣，好奇是徒弟跟自己想的一样，还是自己过。

    乔宁昀也愣了：糟了，师父在这个世界没跟他过啊。

    “是啊。”夏子衍忽而，“我也在场。”

    陆天硕听到大徒弟这么，不纠结了，“年纪大了，忘了……”

    乔宁昀年纪不大却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是吗？我想想。”

    “先排练吧。”夏子衍笑，“师父已经把道理告诉我们了，我们就先把连续的表演搞出来？”

    乔宁昀也不纠结了。要在发生过的事情里找这么一句话，挺难的。他连今早起床为什么又在顾一铭怀里，是谁抱的谁都想不通，还是别搞这种记忆搜索的精细活了。

    排练很顺利。大家和乔宁昀熟悉，乔宁昀也对排练过程了若指掌，甚至于好几次在心里默默想自己在舞台上会如何，算是早早做好心理准备了。林文睿原来想来帮忙，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帮还学了几招，一点不别扭还不停跟乔宁昀谢谢，态度特别好。

    陆天硕又忍不住感慨了，拍着林文睿的肩膀，“要是方俊旭态度有你一半端正就好了。”

    “他今天上热搜了。签约任剑清的公司，将参演下一部作品……那个角色算是男二了。”

    “关注度这么高。”

    “呃……可能是买的，因为上热搜的时候没几条评论。”

    林文睿直白着，还拿出证据给他们看。

    果然，方俊旭高调公布签约的微博下面是一片混乱，热评前三都是拆台的画风。

    【这人谁？？？】

    【这么点评论上热搜……尴尬。】

    【他不是《向阳》的吗？我在演员表还看到他了。才演了几场就毁约了？】

    后面跟着几条恭喜的评论，画风过于一致，看起来极其像是水军。

    水军下面的评论更是精彩，网友没留面子，各种戳穿嘲讽：【哈哈哈！】【多少钱一条，赚钱带我。】

    方俊旭是个沉不住气的，直接怼：【请不要伤害我的粉丝，否则我会走法律途径维护他们。】

    生硬的语气直接让网友有了逆反心理，大扒特扒，把水军在其他地方控评的痕迹扒出来了，讥讽：【音乐剧专用粉丝。】【签公司送水军，送的还是同一批。】

    方俊旭气不过，亲自下场对骂。

    现在是第一次完整排练后的休息期，大家闲着，有心思把方俊旭的闹剧看个遍。陆天硕还是心肠软，看不下去也不希望大家把方俊旭当笑话讲，主动，“现在乔乔确定能出演了，我们发公告明一下？”

    宣传总监点头，“嗯，明方俊旭和我们解约了，公布新的演员表。我建议不要方俊旭违约的事情，把重点放在宣传乔乔身上。”

    陆天硕也赞同，“跟他争执没有好处，还是想办法演好剧。”

    乔宁昀这才感到紧张了，轻声提醒，“我是个新演员，可能不被观众接受……我们要在明显的地方明退票方式，让观众自己选择。”

    夏子衍安慰，“他们不会退票的。”

    “是啊。”陆天硕，“我们可以把你的《囹圄》片段放出去做宣传。他们听了有所期待，就不会退票了。”

    乔宁昀没想到自己之前闹着玩的录音会派上用场，点头，“好，希望他们喜欢。”

    剪辑片段需要时间，乔宁昀还要穿上服装拍一下宣传照。忙来忙去，《向阳》剧组定在晚上7点发布公告。

    6点55分，乔宁昀听到闹钟响了，给希希喂饭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

    希希挥着手，奶唧唧叫一声，“爸爸。”

    “哎。”乔宁昀回过头，把勺子喂到希希嘴巴里。

    希希吃掉，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乔宁昀。

    乔宁昀的心思原来跑到手机那里去了，因为希希的眼神又回来了一些，“让大爸爸喂好不好？爸爸在旁边陪着你，不会走的。”

    “好。”顾一铭拿过勺子，“你看手机吧。”

    希希发现喂饭的换了个人，蹬蹬腿，“不要大大。”

    大爸爸叫起来麻烦，爸爸叫起来拗口。希希不知是为了省力还是无法正确发音，直接叫顾一铭大大了。有的地方确实把爸爸叫大大，顾一铭没什么感觉，乔宁昀却觉得好玩，“希希，你叫谁啊？”

    希希更开心了，“哒哒哒哒哒。”

    顾一铭皱眉，“这肯定不是叫我。”

    “在跟你玩呢。”乔宁昀发现59分了，拿出手机，“我看一下，你照顾希希。”

    乔宁昀的定时微博发布了，剧组也在7点准时更新公告。乔宁昀看到微博刷出来，松口气，抽个空看看希希吃得怎么样了，用手巾帮忙擦下嘴巴。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他再看微博，被评论数字惊呆了。

    “评论已经破千了？”

    乔宁昀第一反应是BUG，点开发现真是关注的网友。

    【哈哈哈第一！吃瓜！】

    【从方俊旭那边来的。你们终于发声了。】

    一开始都是吃瓜卡，后来网友有心思看看博文，惊呆了。

    【啊啊啊乔乔出演！！！】

    【怎么只教退票啊，我想买票。】

    【抢到了！看乔乔！】

    剧组赶紧补一个买票链接，方便大家买票。

    方俊旭原来能在评论区露个脸，在大家发现替代的演员是乔宁昀以后直接查无此人。不懂音乐剧的，冲着乔宁昀就想买票试试，讨论选座方法，懂音乐剧的，顺着链接去听《囹圄》，期待无比，急着去订票，甚至跑到正规交易平台高价找愿意退票的人，想要一个好位置。

    #向阳乔宁昀#冲上了热搜，而且没一个人质疑是买的。

    乔宁昀翻了一遍评论，没看到难听话就松口气，“还好，退票的不多。大家对我没意见……”

    “嗯。”顾一铭瞥了眼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

    乔宁昀立刻接过勺子，“你有事要忙吗？我喂吧。”

    今天乔宁昀去排练，顾一铭待在酒店里看着希希，工作都是见缝插针做的。乔宁昀回来的时候，还看到顾父和顾母在逗希希玩，顾一铭在抓紧时间看文件电话，一会儿跟陈秘书话，一会儿得给希希笑笑，忙得不可开交。

    方才陈秘书走的时候，晚上把最终方案发过来来着。

    乔宁昀体贴照顾，坚定，“你忙，不要紧的。”

    “嗯。”顾一铭真的拿起手机，满脸严肃地操作。

    乔宁昀喂完希希，发现顾一铭还在忙。一忙这么久，他不由担心了，试探问一句，“怎么了？是卓易琨那边的事情吗？”

    “不是。”顾一铭叹气，“更麻烦的事。”

    乔宁昀紧张了，“啊？怎么了？”

    顾一铭依然严肃，正儿八经出了“严重”的事：“《向阳》的票一下子卖完了，我抢不到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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