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 聘礼
5月9号……0509?
jc0509?
许无时的密码……还是jc0509吗?
蒋澈呼吸猛地一滞,抓着外套就往楼上跑。
之前他拿来吊许思朦玩儿的U盘,里面其实只有一段宣传防骗防诈的公益广告。
而许无时电脑里的文件,他拷贝了一份上传到云端里。
蒋澈刚刚跑上二楼,就遇到了前来寻他的汪邵。
“二少爷……”
汪邵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两分,还没来得及完剩下的话,蒋澈就绕过他往书房跑了。
蒋父正在书房里用电脑和M国分部的公司高层开会,听见门“轰”地一声被推开,他吓了一大跳。
还没张嘴斥骂,就看见蒋澈白着一张脸,眼眶红红地看着他,“爸爸,我想用一下电脑。”
冲到嘴边的怒火顿时就被蒋澈那一声“爸爸”给喊哑了。
自从出柜被,兔崽子就没用过这么软乎乎的语气喊他。
就……怪怀念的……
蒋父怔愣的片刻,蒋澈就把他连人带椅推到了一边,然后握着鼠标叉掉了视频会议画面,开网页登录了云端。
勉强控制住手腕颤抖的幅度找到了那个压缩加密的文件夹,蒋澈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虔诚心地逐个字母逐个数字输入了“jc0509”。
网页上的圈旋转了半秒,就显示出了解压出来的文件。
只有两张jpg照片,文件名分别写着“落汤猫”和“天使”。
察觉到边上的蒋父像是靠了过来,蒋澈犹豫了一秒,就点开了那张叫“落汤猫”的照片。
照片的光线很暗,拍的时候镜头好像还有水珠,失焦又模糊,蒋澈只能大致辨认出背景是墓园。
他闭着眼靠在墓碑上,被雨得湿漉漉的,双唇发白,大半张脸都被阴影盖住,只有青涩的眉眼能大致看出轮廓。
蒋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面前,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就问:“……这是你?”
蒋澈点点头,又点开了另一张照片。
跟前一张比起来,这张算得上是高清大片了。
他躺在病床上,脑袋枕着雪白的枕头在吊药水,脸烧得发白,唇色又干又淡,因为不舒服,眉心深深地蹙起。
一只带了伤的手摸着他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四根手指的第一节 指骨都是血迹斑斑,将他那张苍白的脸衬托得格外干净。
虽然那只手没有任何标记,但是蒋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是许无时的左手。
联想到之前两人初见时许无时各种明追暗撩的操作,蒋澈顿时就醒悟了。
难怪这人第一次见他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他带回家扒光了拖上床……敢情这死变态早就觊觎他了!
蒋澈握着鼠标的右手捏得青筋暴起,还没平复完心情,突然听见一旁的蒋父问了一句:“这些照片,是谁拍的?”
蒋澈滑动鼠标把照片关了,一边退出云端一边:“许无时拍的,我十六岁那年在墓园淋雨发烧,送我去医院的就是他。”
蒋父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愧疚,“他就是你的那个好心人?”
蒋澈知道他在想什么,转过身和他对视,故意补刀,“是啊,多亏了他,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听你训话。”
可能因为是早产儿的关系,蒋澈两三岁之前都是病不断。
后来蒋父觉得国外的医疗技术比较好,到了能上学的年纪就把他送去国外上学。
在外人看来,蒋父对大儿子严厉,但是对儿子却异常纵容和溺爱,很是偏心。
可惜只有蒋父自己知道,所有的溺爱和偏心都是幌子,他其实并不想看见这个用亡妻性命换来的血脉。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和自私,当年是他非要留下蒋澈,但是留下了又觉得膈应,总是想把他送得远远的。
蒋澈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很的时候他就感受到蒋父对他矛盾的情感。
父爱匮乏,导致他格外向往从未得到过的母爱。
还的时候,每年的母亲节,他都会让蒋煜或者管家送他去墓园。
跟所有要给妈妈过节的孩一样,蒋澈会捧着一束精心挑选的康乃馨,蹲在墓碑前,一边清理杂草灰尘一边和碑上的照片话。
后来长大了一点能自己去了,他受了委屈或者有高兴的事情要分享,都会往墓园跑,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
十六岁那年的母亲节,蒋澈因为出门匆忙,没有带雨伞。
待到傍晚下雨了走不了,他就给蒋父电话,让他派人来接他回家,还发烧了不舒服,要蒋父也来。
当时蒋父正在谈一个项目,对方临时坐地起价,一时导致商谈陷入了僵局。
正心烦着,蒋澈还来烦他。
蒋父一直很不喜欢蒋澈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墓园跑的习惯,他觉得这样的行为太诡异,太古怪。
加上蒋澈成绩差,又爱惹事,完全没有遗传到妻子落落大方开朗活泼的性格。
蒋父那天心里也是攒了气,所以最后不仅没有派车,还把蒋澈骂了一顿。
再后来,项目谈好了,他去参加酒局庆祝,结束之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蒋澈高烧肺炎送去了急诊,又因为对药物过敏进了抢救室。
那一瞬间蒋父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酒醒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逐渐意识到,有病的不是蒋澈,而是他。
他病态地把妻子的死归咎到无辜的儿子身上,甚至还后悔当初的决定。
蒋澈不知道蒋父内心经过了怎么一番煎熬和回忆。
他看着对方脸上越发明显的愧疚和悲伤,试探般开口:“爸爸,我能不能去见许无时?我想亲自谢谢他。”
蒋父这会儿深陷自责不能自已,早就把许无时是个畜生这个认知抛到九霄云外了。
他疲惫地摆摆手,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你去吧,他好歹救了你一命,我没什么资格阻拦你去谢他……”
蒋澈完全没想到这事儿这么顺利,愣了一下之后眼睛顿时就笑弯了。
高兴地伸手抱了一下蒋父,他就蹦蹦跳跳上楼去换衣服找车钥匙出门了。
汪邵就站在走廊上,书房门没有关,他把父子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然后如实转述给了蒋煜。
公司,
挂了电话,蒋煜唇角冷冷地扬起,一脸讥讽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许无时,“你倒是有本事,直接把我父亲都搞定了。”
许无时不明所以,但是并不妨碍他维持着浅浅的笑容,游刃有余地应答:“我了,我是真心喜欢蒋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蒋煜嗤笑了一声,“这种话你拿去哄我弟弟就够了,我的态度永远都是反对。”
“蒋澈现在喜欢你,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就跟他当初喜欢白奕月一样,在我看来,他对你和对白奕月没有任何区别。”
这话戳到了许无时的痛处。
唇角浅浅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一些,他正了正坐姿,态度认真而谦逊,“你反对的原因,无非就是觉得我利用了蒋澈,不顾他死活,对吗?”
蒋煜不置可否。
“如果是这样,你不如先看看这个。”
将手里插着U盘的笔记本转过去递到蒋煜面前,许无时:“这里面有我所有的罪证,有视频有录音也有照片,”
“你拿着这个,再找点关系,我可能比许思朦判得还要重。”
蒋煜眉心深深蹙了起来,草草地扫了一眼,就往后靠在椅背上,颇为不悦地看着他,“强的不行,就来苦肉计吗?”
许无时无所谓地挑了一下眉,“随便你怎么想,你也可以把这当做是聘礼。”
蒋煜的拳头紧了紧,还没来得及发火,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
“蒋总,二少爷来了,要见许先生。”
“别让他上来,让他回家去。”
“可是,”秘书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为难,“二少爷一定要上去,我拦不住。”
“而且他好像受伤了,我看他胳膊破了皮,走路也有点慢……”
秘书还没完,蒋煜就看见许无时倏地站了起来,二话不直接迈开长腿往外走。
电梯上显示的楼层越来越高,蒋澈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门一开,就看见许无时冷着脸站在外面。
他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高兴地张开双手跑出去。
还没抱到,就被一左一右掉了爪子。
“身上怎么弄的?”许无时寒着脸看着他,语气是少见的严厉。
蒋澈还在状况外,怔了几秒,才茫然地回答:“……家里摔的,下楼梯的时候不心踩空了一下。”
许无时没话,抓起蒋澈的胳膊看了看他破皮的地方,又蹲下身子卷起他的裤脚看他有没有其他外伤。
期间蒋澈一直很安静,跟尊雕像似的站着,不话也不动。
许无时检查完了,才伸手抱他,“下次好好走路,再摔再受伤……”
微微深呼吸了一下,他贴着蒋澈的脸颊低声耳语,“我就把你拴在床上,以后也别想下地了。”
蒋澈耳朵颤了颤,脖子顿时就红了,他磕磕巴巴地岔开话题,“我……我知道密码了,照片……我看到了。”
许无时抱着他的胳膊微微收紧,贴着他胸膛的那颗心脏跳得很快,“看见了就好,我其实很后悔……”
蒋澈还没听到他出后悔什么,就看见蒋煜黑着脸从办公室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