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基督山位面39
唐格拉尔男爵跑路在罗兰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事先找了一个机会,把男爵金库里的一大叠国库券和期票偷换成了仿冒品。
当唐格拉尔男爵跑路跑到一半,发现被自己席卷一空的银行财产事实上早已被她人席卷一空,不知道会如何感慨。
但饶是如此,唐格拉尔银行也面临巨额亏空,不得不申请破产清算。
罗兰面临的最大一笔债务是欠巴黎收容院的五百万法郎——这笔钱最后是基督山伯爵替她偿还了。
伯爵在唐格拉尔“跑路”之前截留了这笔款项,这成了压垮唐格拉尔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在唐格拉尔银行申请破产,并由罗兰出面主持还债的时候,伯爵将其代为偿还给了收容院,大大减轻了罗兰的压力。
其余负债,在罗兰慢慢拍卖财产之后,也得到了一一清偿。
在唐格拉尔夫人离开之后,罗兰给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仆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并且为他们写了推荐信。
“不要看这推荐信上的签名——”
罗兰笑着将这些仆人送走。
“虽然唐格拉尔这个姓氏因为我父亲的出走而蒙受了不的羞辱,但是现在全巴黎都知道,唐格拉尔家出了一个诚实守信的女儿。”
仆人们都喜出望外,原本他们都以为在巴黎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我的朋友们,祝你们以后好运。”
罗兰送走了所有仆人,然后在出售房产的协议上签字。
房产经纪同情地望着眼前的姐,知道这栋大宅一旦出售,所有的款项都将用来偿还唐格拉尔银行的最后一笔债务,不会有一个字儿落到唐格拉尔姐的口袋里。
罗兰签完字,却长长舒一口气。
她只觉得神清气爽——此前拘禁她、束缚她的牢笼终于被破了。
路易丝·德·阿米利姐这时正在她的房间里等她——昔日的女家庭教师这时已经细心地将罗兰的随身行李都收在行李箱里,又将罗兰的猫猫从卧室里抱出来,让它蹲在行李箱上。
罗兰在离开这座公馆之后,将暂时搬到大歌剧院附近的一幢公寓里,皇家歌剧团的很多员工都住在那里。那里距离中央市场也很近,方便罗兰管理她的生意。
“欧仁妮……”
路易丝感慨万千的望着朋友。
她刚来巴黎时,曾经被这座公馆的富丽堂皇所震惊。
然而在短短的一两年间她就目睹了朋友失去了所有这一切。
但是路易丝很清楚朋友的志向,知道她瘦瘦的身躯里装着比钢铁还强悍的意志。
失去了“唐格拉尔姐”的光环,世界上却从此多了一个自由的灵魂。她摆脱了金融家家庭的束缚,从此能够扎根于法国乡村的土地,却在巴黎闹市最优雅的艺术圣殿里同样拥有一席之地。
年轻的女钢琴家幸福地想:还有什么人会比欧仁妮更强大呢?
“一会儿我们直接去歌剧院。”
罗兰甚至不需要先到住处安置她的行李和猫猫,直接带去剧院就行。
“我找到一出歌剧的乐谱和剧本,是在大图书馆里偶然找到的。据是一位天才作曲家的作品。”
“那位作曲家在完成这部作品之后却遭遇了首演惨败,作曲家本人因此郁郁而终。”
到这里,罗兰也觉得非常可惜。
她看过了这一出歌剧的剧本,深深为那跌宕起伏的剧情、烫灼人心的情感所动。
她甚至一直不明白——这一出歌剧为什么会首演失败?
难道是因为这部剧的主人公不是公主和贵族,而是吉普赛人、烟厂女工,是农民出身的士兵和斗牛士吗?
到了大剧院,罗兰将事先抄写好的剧本从手提袋里拿出来,分发给剧院经理赫克托、杜普雷夫人、首席女高音唐娜·贝尔洛、波尔波拉等人。
这剧本的封面上只有一个女性名字——“卡门”。
就在大家还在阅读剧本的时候,罗兰先把乐谱递给乐队指挥。
乐队指挥只看了一会儿,眼就直了。
“这序曲、天啊这序曲……”
匆匆扫过几眼乐谱,乐队指挥已经能想象出这一段回旋式的a大调序曲在宏大的剧院里演出会是怎样的效果——明艳、欢快、紧张……对比强烈的旋律集中在序曲之中,预示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故事。
指挥立即把提琴手和鼓手全都叫来,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那边已经急急忙忙地开始尝试演奏。
歌唱家们则已经看完了剧本——
这是一个关于烟厂女工卡门的故事。
这个烟厂女工可绝非大剧院的舞台上出现过的那些“好女人”,她抽烟、喝酒、烫头……不止,她还诱惑了出身低微的军官唐·何塞,引诱他为她抛妻弃母,为她坐牢,为她成为走私犯,为她牺牲一切……
卡门却一转身,爱上另一名斗牛士。一旦她不爱何塞了,那么便无论何塞怎么哀求,她都拒绝回到何塞的身边。
这样大胆的女性,不自由毋宁死的吉普赛女郎,最终怀抱着她的自由,死在何塞的匕首之下。
首席女高音唐娜姐向天空伸出双手,眼含热泪,大声:“仁慈的天主啊,这难道是上天为我唐娜赐下的剧本,赐给我的角色吗?”
她马上转向罗兰。
“东家姐,我想要演出这个剧本,我非常非常想要出演……女主人公非我莫属。”
唐娜激动地请命,她认为这是遇到了她宿命里的人物。
罗兰也觉得剧本就像是为唐娜姐量身定制的一样。
女主人公性格直率泼辣,甚至放荡不羁,正好适合唐娜姐的声线,强大而飘逸,拥有强烈的诱惑力。
更令人激动的是剧本里的故事,那些曲折起伏的情感、、嫉妒与仇恨,女主人公对于爱情和自由的看法——爱与不爱没有任何理由,是一种纯粹的自由,我爱与我恨,无论你是什么人,都没有理由干涉。
在亲眼见证过唐娜的经历之后,罗兰认为,这个人物,由唐娜来演绎,几乎是最佳选择。
杜普雷夫人看完剧本之后也是感慨连连。
但她提出了问题:“欧仁妮,你是,这一出戏剧曾经在巴黎首演过?”
罗兰点点头:“确实如此,据首演招致了惨败,之后就再也没有演出过。”
杜普雷夫人却摇摇头:“我熟悉在巴黎公演过的每一出歌剧。但我却对它完全没有印象……欧仁妮,你这剧本是在哪里找到的?”
罗兰:……这倒有些奇怪了。
“作者英年早逝?”
杜普雷夫人又问。
罗兰点点头:她在大图书馆里找到的资料上确实是这么的。
“可是这作品如此成熟、完整,作者想必是个从就研习音乐的神童,才能在盛年时写出这样的作品。”
“可是这样的人,为什么我没有听过的呢?”
罗兰也愣神了。
这确实有些出奇——难道她取得这一出剧本,就像是她当初在“傲偏位面”获得n3909的种鸡,是她的粉丝想办法从位面之外送来的呢?
一想到这里,罗兰心中有数,这一出歌剧她一定要公演,而且要获得巨大成功,不如此就无法满足位面外观众的预期。
这回,不用猫猫提醒,罗兰也知道不能“光不练”。
她问杜普雷夫人:“我们先不作者的事,您单看这一出作品,有没有公演的价值,它是一部好作品吗?”
杜普雷夫人毫不犹豫:“这是当然的。”
“我真的不敢相信,欧仁妮,你它的首演竟然失败了?”
“在我看来,它完全是一部传世作品,理应成为大剧院的舞台上上演次数最多的歌剧。1”
“可是……”
剧团经理赫克托在一旁提出疑问。
“这样的歌剧,观众们……能接受吗?”
罗兰深知赫克托会从市场,而不是艺术性的角度来看待这问题。
“赫克托,你继续。”
“我是,从传统的观念来看,它和这个舞台上演出过的其他所有歌剧都不同——真的,女主人公是个烟厂女工,光这一点就足以惊掉所有人的下巴了。”
“确实。”
罗兰点头。
“其次,剧中人物的道德观念……唐娜,我真的不是在你,我是,剧中人物是在挑战传统。她很容易被人理解为放荡的女子,她的肆无忌惮简直是令人害怕的……”
“还有这主要人物最终的悲剧命运……”
“您提到这出剧的首演惨败,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觉得很有可能。”
罗兰想了想,干脆把剧团所有人都叫来,开诚布公地对他们: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想,剧团可能要面临自我入主以来最重要的挑战。”
所有人都很严肃,围拢在罗兰面前,静静地听着。
“或者,我们可能要度过一段疯狂的时间。”
“因为剧团要排演一出前所未有的歌剧,这出歌剧可能对以前在这个舞台上演出过的所有作品都是颠覆。”
罗兰得肃穆,剧团成员们一个个专心听着,不少人伸手按住胸口,暂时压抑他们心中的激动。
“因此我需要你们拿出磨钻石的劲头,用最大的热情与耐心来排练这一出歌剧。”
“我需要它是完美的。”
“乐团,拜托你们,将演奏排练至最纯熟,让那热烈奔放、激动人心的西班牙舞曲响彻整座剧院。我希望哪怕观众们一句词都听不懂,也能评价一句:精彩、好听!”
“各位亲爱的歌唱家们,我需要你们仔细揣摩人物的内心,我希望你们与人物融为一体,你们唱出的,都来自于这些人物的真心。”
“至于观众会怎么看待这出歌剧,各位现在暂时不需要考虑,只要专心排练,磨出最完美的演出就可以。”
“我可以告诉你们,每一位参与演出的人,你们的热情将会被世人理解,而你们的名字,将被世人铭记。”
她转脸看看赫克托,剧团经理似乎想要什么,但却没有下去。
“其他的就都交给我好了。这一出歌剧对我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向你们保证,它绝对不会失败。”
毕,剧团所有成员向罗兰行礼。
乐队取了乐谱,准备排练。
歌唱演员们在杜普雷夫人的主持下,开始安排人物,准备分头练唱。
罗兰终于能坐在一旁稍许休息——
赫克托却还是走近罗兰:“欧仁妮姐……”
罗兰微笑:“赫克托,我需要你帮我去准备这件事,虽它有点儿复杂。”
她低声对赫克托了几句。
赫克托吃惊地扬起了眉毛,略想了想,仿佛明白了什么,赶紧点头。
位面外。
乐迷们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啊,兰兰终于开始排演《卡门》啦!”
“不枉我们众筹‘买通’了制作方……”
“不是‘买通’,这是官方推出的‘点播剧目’。只不过我们要点的是大型歌剧,排演一次不容易,大家就只能众筹了。”
“啊,真希望能见到比才本人。”
乔治·比才,法国的天才作曲家,正是那位英年早逝的作者。
“别想太多,在这个位面的时代,比才……应该刚刚出生。”
“多希望作曲家本人能够在有生之年见证《卡门》的大火特火啊!”
“老伙计,这希望不太大。毕竟我们这样做乱了音乐史的时间线。我们把一出历史上最伟大的歌剧,提前到它作者刚出生的时候来排演……那等比才长大,他还能不能写出这部作品?”
“别较真,这不是真实的历史,这是名著位面。”
“我还特地咨询了制作方,是位面里不会影响到作曲家——”
“如果是这样就没问题啦——”
“但这里有个问题——《卡门》首演惨败是史实,这证明那个年代的观众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么前卫的观念和作品。”
“你们,罗兰的剧团,上演这一出歌剧,比比才还早了三十多年,能获得成功吗?”
“能不能成功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位面外大家看得过瘾。”
“有点道理——”
“不不不,我觉得即使是在位面里也一定能成功。朋友们,你们要晓得,罗兰不是一个普通的选手,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办不成的事,ok?”
“就是!我也觉得,有罗兰在,一定没问题。”
“……”
位面外的乐迷正为他们心爱的剧目即将上演而雀跃不已的时候,留在大剧院的罗兰却接到了一个消息——
瓦朗蒂娜·德·维勒福姐过世了。
这消息对于罗兰来几乎不亚于五雷轰顶。
她从座椅上跳起来,奔出大歌剧院,跳上一辆出租马车就往圣奥诺雷区。
这个消息是食材行的员工送过来的。他们定期会往德·维勒福家送新鲜果蔬,和那府上的仆人很熟。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罗兰都会很快收到消息——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罗兰在出租马车上忍不住感到悲愤——
瓦朗蒂娜就这样死了?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单纯善良。
她的人生几乎还没有开始,她甚至还没有遇到过哪个真爱她的男人……
就在两天前,罗兰还收到了瓦朗蒂娜写来的字条,告诉她算就在这两天动身,陪努瓦蒂埃爷爷去疗养院。
怎么就突然过世了呢?
来到德·维勒福家门口,门房却不放她入内吊唁。
“唐格拉尔?对不起,您这个姓氏我们没听过——”
明明之前她来送婚礼请柬的时候,检察官的家仆还把她当做上宾迎接,并且连两家的主母夫人是最要好的朋友——现在这个姓氏就变成“没听过”了。
罗兰被堵在门口,忽然见到德·维勒福先生满脸阴郁,陪同德·阿弗里尼医生从宅子里走出来。
“医生,”罗兰顾不上其他了,迅速跑上前去,“我是瓦朗蒂娜的朋友,我见过您!”
德·阿弗里尼先生驻足,顿时认出了这位当初向他安利“红酒疗法”的年轻姑娘,脸上流露出尴尬。
“瓦朗蒂娜这么年轻,怎么会突然就……”
她满心都是怀疑,就这么当着检察官的面,不管不顾地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对于眼前的两个男人来,就像是五雷轰顶一般。
检察官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而医生则尴尬无比地立在原地。
最后,德·维勒福先生转身就走。
而医生只向罗兰了一声“请节哀”,就匆匆离开。
“这就是座凶宅——”
罗兰听见门口的仆人们正在窃窃私语。
她一扭头,忽然见到一位身穿长袍、头戴兜帽的意大利神甫从旁路过。
罗兰一跺脚,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