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铭为了避嫌没加夏子衍的微信,  但有手机号。加手机号纯粹是乔宁昀跟《向阳》排练那会儿的安全考虑，有什么事，直接找夏子衍比较方便。

    夏子衍那边同样如此，怕找不到乔宁昀把顾一铭的号码存了存。

    不过,  他们就是互相有号码,  没有私下联系过。

    顾一铭以为以后也不会联系的。

    谁能想到，夏子衍会特意切换到现在人很少用的短信,  发来一条：【巧克力是我帮你送的。】

    一句话,  把他方才喂老婆的甜蜜彻底毁掉了。顾一铭想到让乔宁昀满意的礼物夏子衍挑的,  一阵别扭,  再看看自己拿过巧克力喂老婆的手，更不是滋味了。

    “你怎么啦？”乔宁昀注意到顾一铭的步子缓下来，回过头。

    顾一铭笑了笑,  “没事,  走吧。”

    他不算让乔宁昀知道。

    乔宁昀也没在意，欢快往前走。

    拍照地点选在剧院后花园那一块雕刻着领导人题字的石碑附近,  是主创团队想留个纪念才定下的。今天是C市演出的最后一天了，这场结束后只剩下一个夜场。晚上不好拍照又要忙着收拾，就趁着现在是大白天赶紧搞定。

    去后花园，必须经过一条满是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路。

    外面聚着很多人。他们穿着统一的T恤，举着应援物和横幅，时不时爆发出尖叫。

    “在蹲明星吗？”乔宁昀疑惑,  “我们剧组没人有这排面啊。”

    “你有。”顾一铭认真。

    乔宁昀摇摇头,  “别哄我，正经的。横幅上的名字好像是……乐瀚逸？这么巧。”

    “你认识？”

    “试镜的时候见过一次。哇，他也来看演出了吗？这么红的人，我居然没看到。”

    突然,  旁边响起一个欢快的声音，“我在这！”

    乔宁昀吓一跳，回过头。

    顾一铭下意识伸手护着，警惕地量眼前戴着帽子和口罩、大热天把自己捂得严实的不明人物。

    乐瀚逸摘掉口罩，然后掏口袋，“别怕，我是乐瀚逸。要看身份证吗？”

    “不用了。”乔宁昀尴尬，“你怎么在这？”

    乐瀚逸也感觉不安，鞠躬，“对不起，吓到你们了！我的粉丝也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太抱歉了。”

    鞠躬不是稍稍欠身，而是特别标准的九十度。

    乔宁昀吓了一跳，想要上前搀扶，“不用这么客气……”

    顾一铭也不习惯这样的鞠躬，但没有上去搀扶的意愿。他不想搀扶，更不想让乔宁昀费劲，继续把老婆圈在身边护着，正色道，“别鞠躬。我们会觉得不舒服。”

    话得直白，叫乐瀚逸马上直起身了。不过，乐瀚逸还是满脸惶恐，心翼翼接着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表示一下礼貌。”

    “没关系，你不要道歉啦。”乔宁昀笑了，“你们团去海外发展过，养成鞠躬的习惯了吧。”

    乐瀚逸惊讶，“你知道我是哪个团的？哇，太荣幸了……”

    “不比这么。《偶像舞台》和《最佳偶像》差不多是一个时期播出的，我们算是同期吧。就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不要这么客气了。”

    乐瀚逸是通过《偶像舞台》出道的，出道排名第一，是团里的C位。

    不过，《偶像舞台》不如《最佳偶像》火，最火的乐瀚逸粉丝数都一般般，成团即失业，只能去海外活动找找机会。这一找，乐瀚逸个人发展起来了，团队仍是死气沉沉。公司不好好想办法，只让乐瀚逸发专辑，给其他成员安排的是网剧配、综艺跑龙套的破活儿，促成一出轰轰烈烈的集体解约大戏。

    闹腾过后，这个团走了一半的人，乐瀚逸顺势离开，自谋发展了。可能是做腻了爱豆，也可能是兴趣所在，乐瀚逸出乎意料选了音乐剧这一条路。

    乔宁昀常看热搜，对乐瀚逸的故事还是了解的。为了交流顺畅点，他提出了同期的法，希望乐瀚逸不要再对着他鞠躬了。

    乐瀚逸听到“朋友”的法，笑了，“好。你喜欢巧克力吧？我这里有。”

    “巧克力？”乔宁昀下意识以为自己嘴角没擦干净，抬手摸摸。

    乐瀚逸忙，“没脏，是我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巧克力味。”

    “这么明显吗？”

    乔宁昀低头嗅嗅，没闻着。

    顾一铭也觉得奇怪，警惕问，“你监视我们吗？”

    乐瀚逸被吓着了，慌忙解释，“没有！我刚刚才进来，走的是正规程序。你看，这是我的访问证。门卫那边也有我进入的记录，可以查到的。”

    乔宁昀看到乐瀚逸的正直脸就信了几分，见着证件更是坚信不疑了，“真的是访问证。”

    “我电话问问。”顾一铭还是选择验证。

    “好吧。”乐瀚逸主动退开，老实巴交站在一边，“我保持距离，让你们安心。”

    顾一铭很快问好了，疑惑量，“居然是真的。”

    “我就是真的嘛。”乔宁昀挥开顾一铭阻挡的手，上前道个歉，“对不起，我们误会你了。”

    乐瀚逸笑了，亮出一口健康的大白牙，“没关系。我的嗅觉确实异于常人，让人怀疑也是正常的。”

    “你真的能闻到巧克力味？”

    “嗯，对于我来还挺明显的。如果是擦肩而过，就没这么容易辨认味道了……不过，先前经过的夏先生身上有特别的花香和茶香，只是经过也让我闻到了。”

    乔宁昀惊奇，“那是紫罗兰茶的味道。”

    “噢！”乐瀚逸恍然大悟，“原来是紫罗兰的味道，涨姿势了。”

    乔宁昀忽而想到了，“你的鼻子这么灵……参赛的时候很辛苦吧？”

    《偶像舞台》也是一群练习生堆在宿舍、练习室和演播室，汗味、香水味和各种化妆品的味道比比皆是。他因为怀孕对气味敏感都这么难受了，乐瀚逸这种天生嗅觉好的多犯愁。

    乐瀚逸想起了也皱眉，“是啊。味儿太冲。”

    乔宁昀知道那种气味攻击的痛苦，叹气，“我能理解，那时候……”

    他们聊上了。

    顾一铭稍等片刻，发现老婆聊上头了就提醒一句，“乔乔，还要拍照。”

    “对哦。”乔宁昀回过神，起正事，“你来这里找谁啊？”

    “你啊。我想给你投简历。”

    “你想演《向阳》吗？”

    “不是。”乐瀚逸犹豫片刻，才，“我想跟你合作。请多多指教！”

    完，乐瀚逸又想鞠躬了，低头想起方才的话又生生住，“呃，我……我绑鞋带。”

    绑鞋带可还行。

    乐瀚逸绑好携带，从包里拿出了简历，“这是我的简历，请你看看。”

    乔宁昀当是乐瀚逸不懂音乐剧的运作方式，没接，解释了句，“你想演音乐剧应该向剧组投简历，或者直接找制作人谈谈。我就是一个演员，没法帮你找机会。”

    “不，你是特别厉害的演员！我看了你的表演，被震撼到了。我想跟你合作，哪怕只当一个的配角也可以！实在不行，我给你在的剧组杂也可以！”

    “啊？”乔宁昀想不到都到杂份上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乐瀚逸反应过来，“我又让你感觉不舒服了吧。对不起。”

    “没关系。但是你做杂真的可惜了，不如去找找合适的机会？”

    乐瀚逸不直接回答，认真问，“你要去什么剧组？”

    乔宁昀也认真答，“不确定。你想跟我一起？”

    “对。我觉得你有实力，挑剧本的眼光也好……大佬，带带我吧。”

    乐瀚逸一激动，话愈发随意了。

    乔宁昀听笑了，再看乐瀚逸满脸真挚真觉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我不是大佬，但我能帮你听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就通知你？”

    “好！”乐瀚逸像是中了大奖，笑出一口白牙，“谢谢你！”

    乔宁昀真怕乐瀚逸就这么认死理了，特意，“不客气。我不一定能帮到你，所以你要继续找自己机会哦。找到了就好好争取。”

    乐瀚逸深以为然，“嗯，我找到了就告诉你，我们一起去！”

    “……不带我也行的。”

    “对不起。”乐瀚逸听出了他的无奈，张口又是道歉。

    “没关系。”乔宁昀真是把“对不起”三个字听倦了，叹气，“不聊啦，我还有事。”

    “好，拜拜。”

    乐瀚逸举高胳膊，夸张地挥舞双手。不像是道别，倒像是在求救……

    乔宁昀中途回头看了看，叹气，“他真是……”

    顾一铭淡定接话，“傻逼。”

    “……”乔宁昀撇嘴，“不要这么别人。他只是刚刚看完《向阳》，情绪激动而已。”

    “像疯狂的私生饭。”

    “不至于吧。他想跟我一起演音乐剧的想法是幼稚了点，可应该没什么坏心眼。”

    顾一铭皱眉，“你对他真好。”

    “我曾经也是这样。喜欢一个演员就想方设法去靠近，求合作。”

    “你喜欢的是谁？”

    “师父啊。我那么坚持，爸爸才帮我牵线的。”

    乔宁昀想起前世的事情，不自觉扬嘴角。

    顾一铭听着变得温柔的语调，稍稍收起怀疑，轻声问，“所以你愿意帮帮乐瀚逸？”

    “嗯。”乔宁昀声，“还有啊，他跟牧璟有点交情。团队准备解散的时候，他跟牧璟求教过，自己是不是没当好队长，后来被攻击也没有过队友一句坏话。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顾一铭的关注点跑偏，“你跟牧璟经常聊天吗？”

    乔宁昀气鼓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我没这么受欢迎，不要老是把别人当情敌嘛。”

    顾一铭也发现自己有点走火入魔了，“对不起。”

    “你最近怎么了？”乔宁昀不是第一次见识到顾一铭吃醋，但还是不能理解，“老是吃醋。我回归工作，你就觉得我忽略你了吗？”

    顾一铭想是的。

    乔宁昀在救场排练前，就不怎么搭理他了。生孩子前还会骂他出出气，后来就是一门心思疼崽崽，跟他的对话是“泡奶了吗”、“希希醒了吗”之类的琐事。这次陆若洋搞事，顾一铭不爽，发现乔宁昀一心一意来帮忙又有种不亏的扭曲想法：挺好啊，至少乔宁昀在关注他了。

    可是，实话怎么显得有点……可怜呢？

    顾一铭不喜欢卖惨，思来想去只是哄哄老婆，“不，是你回归太耀眼了，我有危机感。”

    乔宁昀瞪大眼睛，“哇，你突然好会啊。”

    顾一铭也发现自己的潜力是无穷的。以前几棍子不出屁，疯狂作死惹老婆生气，现在为了隐藏自己可悲的心思，居然能出这么一句夸奖，叫乔宁昀眼睛都亮了。

    “有奖励吗？”顾一铭实事求是谋好处。

    乔宁昀笑容瞬间僵住，“果然是你。哼。”

    “……”

    顾一铭：他错了什么？

    乔宁昀哼完了，还是昂头在他的脸颊吧唧亲一口，“奖励，连着巧克力那份。”

    巧克力啊……

    顾一铭想到巧克力是夏子衍送的，觉得这个吻的甜味都淡了。

    乔宁昀发觉顾一铭不大高兴，误会了，“放心，没有印上口红。我的妆本来就不浓，刚才吃巧克力的时候擦得差不多了。”

    “嗯，走吧。”顾一铭收回胡思乱想，牵好老婆的手。

    到了地方，乔宁昀去拍照。顾一铭是投资人，但属于不怎么过问项目、只盯老婆的佛系金主，听合影会传给媒体和留在剧院，不参与了。

    顾一铭便有时间回复夏子衍：【你想干什么？】

    夏子衍在人群中交谈，感觉到手机震动就望向了顾一铭。

    顾一铭对上那个傲然的眼神，一时猜了很多。

    巧克力向来是表白利器，夏子衍在暗示什么？真是好心帮忙的话，为什么不提前跟他商量，而是送了以后再暗搓搓发信息告知？

    顾一铭还想到了乔宁昀那句话：你想到我演出后会饿吗？

    是夏子衍想到了。

    顾一铭皱皱眉，脑补了一出“我比你更关心乔乔”的绿茶戏码。

    夏子衍没跟他互瞪下去，回复信息。

    顾一铭深吸口气，才去看回复。

    夏子衍：【花了500。你算怎么给我？】

    顾一铭：……

    这什么人啊。

    顾一铭觉得好笑又无奈，想马上给夏子衍还钱。可是，他们没加微信，又不好在乔宁昀能看到的范围内话，想还钱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一铭：【卡号。】

    夏子衍真的发了过来。

    顾一铭觉得500太掉价了，豪爽多加了俩0变成五万了。

    夏子衍不知是没查看账户还是真想要这钱，不退回，继续跟剧组的其他人聊天。

    顾一铭怕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干涉我和乔乔的事。】

    信息发出去，在夏子衍那边只是一个不明显的震动轻响。夏子衍依然没查看，跟导演聊完就转到乔宁昀身边去了，赖着在那儿了好半天。

    真碍眼。顾一铭第一反应是嫌弃，想想夏子衍方才的要钱举动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夏子衍真喜欢乔宁昀，不会这么做的。

    或许，他真被乔宁昀回归工作影响了。还是调整一下，不要总把别人当成情敌了。

    *

    晚上，夏子衍留在剧院里，安排晚上场的演出。

    陆天硕特意泡了加了蜂蜜的紫罗兰茶，端给夏子衍，“辛苦了。接下来是正常表演，你可以休息了……还是想再听听剧？我可以帮你加个位置。”

    “不用。”夏子衍笑，“林文睿唱的没有乔乔好。”

    端水大师陆天硕叹叹气，“别这么，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我的是实话。”

    陆天硕知道徒弟的脾性，没反驳只是，“喝茶吧。”

    夏子衍喝了茶，感慨，“师父泡的茶也没有乔乔好。”

    “今天怎么老是乔乔。”

    “因为我喜欢他啊。”

    “……”陆天硕皱皱眉，“这话让别人听到也不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了解你，知道这是师兄弟之间的喜欢。”

    夏子衍点点头，呢喃，“其实你不了解我。”

    “你什么？”

    “没什么。师父，我去厕所。”

    夏子衍找了个借口，离开后头。走到信号最好的走廊时，他看看周围，确定没人就拿出了另一个手机，查看新来的信息：【评论和热搜都搞定了。】

    夏子衍点开微博，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一切。

    热搜：#乔宁昀清醒点#

    【啊啊啊向阳超棒！！！如果乔乔没结婚生子的话，向阳A角就是他了吧……】

    【听只演几场？唉！为什么又这样！】

    【事业有起色就回归家庭，退赛又退组。到底惩罚谁结婚了？值得吗？】

    【实力强却是恋爱脑，我恨。】

    【这次估计又是崽崽出来道歉，那个人躲在后面。崽崽你清醒点啊！真对你好不会这样的！】

    夏子衍笑了，放下手机看向酒店所在的方向。

    乔宁昀和顾一铭吵起来了吗？

    就算不吵，也会有隔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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