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最后一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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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束穿云乍听到海烟的名字还以为听错了,她不由望了一眼老仆的方向,只见老仆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海烟进谢府之事,元泊也不知。

    她沉吟半晌才又问道:“思思可是被谢羽风逼迫的?”

    丫头哆嗦了下,头低的更狠了。

    “照实。”

    谢羽迟见丫头这般模样,哪有不了解的,语气严厉了些,不复从前的温和。

    “是,”丫头颤了颤,“思思原是绣庄的绣娘,有回来府里给夫人送绣品,被二公子瞧见了,后来…后来,不知二公子用了什么法子…思思三个月前被抬进了府,二公子很是喜爱她,但奴婢每回见她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苦相,直到前些日子海烟姑娘进来她才有了些笑模样。”

    为何愁眉不展?想来谢羽风用的法子不甚光彩吧。

    但为何海烟进府后,思思反而变得开怀了呢?

    她又问了丫头几个问题,随后让丫头回去把思思叫来。

    见丫头出门,张卫在门外招呼道:“谢公子,束姐,本府衙门还有事,暂且先回,两位若是有重大发现,派人来府衙一声,本府即刻前来助两位缉拿凶手。”

    束穿云弯了弯唇,自她出现在谢府开始,张大人对她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此时再听他如此亲和,甚至有些做低伏的态度,顿觉这位知府大人有些意思。

    张大人走了不久,思思便被带了来。

    初见思思,一张鹅蛋脸,配上一双弯月柳眉,并不算惊艳,但细细看去,她那饱满的唇畔微微嘟着,在她那张略愁苦的面容上平添了几丝风情,矛盾的让人欲探究竟。

    “你是思思?”束穿云见她脚步踟蹰,畏畏缩缩,不禁若有所思。

    “是…是…”思思绞着手中的帕子,结结巴巴回道。

    “你恨谢羽风?”束穿云丝毫不拐弯抹角。

    思思突愣了下,忙摆手辩解,“不…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你不用辩解,谢羽风之死必然与你有关。”

    束穿云一语中的,直指思思,“你脖间的印记是哪里来的?”

    思思忙捂紧了脖间的围领,有些欲盖弥彰。

    束穿云眯了眯眼,她本不确定思思昨夜来过谢羽风的房间,但思思这个动作却是最好的证明。

    今日并不算寒冷,午间的阳光射到院中,让人有些昏昏欲睡,谢家女眷今日无人用围领,再观思思,身上不过着一件夹袄,明她并不觉得冷,可脖子上却围了一条厚厚的围领,似乎在遮掩什么。

    她能遮掩什么?八成是谢羽风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思思并不是个见过多少世面的姑娘,她自就在绣庄做绣女,极少与人走动,之前来谢府送绣活都是管事的来,可那日管事的生病,又怕误了谢府的事,不得已,才派她去谢府走一趟,却不料,这本是一趟简单的差事,却搭进了她的后半生。

    思思并未多做抵抗,抖抖索索着了她的遭遇,以及对谢羽风的恨意。

    束穿云看着眼前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递过去一张手帕,蹲在了她面前,安抚着道:“所以你昨夜端了一碗掺了杏仁粉的食物送给了谢羽风对不对?”

    思思哽咽着点头,“我…我听吃了掺杏仁粉的东西会中毒,可我没想让他死啊,我只是…只是不要他再折磨我。”

    束穿云伸出两根手指虚虚解开她的围领,脖间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谢羽风真不是个东西。

    谢羽风死的冤吗?不冤。

    他该死吗?该死。

    然而却不能让思思为他的死陪葬。

    束穿云扶着思思起了身,待思思情绪稳定了些,才诱哄着道:“你的杏仁粉从哪里来?是否还有剩余?”

    “是我平日自己研磨杏仁得的,”着又垂下头,“没有多余的。”

    此时,却见谢羽迟的厮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只荷包,递给了谢羽迟,谢羽迟开看了看,轻声着:“是杏仁粉。”

    而厮却道:“荷包是从思思姑娘房里搜出来的。”

    “不可能,“思思双眸大睁,不敢置信尖叫了一声,随后捂住了嘴,似有些无措,“这不可能,我明明…明明只做了那么多…”

    束穿云却从谢羽迟手中接过荷包,拿给思思看,“荷包是你的吗?”

    这荷包与知府大人的爱犬寻到的针脚上似有相同之处,若无意外皆是出自思思之手,毕竟思思是绣娘出身,绣活上自有独特之处。

    “是…是…我的…”思思咬着唇不敢欺瞒,再只要拿着荷包去她房中与其他绣活一比便知。

    “荷包可曾赠与谁?”

    “只送过公子,他夸我绣活好,”思思白了脸,她本不想答应的,可谢羽风,他…一生气便折磨她,所以她只得随意绣了两个给他…

    “你昨夜走时谢羽风可有异样?”

    思思摇了摇头,“没,没…”

    “那他的衣衫是你为他摆放到榻边的?”

    思思柳眉皱了皱,艰难回忆,“不…不吧,我…事后…事后就离开了…”

    束穿云了然,拍了拍她的手心,“你先回去吧,记住,此事不要对任何人起。”

    “可…”思思不解,难道不应该抓她去大牢吗?

    束穿云笑了笑,“听我的,先回吧。”

    思思尤不敢相信,又去看谢羽迟,见谢羽迟朝她点头,这才踉跄着转身离去。

    屋中一时只剩下谢羽迟与束穿云并老仆厮四人。

    谢羽迟沉吟半晌问束穿云:“杀害羽风的另有其人对不对?”

    束穿云也不瞒他,更何况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他帮助。

    遂不由把自己的推测对谢羽迟一一道来:“我方才在谢羽风背上看到了一个红点,几月前我刚巧在另一具尸身上见过,那人被人从背后穿透这里,”束穿云着在自己胸前比了比,“一剑毙命,让人误以为她是得了急病而死。随后探查下来,发现她是被人害的,凶手用极其尖细锐利的物品刺死了她,伤口便是那红点。”

    束穿云并未她是在何处见到的尸首,又是为何会参与案件,但谢羽迟仿佛没听见般,他也没问。

    他只是道:“你是杀害羽风的凶手用的同样手法?”

    “正是,”束穿云颔首。

    谢羽迟博览群书,迟疑了片刻还是试探问道:“这手法似曾听过。”

    束穿云知瞒不过他,索性摊开来道:“不瞒谢公子,这手法却是东离国细作所为。”

    谢羽迟有一刹那惊讶,但随后又恢复了淡然,“谢府中有东离国的细作。”

    此句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于某些事上,谢羽迟还是极为敏锐的。

    “确实如此。”

    谢羽迟在脑中回想了片刻,道:“昨夜思思姑娘走后,还有人进过羽风的屋子。”

    “不错,此人不仅熟悉谢羽风的习性,且与思思有一定交集。”

    “是海烟姑娘?”

    束穿云丝毫不讶异谢羽迟的敏锐,她轻敲了敲桌面,未是也没不是。

    ……

    夜色斑斓,因谢羽风无故身亡,谢府上下沉浸在肃穆之中。

    大红灯笼被换成了白色,在寒风的吹袭下,左右摇摆晃动,让人凭生一股惧意。

    在谢府角落,一个丫头鬼鬼祟祟的穿过角门,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她左右望了望,纵身一跃攀上了墙,无声无息的跳了下去。

    屋中已有人侯她多时。

    “谢承书那里可有动静?”

    屋中的女子在妆台前细细描着眉,头也未回。

    “阁主,”丫头屈膝施礼,在女子看不见的背后摇了摇头,“什么动静都没有。”

    “哦,没有?”女子描眉的手一顿,索性搁了炭笔,回转身来,灯下是一张绝美的脸,“思思呢?”

    “她被带走问了半天话,回来吓坏了。”

    丫头语气中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怜悯。

    女子,即海烟姑娘,冷笑了两声,眼风微凝,“你可怜她?”

    丫头立刻跪了下来,“属下不敢。”

    “最好明白你的身份,”海烟轻飘飘的转过身去。

    “思思为何又回去了?”

    不应该被带去府衙大牢?海烟生了几分不解。

    “属下不知,她回去后什么都不肯。”

    “知道了。”

    海烟猜测事情恐是出了意外,但也并未太放在心上,只要杨家脱不了干系便成。

    “对了,阁主,属下听到束穿云来了谢府。”

    海烟听到束穿云这个名字,一张被精心描过的眉瞬间变的有些扭曲,“束穿云?她来做什么?谢府她进的来?”

    她今日与其他人被关了一天,对谢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她在谢府如蛟入池塘,到处施展不开。

    “据束穿云搭上了大公子,”丫头犹豫着道。

    “哼,贱人,”一支眉笔被她硬生生折断在了手中,“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海烟瞬间便认定元泊走了,束穿云又勾搭上了谢羽迟。

    直到第二日午后,丫头又偷偷来报,是束穿云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位十分厉害的仵作,准备再验一验谢羽风的尸身。

    海烟听了这个消息,突然意识到,束穿云查出谢羽风真正的死因不过是迟早之事。

    束穿云又是如此聪慧,她早晚会被束穿云抓住把柄。

    海烟眼中闪过一抹阴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伸手招过丫头,对她耳语吩咐了一番。

    丫头虽不赞同,却也不得不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