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詹星鹭没话,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微阖着双眼。
时砚坐到床沿上,俯身靠近她,把手放到在她额头,声音很轻的询问:“哪里不舒服……”
话音还没落下,掌心滚烫的触感使得他心里一惊,“发烧了!”
他的手移到她耳侧,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无奈又宠溺,“晚上睡觉又踢被子了吗。”
从自己身上不舒服的症状来看,她也感觉自己发烧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感觉有点冷,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又觉得有点热了,夜里睡觉就把被子踢掉了,被冻醒之后才爬起来盖被子。
詹星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没力气也没心情回怼他。
时砚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轻声:“我去拿药,你乖乖等一会儿。”
“嗯……”她幅度很的点了一下头,声音绵软无力,微阖着眼,长睫垂顺,乖巧极了。
时砚没忍住,又揉了下她的头发,才赶忙下楼去找药箱。
考虑到空腹不能吃药,生病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他又点了一份清粥,先拿了退烧贴和体温计上楼。
红外体温计显示的显示詹星鹭的体温是38.8度,时砚一边动作轻缓的给她贴退烧贴,一边:“我点了粥,等会儿先吃点东西再吃退烧药。”
“今天先不去学校了,等下我给你班主任电话替你请假,等病好了再去。”
“先喝点水。”时砚贴完退烧贴,又把杯子端到她嘴边。
詹星鹭偏头躲开,低声咕哝:“我还没刷牙。”
这种时候她还在乎这个,也太可爱了叭。
时砚弯起唇角,好笑的看着她。
她眉心轻蹙,也看着他,她整个人因生病卸下了清冷显出了本真的柔顺娇气,许是因发烧眼睛酸涩,湿漉漉的眼眸眨啊眨的,眨的他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时砚没忍住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能起来吗?”
詹星鹭实在没力气和他吵架,瘪了下嘴角,手软绵绵的拍开他的手,“走开,我又不是病入膏肓。”
詹星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头晕晕的,她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去,刚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了下去。
来不及惊呼,便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詹星鹭轻舒了口气,本能的就抱住了他的腰,却感觉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与此同时,贴在他胸口的那只耳朵听到了来自他胸腔内剧烈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她顿了顿,松开他,扶着他的胳膊想站直,却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收紧了一下。
詹星鹭不解的仰头看他。
对上她湿漉漉的清澈眼眸,时砚微怔,心跳又漏了一拍似的,跳动的更快了。
他上次抱她还是七岁的时候,她输了棋闹脾气,师母上楼主持公道,和调解朋友矛盾一样的流程,做主让他们握手言和,抱一抱之后又是好朋友。
那时候的抱抱就是朋友式的拥抱,纯真又无邪。
但是现在不一样,抱她在怀里忽然让他喜欢她的那种情绪剧烈翻涌,本能的想要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姑娘身上哪哪都软,他不由自主的想多抱一会儿,不想松开。
他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话,詹星鹭往后挣扎了下,他又搂紧了些。
詹星鹭皱眉,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发什么呆,趁机占我便宜吗?”
“……”
时砚回神,耳尖悄然爬上了一抹红,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吸了一口气,只几秒就恢复了神色,嘴角弯起清浅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有分寸。
“我只是怕你摔倒。”他的声音温和清润。
詹星鹭推开他,坐回了床沿,缓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站起身,时砚赶忙上前扶着她。
詹星鹭猛地一缩手身形不稳又跌坐到了床上,瞬间又眼冒金星晕的更厉害了。
时砚弯腰,眉眼温和又清朗的看着她,“我扶你。”
詹星鹭抬头看他,结合自身的情况思考了三秒,最终妥协:“好吧。”
洗漱完,时砚把她扶回床上又下楼去拿外卖。
她吃饭的时候,时砚拿她的手机找到她班主任的电话,拨了过去。
詹星鹭原先没在意他电话请假的事,直到电话接通,他和班主任自我介绍,了句,“……我是詹星鹭的家长……”
她一口白粥差点喷出来,耐着性子忍到他完电话,她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趁机给自己提辈分吗?”
时砚弯了弯唇角,坐在床沿上,抽出一张纸随手擦掉她嘴角的米粒,“那不然要怎么?我是詹星鹭的男朋友?”
“出来你自己信吗。”詹星鹭低声嘀咕。
时砚的动作稍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快点吃,吃完还要吃药。”
听到“吃药”两个字,詹星鹭顿了一下。
她从就不喜欢吃药,但她毕竟也不是朋友了,还是有理智且有自觉性的。
吃完饭,又在时砚的监督下吃完药,临睡下时,时砚还坐在床边,她也没管他。
正当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之际,感觉有人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紧接着轻轻缓缓的把她的退烧贴揭下,又换了一张新的贴上。
詹星鹭的眼睫颤动了下,咕哝了句:“时砚,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像是一根的羽毛,轻轻柔柔的飘到他耳中,时砚弯唇,很轻的“嗯”了一声。
她不知道听没听到,眼睫颤动了几下,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陷入了沉睡。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卧室也没有开灯,只落地窗前有微弱的光线传来,詹星鹭翻了个身,循着光线望了过去。
时砚坐在落地窗前的软榻上,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正盯着电脑屏幕,时不时划动触摸板,应该是在练棋。
电脑屏幕白色的光线照进他澄净眼底,深棕色的眼瞳泛着星星点点的光,微垂着的浓密眼睫衬得他眉眼沉静又深邃,神情专注且认真,整个人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运筹帷幄的气势。
不管在任何时候,下棋的他都是散发着耀眼光芒的。
看着他,詹星鹭忽然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容易思绪翻涌,她想了想,虽然从吵闹惯了,但只要有他在,她就莫名的很有安全感,着看他不顺眼,但和他在一起时又莫名的很舒服。
真是太奇怪了。
“时砚……”詹星鹭喊他,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熟睡后的浓重鼻音,有点像撒娇。
时砚抬头看向她,“醒了?”
话间,他已经把电脑放下,起身朝床边走了过来,“感觉好点了吗?”
“嗯……”詹星鹭翻身躺平,揉了揉眼睛。
时砚弯唇笑了下,把她额头上的退烧贴揭下,掌心覆上摸了摸,又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试图做一下对比。
但掌心感觉温度差不多,很难分辨清楚。
詹星鹭也感觉自己的额头和他掌心的温度差不多,刚想开口什么,他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下一秒,他的额头就抵住了她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倏然拉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詹星鹭到了嘴边的话直接给吓的哽在了喉咙,猛地屏住了呼吸愣住,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脸颊好像也在升温。
完了,刚退下的烧是不是又起来了……
时砚原本只是想看她有没有退烧,额头相抵后还左右摩挲了下认真的感受她额头的温度,在感觉到还是分辨不出来后,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她。
对上她有些怔住的湿漉漉的眼眸,时砚也顿了一下,心跳猛然加速,某种情绪又在剧烈翻涌。
离得近了,她身上浅淡的少女馨香笼罩着他,鼻尖也萦绕着她清甜的呼吸,时砚的脑子“嗡”的一下,撑在她耳侧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喉结也不自觉的上下滚动着。
明知道应该起身拉开距离,但内心深处却不想,甚至想要更近……
卧室没有开灯,但很显然两人的眼睛都适应了黑暗,他的眼睛透亮,深棕色的眼瞳却好似染上了周围的黑暗,变得漆黑幽深。
他好像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
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也有点不太一样……
詹星鹭皱了下眉毛,声提醒他:“时砚……”
“嗯?”他的声音很低,语调轻柔,就像是要就着这个姿势和她聊起来似的,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莫名的把氛围又染上了几分暧昧。
詹星鹭抬手推了他一下,“你在干什么。”
时砚稍顿,微微起身看着她,黑暗中看不到他红透了的耳朵,只能看到他微微闪烁的眼眸,“我在…看你有没有退烧。”
她当然知道,只是……
詹星鹭往杯子里缩了缩,盖住有些发烫的脸颊,忍不住嘀咕:“我发烧为什么好像是你被烧糊涂了似的,没有体温计吗需要你用人体测量?”
时砚:“……”
时砚顿了顿,拿起了一旁的红外体温计在她额头上“嘀”了一下,显示37度。
“还有点烧,等会再吃一遍药。”他声音有些低。
“嗯。”
不知道是没想起来,还是两人都有意想用昏暗的光线掩饰些什么情绪,没人提起要开灯。
漆黑卧室内陷入一片静谧。
片刻后,还是詹星鹭肚子里的一声“咕——”破了安静。
时砚笑了下,“饿了吗?”
“你呢?”詹星鹭面无表情的反问。
时砚起身,“我下楼去拿吃的。”
走到放门口时,他顿了顿,伸手把灯开了。
明亮的光线太过刺眼,詹星鹭下意识就拉起被子蒙住了头,时砚回头看了眼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白鹭,弯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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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端着晚饭上楼时,詹星鹭已经起身趴在桌子前了,安静乖巧的样子像是等待投喂的奶猫。
时砚没忍住,又笑了下。
詹星鹭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时砚一边放碗筷,一边好笑的看着她,“生病的时候比平时乖多了。”
詹星鹭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拿起勺子喝粥,没再话。
时砚按了按她的头顶,起身坐到软榻上又继续练棋了。
詹星鹭一整天没看手机,通讯软件上已经出现了省略号的红点,她点开看了看。
除了室友问她怎么没来学校的消息,还有文思思和围棋社同学的消息,詹星鹭一一回复后,突然注意到了训练营那个被她屏蔽了的群。
群消息一直在跳动,她点开看了眼,跳出有人艾特她的消息,她点了进去。
都是问她时砚为什么退群了的,言辞都比较客气,只有个别的比较直接,直接问:【是不是你让时砚退群的呀?】
詹星鹭的脑子里缓缓出一个问号,她点开群成员看了眼,果然没有了时砚,连靳雅柔也不在了,群里的男生也退的没几个了。
詹星鹭偏头看了眼时砚,“训练营的学习群,你什么时候退的?”
时砚抬眼,云淡风轻回了句:“训练营结束那天晚上。”
?
当天加当天就退,时砚老师这一手两面人玩的是真溜,到头来锅却落在了她身上,她们来找她要人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都退群两天了她们才发现,不管是粉丝还是追求者,她们当的都不合格啊。
詹星鹭原本想直接退群,不理会这些脑子不清醒的人,但她刚发完烧的脑子也有点不清醒,点击退群之前又改变了主意,睡了一天觉得有点无聊,算好好和她们理论理论。
詹星鹭:【他退群和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