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失踪的男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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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掌柜的…”

    包刚回到醉风楼,就把钱掌柜拉到了一边,扒着钱掌柜的耳朵悉悉索索起了悄悄话。

    “私盐?”

    钱掌柜惊叫道。

    “嘘,掌柜的您点声,”包急忙捂住钱掌柜的嘴。

    “这可不是事,你还与他人过没?”

    钱掌柜深知买卖私盐的厉害,况且醉风楼是杨家的,杨家不缺银子,不,想起东家从账上支取的那笔数目不的银子,转而想到,即便杨家缺银子,他也不会知法犯法,因这点蝇头利坏了醉风楼多年积攒下的名声,更不能让外人抓住把柄以此要挟东家。

    钱掌柜从醉风楼想到了杨家,又由杨家想到了杨家的对手,不由便想的远了。

    “没,我在路上遇见那人,回来就与掌柜的您了。”

    包拍着胸脯保证,他是掌柜的一手带出来的,这事他还是晓得深浅的。

    “此事你一定不能与第二个人知晓,你先随张师傅安排灶上的活计,我出去一下。”

    钱掌柜着便准备离开后厨。

    “掌柜的,您这是要去…?”

    包多嘴问了一句。

    “我去找东家。”

    钱掌柜心思细,他怕是有人特意设了圈套让醉风楼往里跳,一想到上回三里铺码头上那十五条人命,他心中便不由慌乱,此事一定要告诉东家,让东家也好有个防备。

    不得不,钱掌柜这事做的却是歪正着。

    在醉风楼和盐铺以及全聚斋门外守候的府衙捕快一无所获的时候,杨守业找到了束穿云。

    他把钱掌柜的话一五一十一字不差的与了束穿云。

    束穿云听罢哂笑:“这人心思倒是精巧…”

    “确实如此,我也以为他会直接寻钱掌柜,没成想他反倒找了个伙计带话。”

    这是杨守业第二回 来南城束家,上一回还是七年前,他摩挲着白瓷茶杯上的花纹心思飘的远了些。

    “那张师傅是你安排的?”

    束穿云想起一事,忙问道。

    杨守业点头,无意多这位张师傅,只道:“钱掌柜心细却不善谎,我怕他露出马脚,顺其自然最好。”

    “也是,他确实是个心思缜密的,不然也不会想的这般深远,知道此事后一刻未停的跑来告知于你,是表哥知人善用。”

    杨守业笑笑不语,有句话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杨家如今的一切都是祖父留下来的,他不敢居功。

    况且,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云表妹和杨儿表弟的,他想起祖父,不由黯然神伤。

    姑母是祖父祖母的命根子,两位老人临去时惦念不忘的除了姑母,便是云表妹和杨儿表弟了。

    “接下来怎么做?”杨守业默了好大一会,才抬头问束穿云。

    “明日让伙计去见那人,”束穿云敲着桌面道。

    这事她要和元泊通个气,让他手下的人做好准备。

    “好,”杨守业不问,他知道束穿云会安排好一切,接下来的事自然不用他操心。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日一早,伙计包早早就来到了街角,可他等了近一个时辰仍未见昨日那男人的影子。

    包垂头丧气的回了醉风楼。

    在街角对面的二层楼里,元泊摇了摇扇子,瞄了对面一眼道:“被人耍了。”

    “也不尽然…”束穿云却未太过失望。

    “嗬呦,难不成你还有后招?”元泊来了兴致。

    “本来事事就不一定顺利,我昨天就在想若是他今个没出现,又该如何?”

    束穿云笑了笑,喝了一口杯里的热茶。

    “该如何?”

    元泊托腮望着束穿云,眼中满是兴味,他就喜欢束穿云眉间自信满满的样子。

    束穿云放下茶杯,蘸着茶杯里的茶水在桌上点了点,“既然伙计见过那人的样子,我便能画出他来。”

    见元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有几分不自在,咳了一声又端起了茶杯,“接下来的便交给你了。”

    元泊见状勾唇笑了,“你那一手丹青确实传神,那人即使今日反了悔,也于事无补。”

    画人不难,难就难在她画的不是自己见过的人,不过万幸的是,醉风楼的伙计都是极有眼力,观察细致,记性又好的。

    细长的眉眼,削薄的嘴唇,高耸的颧骨,面相上属于极有特色的一类人。

    兼之包又,此人瘦瘦高高,不笑时有些凶相,笑时又有些谄媚之相。

    不出半个时辰,在包的描述中,束穿云笔下的人已经成了形。

    望着画像上的人,包瞪直了眼,惊叹道:“就是他,真像哎…”

    束穿云卷起了画像,把它交给了元泊。

    后面的自有元泊去办,以元泊的能耐找出这个人,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

    元泊让王青拿了画像去问,第一个地方就是三里铺码头。

    几乎没费多少功夫,王青就把画像中的人摸了个底朝天。

    画像上的人名唤胡顺子,人送外号大忽悠,话多且谎话连篇,所以在三里铺码头那群帮工中,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只不过这名气确实有点不敢恭维。

    等王青去胡顺子家抓人时,却扑了个空,胡顺子家人告诉王青,他已经两日没有回家了。

    王青带着大荒去了胡顺子家,循着胡顺子的气味找到了山中的一处山洞,在那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胡顺子。

    “他被人击中了后脑,是致命伤,好在还留了一口气。”

    元凌替胡顺子查看了伤势,对一旁的束穿云和元泊道。

    她不过才两日没去南城找穿穿玩,穿穿竟又被元泊骗去办案,元凌有些不高兴。

    “还有救吗?”束穿云问元凌。

    胡老三之死还未找到凶手,不想如今又要添一条人命。

    “算他走运,再晚上半日神仙也难救。”

    元凌对自己的医术极为自信,并不是夸大其词。

    但就算有元凌的救治,那胡顺子也不知何时能醒来,况且元凌还胡顺子被伤到了后脑,搞不好就算醒了,也可能变傻。

    束穿云皱起了眉头,眼见的一点线索似乎又要断了。

    元泊瞅了一眼束穿云,见束穿云蹙眉正向他望来,他朝窗外努了努嘴,束穿云点头,两人前后脚出了门。

    在门外站定,元泊问束穿云:“你怎么看?”

    “我猜是他的同伙,”束穿云沉吟道。

    “我让王青再去码头问问,既然是同伙,必然是熟悉之人。”

    束穿云颔首,从胡顺子脑后的伤处可以判断,他对那人根本没有防备之心,明他和那人极为熟悉。

    那人为何想杀胡顺子,要么两人是同伙,对于手中私盐的分配出现了分歧,还有一个可能他们是仇人。

    只不过,在和醉风楼交易的关键时刻,胡顺子被害,她更愿意相信那人和胡顺子是同伙。

    而胡顺子被害与胡老三之死又是否有共通之处?

    第二日午后,经过元凌的救治,胡顺子果然醒了来,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他虽没傻却疯了,一问三不知。

    眼看着案子陷入了死胡同,但柳暗花明,王青又抓回来一个人。

    此人名唤冯全,人送外号冯老鬼,与胡顺子是同村的邻居,王青拿着胡顺子的画像去三里铺码头询问时,就曾见过此人,但当时他们要寻的是胡顺子,并未多留意冯全。

    等再去寻与胡老三相熟之人时,好几个帮工都指认冯全与胡顺子最为熟悉,所以王青把人给带了回来一并交予元泊审问。

    阴森的大牢里,越朝深处走湿气越是弥漫,胡顺子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牢房里。

    人虽疯了,但该承受的惩罚一样不能少,好在元泊不似李捕头这般酷爱刑罚,所以胡顺子虽被关了进来,但并未受到折磨。

    “胡顺子…”有狱卒唤胡顺子。

    胡顺子正面向墙角蹲着自言自语,对唤声充耳不闻。

    “开饭了,开饭了…”

    狱卒见状,急中生智叫道。

    那胡顺子果然转过头来,“饭,饭…”

    “饭还没熟,你过来,”狱卒掏出钥匙开牢门,上前扯着胡顺子的胳膊就向外走。

    “你是谁?是谁?你要做什么?”胡顺子没见到饭,开始对狱卒拳脚踢。

    狱卒一口老血憋住,刚抬起脚准备还回去,就听到身后有人轻咳,狱卒急忙收住了脚。

    “胡顺子,有人来探望你了。”

    元泊完闪身,他身后显现一个人影,胡顺子看到这人时瞳孔缩了缩,忽然撇开脸去,随后他挣脱开狱卒的钳制,返身又回了墙角,蹲在那吭哧哧道:“我要吃饭。”

    “你认识他…”元泊挑眉。

    胡顺子兀自低着头自言自语,根本不答元泊的话。

    元泊拊掌嗤笑,朝身后招了招手,“王青…”

    王青先是端了一张椅子放在了元泊身后,见元泊坐了下来,才走到冯全面前,一下抽走冯全嘴中的抹布,厉声道:“老实点。”

    冯全点头如捣蒜。

    元泊拍了拍手,“好了,胡顺子,你没疯别装了。”

    胡顺子犹不搭腔,元泊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以为本公子见不得血腥吧?王青…”

    “属下在…”

    “让他见识一下咱们牢里的手段,”元泊得云淡风轻,胡顺子豁然抬头,狠狠盯着元泊。

    元泊翘着二郎腿,靠在了椅背上,那姿势怎么看怎么慵懒,只是他薄唇一张一合,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怎么?不装了?晚了。”

    元泊话音刚落,就见王青走进牢中,抓起胡顺子走出牢房,从元泊和冯全两人眼前离开了。

    不多时,也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唤:“我,…”

    这声音让冯全浑身一震,知道元泊在杀鸡儆猴。

    又听元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本公子确实见不得血腥…不过啊,本公子就爱听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叫唤声,你叫冯全,是吧?”

    冯全话也不敢搭,只不住点头。

    “冯全,你是不是?”

    冯全虽被抽掉了抹布,可此时他情愿自己是哑巴,浑身哆哆嗦嗦,根本不敢回应。

    他在村民中算是有胆色的,但到了知府大牢里,他不过是一只的蝼蚁,面前的人碾死他,连理由都不需要。

    “早出实情不就好了,非得遭这罪,还装疯卖傻糊弄本公子,以为本公子闲的慌是不是?”

    “大人,民…民…全都…”

    冯全抖抖索索跪在了地上,把自己与胡顺子如何得到的私盐交待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