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最后一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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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泊元凌去了京城,杨儿与宗叔去了青云山,一时间,束穿云身边只留下了一个李全与重伤初愈的月。

    元祯才赴京城任职,新任知府便到了。

    “张卫,元和八年进士出身,曾在兵部任职,是谢承文门下弟子,来此之前已在山南府任知府数年。”

    李全把听来的消息一一告知束穿云。

    束穿云轻叩着桌面沉吟道:“皇上听闻私盐之事后,对谢家生了疑心,这才调任元大人进京,但皇权讲究平衡,他虽有意制衡谢承文,又绝不可此消彼长,因而,张卫出任平江府知府,便是对谢家做的妥协。张卫来了这两日都做了何事?”

    “他来的第一日便去了谢府,拜访了老夫人与谢二老爷。”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平江府百姓,他是谢承文的门生,想来,如今的谢家在平江府可只手遮天了。”

    前还有元家与谢家平分秋色,但元家本就仰仗宫中的皇贵妃与元祯,元祯调任京城,于元家来,在平江府顿时失了几分与谢家抗衡的底气。

    “姐,你有何算?”

    李全未雨绸缪,有些担心新来的知府对束穿云不利。

    束穿云早有盘算,遂也不隐瞒李全。

    “园子已去数日,但至今未有音讯传回,我本待她传回信来,弄清楚长垣府的情形,再做算。只是如今,谢家在私盐一事中吃了暗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我隐隐觉得,他们最近必然会有动作。”

    束穿云心里明白,她替元泊查私盐一事定然瞒不住谢家,元泊远赴京城,谢家暂时奈何不得他,但对她一个毫无庇佑的弱女子来,谢家有的是办法。

    所以,元泊离开之前他们二人便商量过,只待束穿云安置好杨儿与手中的生意,便寻机离开平江府,要么去京城要么去长垣府,无论是暂避谢家锋芒还是以图后事,总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咱们尽快离开便是,”李全向来即即做,恨不得此刻便收拾东西离开。

    可束穿云却摇了摇头,“急不得,我还有事未曾安排好。”

    她何尝不想早些离去,只她可以一走了之,但无论束府众人还是杨家,都免不了受她牵累。

    想起元泊所谢家贩卖私盐的缘由,束穿云心中一动。

    “近些日子以来,谢家是否仍有提及谢羽风与阿凌的亲事?”

    听束穿云突然问起大姐的亲事,李全愣了愣,才恍过神来摇了摇头,“不曾。”

    见束穿云蹙眉沉思,李全又补充道:“许是谢家知难而退,自知谢羽风配不上大姐。”

    “知难而退?”束穿云冷笑,谢家若是明白什么叫知难而退,便不会私盐的主意了。

    “他们啊,怕是另有图谋。”

    束穿云轻叹一声,“储位之争,已露端倪,大皇子能否上位,关乎着谢家的将来,谢家能否成为太明朝最显赫的家族,更是在此一搏了。毕竟到底是皇后母族还是太后母族,所代表的权势与意义皆有所不同。”

    “姐所言及是,”李全自然也明白谢家的图谋,不由附和。

    只他心里另有想法,以元大人与他家主子搅水的本事,一旦从中作梗,保不齐最后的结果如何,到底谁能登上皇位还真不好。

    束穿云这边忧心忡忡,却也未料到有人已恨她入骨。

    自海云院与千秋赌坊被一窝端掉之后,海云院的姑娘们有趁机从了良嫁人的,也有投奔别的妈妈处继续在风尘里滚的,也有如海烟般到高门大户做了人妾的。

    作为曾经海云院的头牌姑娘,虽有元泊的有意捧之,但毫无疑问,海烟无论容貌还是性情自然都是不差的。

    海云院被查封,仰慕海烟姑娘的无不翘首以盼,只期望能救美人出污泥之地,能与美人双宿双栖,叹只叹,奈何权势不如人,美人终究被谢家的二公子抢了去。

    今冬冷寒,数年不见霜雪的平江府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雪纷飞中,一位红衣美人在谢府东北角幽静的院里翩翩起舞。

    雪花落在她不沾尘烟的发梢上,凝成一颗颗细的水珠,随着火红的披风旋转飘散。

    梅花暗香,美人无双。

    一曲终了,廊下响起击掌声。

    红衣美人回眸凝望,廊下的白衣狐裘公子目露惊叹,以及毫不掩饰的贪色,“烟儿,天上瑶女不若你这一舞。”

    这般着,便绕过廊边的柱子朝红衣美人走来,到了近前,双手包握住美人的手,摩挲着美人的手心,似调笑似忍耐:“烟儿,你可还怨我?”

    美人低头,掩了眸中一丝嫌恶,再抬首,眼波荡漾,轻摇臻首,菱唇微张,声若猫儿,又软又酥,“不怨了,奴知道公子是为了奴好。”

    男人咽了咽口水,身子也差点化作了水。

    他抚摸美人娇嫩的面颊,贪心指上滑腻的触感,有口无心道:“不怨就好,不怨就好,你不知这几日我但凡想到你,便吃不下睡不着,你看我这里都瘦了。”

    着牵起美人的手去触摸前胸,“你摸摸看,我是不是瘦了?”

    美人掩面,状似羞怯,柔弱无骨的手指被人牵着从上到下抚摸着男人,从胸口直至腰间。

    男人忍耐几日,已到了极限,他装模做样的抬头瞧了瞧天,“这雪下的越发大了,我们且回屋去。”

    也不待美人应答,牵起美人的手急不可耐的朝屋中走去。

    他肖想了数年的美人,终归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就算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姑娘又如何,再清高再端庄,没人护着便如破棉柳絮随意任人践踏,是以,他只是晾她几日,到了如今还不是乖乖听他的话?

    回头睃了一眼身边的美人,亦步亦趋,再无抗拒之色,他得意的想。

    雪果真下的大了起来,一片片飘零,落在枝上,檐上,落在了美人的肩上,进门的瞬间,她轻轻掸落肩头的雪花,回首又瞧了一眼,飘舞的大雪中,她仿佛看见了数年前的自己,翩翩起舞,年轻公子眼中的赞赏,为她撑起了余生的欢喜。

    为他再舞一曲,是她毕生的心愿。

    ……

    一切水到渠成,事毕,男人揽着美人光滑细腻的肩头,摩挲爱抚,满足喟叹:“烟儿,你真好。”

    “公子,此时可愿放了奴家?”

    美人轻咛。

    谢羽风的手一顿,眉头蹙起,没得到时,他心心念念,得到了,却又不过一晌之欢,还未品出味道,让他放手,那怎么可能?

    “你就如此不愿待在我身边?”

    他怒了,捏住她的下巴厉声责问,他哪里不如元泊,就算她已委身于他,却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美人一扭头,摆脱他的钳制,淡淡道:“毕竟你未娶妻,海烟留在公子身边不合适。”

    谢羽风面上怒气顿消,喜形于色,“嗐,原来你担忧这个,烟儿不必忧心,我既已接你进府,定会好好待你,你放心,无论我娶谁,都不会亏待你的。”

    海烟眼睫轻扇,掩去眸中冷漠,暗嘲男人无情,得了她的身子,犹不肯真心道一句实话,但她还是柔声回道:“海烟自是信你的,只海烟昨个无意中得知谢家有意为公子议亲,不知…”

    她咬了咬唇,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下,“不知是哪家的姐,若是不容海烟的身份又该如何?真是这般,公子不如早早放海烟离去。”

    谢羽风愣了愣,心里盘算着祖母先前提的亲事,他眉头皱起,见海烟楚楚可怜,心又软了几分,遂不由自主道:“祖母欲为我提京中陈侍郎家的姐。”

    “陈侍郎?可是吏部陈侍郎家的姐?”海烟凝眉疑惑问道。

    “正是。”

    大皇子在京中欲拉拢朝中重臣,谢家自是马首是瞻,然惟有儿女亲事家族联姻,方能把两个家族牢牢绑在一起,吏部侍郎,乃是京中要职,侍郎家的姐,他也是见过的,容色才情是个不差的,他自然是愿意的。

    又想起之前家中欲为他聘元凌,他不由心生了几分恼怒。

    他只在两个女人身上栽过跟头,一个是海烟,另一个便是元凌。

    而如今海烟已躺在他的怀中,成为他的女人,而元凌,他必会让她也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想到此,他不紧恨恨的拧了一把,听到怀中呼痛声,这才回神,安抚道:“陈家姐是个温顺贤良的,她不会难为你的。”

    “如此自是好的,”海烟着缓缓靠到了谢羽风怀里,抚着谢羽风胸前的肋骨柔声道:“海烟自知出身风尘,可从前也是官家千金,若不是…”

    海烟顿了顿,落寞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又道:“因祖父之故,海烟对朝中之事也多有耳闻,如今既已入了谢府成了公子的人,自然要为公子算,陈家姐奴是听过的,但公子恐有所不知,陈夫人母亲是奴祖父的亲妹妹,陈夫人还要唤奴祖父一声舅父,当年先太子一案,若非先帝宽宏,并未牵连族人,恐怕如今世上再无陈姐此人了。”

    海烟起自己的身世,不禁红了眼眶,埋首到谢羽风臂窝里低泣。

    心里却在嗤笑,凡是京中人家,多数沾亲带故,谢家若对当年先太子一案有所顾忌,不知陈夫人身世便罢,若是知晓,自然不会全不在意。

    而谢羽风只是拍了拍海烟的后背,兀自出神,原来陈侍郎夫人与当年之事有些关联,这事伯父祖母是否知晓?

    海烟的身世他是听过的,兼之当年太子一案,与他谢家总有几分关联,若再与陈家议亲,总觉得有些膈应,如是这般想着,却不妨又听到海烟幽幽叹息。

    “京城千里之遥,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海烟当年流落到此,花费数年才适应咱们平江府的日子,何况陈姐呢?”

    也是,谢羽风心里生了疑,陈家是京中望族,吏部尚书垂垂老矣不日便要致仕,陈侍郎将是吏部尚书不二人选,既如此,陈家就这般放心让陈家大姐远嫁平江府?

    人一旦种下疑心,那颗种子一经撩拨便会茁壮成长。

    “咱们平江府的姐也不差,若堪与陈姐身份相提并论的,非束家大姐莫属了。奴曾有幸见过束姐两面,风采容貌都是别人难及的。”

    谢羽风正在思索陈家姐的事,还未理出头绪便听海烟提到束家大姐,他的脑中立刻跳出一张眸若星子,清冷无双的芙蓉面,他虽爱美人,但偏偏对束穿云不敢有任何想法。

    概因束穿云不是他能肖想的。

    不大皇子在祖母寿辰时对束穿云的惊鸿一瞥中暗藏的占有欲,只大哥谢羽迟对束穿云的不同寻常,他便不会对束穿云如何。

    想到此,他一把捏住海烟下颚,眼皮撩了撩,“别以为我不知道元泊有心束穿云,你以为束穿云入了我谢府,元泊就会要你?”

    着他收了手,光着脊背从榻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海烟道:“元泊从前不要你,以后更不会要你,枉你沦落风尘许多年,竟也看不懂男人心,罢了,从前便是男人把你捧的太高,让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海烟从谢羽风怀里脱离的那刻,竟有一瞬恍然,她以为仗着自己的美貌,无论她做什么,谢羽风都会哄着她,却不料,眼前的男人是如此凉薄的性子,方才还在榻上柔情蜜意,提起裤子不认人不,还人哪痛便往人哪里戳。

    海烟眉眼冷了几分,刚被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而不自知,谢羽风穿衣离开了,开门的刹那,冷风夹带着雪花飘进了房中,吹散了一室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