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晚饭选在了附近一家评价很高的苏浙菜餐厅,环境安静又雅致,菜色也不错。
晚饭后两人在附近散了散步,又去了趟面包店,便回酒店了。
第二天早上,陆卓发信息提醒个人赛的同学赶紧收拾好下楼吃早饭,詹星鹭回复不下去吃了。
陆卓本来想比赛需要体力,早饭还是要吃的,但又想到虽然詹星鹭平时迁就集体不搞特殊,但他也能看出来她到底是有点娇气的,酒店提供的早餐“色香味”一样不沾,只能凑合填饱肚子,她不愿意吃也正常。
不过,她是有理智的,应该不会饿着自己,陆卓也就没勉强她,只提醒别迟到了。
詹星鹭回复了句,“好的。”便开了昨晚买来充当早饭的面包。
刚咬了一口,就听到敲门声。
时砚站在门外,弯唇笑了笑,“早饭还没吃吧。”
詹星鹭的视线扫过他手里拎的饭盒,侧开了身子让他进来。
“你出去买的早饭?”詹星鹭关上门,跟随他的脚步走到桌前落座。
时砚一边开饭盒一边“嗯”了一声,“听这家的早点很不错。”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想尝尝,就顺便帮你也带了。”
詹星鹭应了一声,目光已经被笼包和豆腐花吸引去了。
“这份是你的。”时砚把其中一份豆腐花推到她面前。
詹星鹭开看了眼,心底微微动了一下,情绪一闪而过。
她喜欢吃咸口的豆腐花,但不吃香菜、葱花和咸菜,豆腐花上就只撒一点虾米和碎花生。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唇角往上翘了翘。
时砚没话,弯唇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完早饭,时间也差不多了,陆卓又来消息催她赶紧下楼,时砚在收饭盒,抬头了声:“你先去吧。”
詹星鹭点了点头就直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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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比赛还算平淡,以詹星鹭中盘胜告终。
下午的比赛,詹星鹭的对手是财经大学的一个女生,叫商真,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娇又文静。
一开始落子很快,到了后面,落子越来越慢,但情绪却有些躁。
等待落子的间隙,詹星鹭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发白。
詹星鹭想问句“没事吧?”但又怕乱对手的思绪,没有开口。
她唇角轻抿,顿了顿,继续垂眸看向棋盘。
正好看到商真把刚落下的棋子又拿了起来放到右下角的十七之十七。
詹星鹭时候也参加过一些比赛,长大了也和不少人下过棋,但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悔棋的情况,她怔了一下。
比赛还没到决赛,场内有很多选手一起下,虽然有裁判,但裁判不会时刻盯着某一局,比赛规则什么的,全靠选手自觉以及对手互相监督。
但不管是任何级别的围棋比赛,落子无悔都是最基本的规则,詹星鹭又抬眸看了眼商真,举手喊了裁判。
“她犯规了。”
詹星鹭的声音清淡又平静,话音还没落下,商真忽然喊了一声:“我没有!”
声音太大,惊动了其他还在下棋的选手,裁判皱眉:“别影响其他选手,怎么回事?”
“她……”
詹星鹭刚冒出一个字,商真忽然发怒,直接掀翻了棋盒,紧接着双手胡乱的扒拉着棋盘上的棋子。
一边扒拉还一边尖声喊:“我没有!她撒谎!我没有悔棋!她污蔑我!我没有!”
“喊什么!有没有点纪律!”裁判呵斥了一声,其他几个裁判也闻声赶了过来。
被裁判呵斥了一句,商真也安静了下来,只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满脸怒气的看着詹星鹭。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四十多分钟了,很多选手的棋已经结束了,纷纷伸头探脑的张望。
不知道是谁了句,“污蔑人算怎么回事,自己技不如人就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么……”
声音不大,但比悉悉嗦嗦讨论的声音又大些,附近的人都能听到,一时间又激起一层浪。
詹星鹭也听到了,这声音很耳熟,脑海中已经自动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她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弧度,又很快拉平,恢复成淡淡的神色,抬头看向正在和其他裁判解释的那个裁判,喊了声:“裁判。”
那个裁判垂眸看了看她,“又怎么了?”
詹星鹭的声音很平静:“我刚才有她悔棋吗?”
裁判顿了一下,刚才只顾着维持秩序,忽略了这一点,她只对手犯规了,并没有直接她悔棋,是对手自己叫嚣着没有悔棋,这有不自招的嫌疑啊……
想到了这一点,裁判又低声和其他几名裁判了这个情况,几名裁判的心里也都有数了。
但也并没有确定,还可能是另一种情况,詹星鹭喊裁判过来之前就已经和商真了她悔棋,就相当于在她心里种下过种子了,商真这么反驳也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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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看时间差不多就去了吴州大学的赛场外等詹星鹭,她早上走的匆忙,房卡没有带。
赛场设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中心外是一片树林,他戴着顶棒球帽坐在树林里的长椅上,不怎么显眼。
陆陆续续出来的同学也没有注意到他,但同学都快走光了也没看到詹星鹭。
直到将近六点的时候,才看到詹星鹭和陆卓一起走出来,他赶忙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詹星鹭看到他有些诧异。
时砚没回答,先是和陆卓礼貌的了个招呼后,才看向詹星鹭:“随便走走,恰好走到这了。”
那可真是太恰好了。
陆卓笑了下,“你们有事聊的话,我就先走了,星鹭,别回去太晚,明天还有比赛。”
詹星鹭弯唇点了点头。
陆卓走后,时砚才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詹星鹭“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下去,转了话头:“我饿了,我想喝天麻乳鸽汤,还想吃上汤焗龙虾。”
“好。”时砚揉了揉她的头发,和她一起往校外走。
两人去了一家粤菜餐厅。
这家餐厅的菜色很正宗,詹星鹭的食欲也不错,多吃了两只烧鹅腿。
吃完饭回去的路上,詹星鹭才和时砚起比赛时发生的事情。
听到商真不愿意承认,时砚顿了顿,问道:“没有记谱员,有监控吗?”
詹星鹭:“有,但并不是像职业围棋赛那种的天花板摄像。”
她顿了顿,又:“不过,巧合的是,监控的角度正好拍到了我那盘棋。”
时砚笑了下,“那就好。”
詹星鹭偏头看他,“你不问结果,就这么相信不是我污蔑她?”
“当然了。”他想也没想就答了,又抬手按了按詹星鹭的头顶,“我们星鹭才不屑做那样的事情。”
詹星鹭弯唇,又轻吐了口气,:“组委会处理事情的效率太低了,查个监控一群裁判商量了好久。”
时砚没话,只用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无声安抚。
詹星鹭抬头看了眼路灯,视线又落回到时砚身上,在昏黄路灯的映衬下,他身上的清雅之气被放大,整个人温柔又沉静。
嘴角的笑意也温柔,看她的目光也温柔。
詹星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我从监控室出来,遇到席嘉玉了,她明天我们或许会在比赛中遇到。”
“她还她一定会赢我,让我输的很惨,我……”
她停了话头,抬眼看着时砚。
“你什么?”时砚的声音很轻。
詹星鹭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时砚想了想,轻笑了一声,“你应该会,‘谁惨还不一定’,或者直接无视,‘你谁?别挡路’。”
他学她的语气学的很像,詹星鹭有些想笑,又忍住了,挑了下眉毛:“你挺了解我啊。”
“当然了。”他的语气理所当然。
詹星鹭轻扯嘴角,“我都是一针见血,一剑封喉的,当然是直戳她的痛点了,不过,到底能不能戳到她的痛点,还要看你的态度。”
时砚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看我的态度?”
詹星鹭轻抿了下唇角,声线清淡又散漫,“我,‘哦,就算你赢了我,时砚也不会喜欢你’。”
她仰着头看他,路灯昏黄的光线洒进她澄澈眼眸,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揉碎的满天星光,流光溢彩,动人心弦。
时砚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好想出那句“我喜欢你”,但话到嘴边又硬是咽了下去,抬手拢了拢她额角的碎发,轻声:“嗯,我不会喜欢她的。”
詹星鹭看了他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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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比赛,詹星鹭确实遇到席嘉玉了。
在五月初训练营的时候,詹星鹭就和席嘉玉下过棋,那时候就知道她的棋力,对于她昨天对自己放的狠话,她也没放在心上,怼回去只不过是因为她不喜欢吃闷气。
詹良畴詹星鹭的水平在专业初段左右,如果参加定段赛,不出意外,会定段成功。
席嘉玉的水平是业余四段,对她没有什么威胁。
和席嘉玉的这轮比赛,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詹星鹭中盘胜。
比赛结束,她也没关心席嘉玉情绪,直接颔首致意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轮比赛詹星鹭下的都比较顺,7月25日,时砚的围棋对抗赛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