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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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加德满都一时车程之外,有一个叫卡威尔的地方。

    这里沙土漫天,太阳浓烈,是远离市区的村镇。偶尔有汽车经过,排放的尾气突突地冲向一座座矮屋。

    偶尔有男人坐在被高大的树丛掩住土砌的屋里,他们不知道看向何处,麻木的脸上没有一丝光。

    围着纱丽的妇女用脑袋支撑着巨大的竹篓,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沉重的东西,黝黑的孩在她们身边跳来跳去,调皮到了极点。

    大黑走在前面为他们介绍:“实话,我第一次来尼泊尔是被这里的幸福论骗来的,后来才发现,这完全是他们为了推动旅游业编织的谎言,。”

    这里曾今泛滥过非常严重的器.官交易与性.交易。

    因为教育滞后、消息闭塞,整个村子没有正式的学堂,在这里生活的村民只有依靠体力来获得微薄的收入。

    这里几乎一半男人都被无情地夺去了一只肾脏,但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几乎无法为自己伸冤辩解。

    为他们引路的是一个半人高的孩子,叫做班比,他是这里唯一会英文的孩子,年纪还很,大概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皮肤黝黑,眼睛黑亮,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浑身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村长安排他迎接他们,虽然他的英文得不好,有些发音甚至拗口得让人很难听懂,但是并不妨碍他的热情,而且他好像特别喜欢蔺斯白,一来就围着她,偶尔为后面走的人做介绍。

    “姐姐,这里路很不好走,我牵着你好不好?”

    这里杂草丛生,上路稍陡,蔺斯白让孩走在里侧,“好。”

    “姐姐,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你有男朋友吗?”

    蔺斯白笑着摸了一下他的脑袋。

    班比:“那就是没有。”

    “姐姐,那你以后会嫁人吗?”

    班比看着蔺斯白漂亮的侧脸:

    “那要不要嫁给我?我以后赚钱养姐姐。”

    蔺斯白发笑,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糖果给他,“吃糖。”

    祁野恰好听到她们的对话。

    祁野好脾气地低头笑了一下,走上去,然后抬眼看那孩子,半蹲下朝他勾了勾手。

    班比犹豫地看了眼蔺斯白,然后跑过去,有些防备地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祁野似笑非笑地看着班比,宣布:“你将来不能娶她。”

    班比有点不服气,又有点怕祁野,稍微退了一步又扬起下巴,很认真地:“为什么?”

    祁野看了眼不远处在正和罗嘉雯话的蔺斯白,恶劣地:“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她将来会嫁给我,你没机会了。”

    接着班比手里一轻,祁野从他手里抓了一颗蔺斯白给的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慢悠悠地咀嚼起来。

    “你....你...”向来在村里称王称霸、巧舌如簧的班比愣了一下,他看着只剩一颗糖的掌心嘴巴瘪了瘪,泛起眼泪花,眼看就要哭出来,准备跑到蔺斯白身边哭诉。

    祁野一伸手,摁住他的脑袋,然后牵了他的手,板起脸吓唬朋友,低声道:“不准牵她,她的手只有我能牵。”

    蔺斯白回头,班比满脸不情愿地被祁野牵着,嘴巴瘪着,祁野笑眯眯地对他着什么,着还伸手捏了一下班比的脸,班比躲开他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蔺斯白。

    她想笑,下一秒祁野回头,她的笑意来不及收回,眼神就和他撞上了。

    祁野眉峰微挑,桀骜的眼中盛着笑意,看向她的视线里多了点儿温柔和深邃的东西。

    好像一股电流在空中交汇,蔺斯白捏紧手,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

    然后用低头掩住忍不住勾起的嘴角。

    *

    *

    村长的女儿马嘉是这个村子最漂亮的女孩,她穿戴整齐,皮肤虽然偏黑,但是五官很有中西混血的韵味,聊了之后才知道她的母亲有二分之一的中国血统。

    她戴着繁复的配饰,额间点着一个红色提卡,微卷的头发梳向两边,温和少话,眉宇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媚色,行为举止都很得体,她双手合十,向几个人伏身。

    她的眼里没有笑,像一口无波的古井,唯独在看到祁野的那一刻,漂亮的眼睛有了些许光彩。

    “我父亲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住所,任何有需要的东西,可以叫我。”

    “很少人能上得起学,女孩子到了十三四岁就要准备出嫁,”马嘉顿了一下,“所以村里没有学堂,即便是男孩子也很少能上到学。”

    马嘉领路,脚下的路很抖,长长的一群被树枝挂了一下,她身体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幸亏身旁有人扶了她一下。

    马嘉霎时回头,顺着握住自己的手臂往上看,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手一直握在祁野的手臂,借力支撑着自己。

    祁野顺手把她扶稳,然后疏离地收回手,淡淡地提醒:“当心。”

    听父亲接待了几个外国人,马嘉画了最精致的妆,但是她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接着礼貌与她做了个手势,继续往前走。

    马嘉垂眸了声谢谢,看着勾到自己裙摆的树杈,和祁野被树枝划破的手臂,勾起唇。

    几个人都在。

    马嘉带着一些东西进来。

    “马嘉姐。”瑞双手合十,与她招呼。

    马嘉给几个人带了一些食物。

    “祁先生,刚才我看见你的手臂被划破了,我专门问父亲要的,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她脸上是少有的笑。

    要不是她,祁野自己都没注意,他看了眼手臂,“伤,不用劳烦了。”

    马嘉看着他,混血的眼睛里有种独特的媚色,直接走近他,“已经流血了,我帮你看看吧。”

    她靠近时带着一股浓郁的香精味,脸上的妆比刚才的更浓艳了一些。

    当她伸手想碰他的手肘时,祁野抽回了手,神色淡淡,“不用了,马嘉姐,谢谢你的好意。”

    “你怎么受伤了?”

    马嘉路过门口,看到那个女孩儿站在祁野身边,低着头心翼翼地捧着祁野的手臂仔细查看,而祁野一直在看她,宠溺的神色与自己刚才遇到的仿佛两个人。

    他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但是她能从语气听出个大概。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走了。

    蔺斯白用酒精棉清理了一下他的伤口,然后低头吹了吹:“疼不疼?”

    祁野看她认真的样子,嗤笑出来,“伤口而已,我就这么柔弱?”

    “...伤口也要好好处理,而且这个比较深。”蔺斯白纠正他,“不可以放着不管。”

    祁野挑眉,“这就开始管我了?”

    蔺斯白脸一红,贴纱布的时候重了点,闷闷道:“...不可以吗?...”

    祁野皱眉“嘶”了一声,蔺斯白立马减用力。

    “当然可以,不仅可以,而且我以后所有的伤口都归你管,怎么样?”

    “...哪里有那么多伤口...”蔺斯白的脸红了,她侧过脸整理药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钝钝地补充了一句:“...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祁野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下巴,认真地:“蔺姐,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会调情。”

    她更认真,“...不是调情,是你受伤,我...会担心...”

    语调越来越低,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变味,好像确实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真的是在调情似的。

    她的耳朵有点烫。

    祁野笑着摸了摸她的耳垂,揽过她的后颈,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

    “对了,我还没有你微信。”祁野顿了一下,语气平平淡淡地,“瑞那子都有。”

    蔺斯白愣了一下,她确实还没有加祁野的微信。

    但事实是她已经想了这件事很久了,她在进了他们的好友组后,甚至已经好几次点进过他的朋友圈里去看过。

    他的语气怎么好像有一点奇怪。

    好像,酸酸的。

    蔺斯白眨了眨眼,解释道:“瑞是刚加的,就...昨天才加。”

    祁野微笑:“原来那子昨天就加你了。”

    她嘴角翘翘地,看着他的眉眼,慢吞吞地:“...那,你想不想加我?”

    她的瞳孔偏浅棕色,眼睛上的睫毛根根分明,鼻子又又翘,皮肤很白,几乎能看清她脸颊处的绒毛,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吻过的原因,唇色呈现不自然的红。

    乖巧又有点狡黠。

    祁野莞尔,眯眼盯着她。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姑娘比起兔子更像一只猫。

    一只经常害羞偶尔会撒娇的猫。

    撒娇的时候会勾人的魂。

    她被祁野看得脸颊泛红,捏紧手机,“...不想就算了。”

    祁野:“谁不想。”

    “哪个男人不想加自己女朋友的微信。”

    祁野到女朋友的时候,蔺斯白不自然地呛了一下,“..那行。”

    她解开锁屏,准备从群里找到他,发送好友申请,却被他叫住:“等等。”

    “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男士优先?”

    “嗯?”

    祁野把手机开,熟练地输入几个数字,“行了,看看。”

    蔺斯白开手机一看,好友申请里面

    “那我在你的手机里是什么备注?”祁野淡淡地扫她一眼,突然对这个有点兴趣。

    他身上的那股苦香好像会叫人上瘾似的,蔺斯白轻轻地嗅了一下,“...你没有备注。”

    祁野被她软软的声音弄得心神荡漾,开始忍不住调侃她:“可是我看别人恋爱不是这样的。”

    蔺斯白疑惑地看他。

    “起码备注个男朋友,或者...宝贝?还是老公?”

    “再不济也有个亲昵的称呼,到了我这儿,就没有备注了?”

    听到“宝贝“和“老公“两个词,蔺斯白彻底坐不住了,耳朵烧起来,“...我们才刚...”

    “才刚?才刚什么?”祁野是只要逮住机会就会调戏她的,他眼见她的耳朵一点点变红,嘴角扬起来。

    他的眼神一掠,放到了她的嘴唇上。

    氛围有些暧昧和危险。

    蔺斯白瞥了眼门外,很不好意思地声:“...瑞还在外面,你别大声。”

    “这就大声了?”祁野揶揄。

    蔺斯白的脸也跟着红了,她深呼吸下,慢慢地:

    “...你没有备注,但是别人都有,只有你..没有...”

    祁野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蔺斯白凑近他的耳朵,轻轻:“别人换昵称改头像我可能会忘记他是谁,但你,我...不会忘。”

    祁野突然在心里骂了一声。

    他是没看错了,这姑娘要认真讲起情话来比他还厉害。

    蔺斯白完,很不好意思地留下一句:“我去外面。”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祁野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然后点开她的朋友圈,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

    *

    太阳下山,卡威尔村庄逐渐恢复平静。

    这里是分时段供电,三点之后会断一次挺长时间的电,到六点才会来。

    这里背靠浓密的山林,面向茫茫的日落,在最高点偶尔能看到远处突突行驶的车辆。

    她靠在一颗硕大的石头上,双肘支着,脸颊被手掌托着。

    太阳被包裹在一团云中,缓缓地拉长地云团被染成金色,将落未落,温度却在慢慢消逝,所有的东西都被罩上了一层颜色,最后太阳慢慢地与深色的地平线融为一体。

    有人觉得日落是悲伤的,但是蔺斯白不这么觉得,她一高兴就会去看日落。

    她翻出手腕上的貔貅手链和那条罗盘吊坠。

    的貔貅挂在手链上,上面的绳线已经被她换过一次,但还是有些许泛白。

    罗盘吊坠她也一直挂着,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摘下来。

    她举起这两样东西,忽然想起昨天他吻她的时候。

    他的动作有时候强势,有时候又温柔得要命,会吻得她喘不过气来,也会触摸到她敏感的后颈。

    那种触感即便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会让她脸红心跳,羞涩不已。

    她的脸被落日印得红红地,心地把那两样东西放好。

    看完日落,她回了村长的家里。

    正巧遇到马嘉从屋里出来。

    尽管她们都听不懂彼此的语言,但是蔺斯白还是朝马嘉双手合十,用英文:“马嘉姐。”

    马嘉略有深意地冲她笑了一下,用尼泊尔语和她招呼,“你好。”

    她又了句什么,但是蔺斯白没有听懂,马嘉知道她不懂,便举了举手上的东西,然后回头指了指,再碰了下手臂处,用中文了极不标准的两个词汇,“qi—ye。”

    马嘉拿的是一瓶椭圆形的药膏,应该是创伤之类的东西。

    她的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景仰。

    她知道祁野手臂上有伤,所以拿药膏过来,给他涂,想让蔺斯白转达。

    蔺斯白一下明白过来,等她愣怔一下,马嘉已经把药膏放进她的手里离开了。

    祁野不在。

    瑞和大健正在下围棋,看到她,瑞伸了个懒腰,“白,你要不要来一局。”

    “好。”

    瑞看到她手里拿的药瓶,“这是马嘉姐的药吗?”

    蔺斯白点头。

    瑞了然:“给老大的吧。”

    蔺斯白拿起黑子,“...对。”

    瑞坐一旁嘀咕:“马嘉姐,这几天天天给老大送药,我觉得她八成是对老大有意思。”

    蔺斯白的黑子一下下错了个地方。

    大健哥了然地看了眼蔺斯白,“你跟了你老大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呢,只要他在的地方,有哪几个姑娘不对他心动的?”

    接着指了指棋盘,“白,下这儿。”

    蔺斯白下了一子,默默地听他们闲聊。

    “倒也是,老大这桃花运可真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不过老大这么牛逼的人,我是真的少见,

    想当年我们在和平号上的时候,一艘船就那么几个姑娘,大半的姑娘都喜欢老大,偏偏当时...”

    蔺斯白竖起耳朵听。

    “老大还就一个都不喜欢,但凡当时船上有喜欢我的姑娘,我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大健:“单身,最近晚上天天电话那姑娘谁啊,网恋对象?”

    “大健哥,你哪天能少调侃我一句我绝对谢天谢地了。”

    “对了,那老大这么多年就没谈过对象?他这么优秀的人,找个和他一样优秀的姑娘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儿,我那时候听老多版本了,有老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也有老大有个至死不渝的初恋为她守身如玉的,还有老大根本不喜欢女人的,但我现在想想,我寻思着这三个版本好像都和老大搭不上边。”

    大健哥看了低着头的蔺斯白,笑:“你那几个版本确实挺不靠谱的,初不初恋不知道,万花丛中过,他这人现在眼里,我估计都没有别的花了吧,白,喝点红茶?”

    “谢谢,大健哥。”

    瑞没懂大健的意思,“别的花,老大现在眼里有花了?谁呀?”

    蔺斯白低头看茶杯里的茶叶。

    “想什么呢?”祁野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蔺斯白捧着茶杯出神,。

    她发现大健哥和瑞都不在这里了,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哦什么?怎么了?”祁野眼尖,半弯腰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这时候蔺斯白才像反应过来一样,面对着他的脸颊慢慢地红了,偏过头:“...没什么。”

    “在想什么?”祁野低声问。“嗯?”

    “那个...”蔺斯白找了一下,把那个药瓶拿过来,“马嘉姐送你的药。”

    椭圆形的绿色瓶子,上面写满了尼泊尔的文字,是尼泊尔当地最有效的创伤药。

    祁野没低头看药,“为什么把她的药给我?”

    “她让我给你的。”

    祁野仔仔细细地看她的表情,接着拿过药瓶,所有所思:“这个药好像是挺好用的。”

    蔺斯白看了他一眼,点头:“好像是。”

    祁野笑了,接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但是她的药为什么要你来送我?”

    他灼热的手指碰到她的下巴,她的脑海马上有些空白,“嗯?”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很有力,皮肤粗粒。

    “不应该她自己来送?”

    蔺斯白垂了睫毛,觉得牙齿有点酸,闷闷地:“哦。”

    “而且她让你来送我药,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吃醋,蔺斯白?”

    下一秒,蔺斯白的睫毛颤了一下,然后抬眸看他。

    眼里有些迷惑的情绪。

    祁野是第一次这么叫她,叫她全名。

    祁野几乎要被面前这姑娘气笑了,“她让你给我送药你就送,你不会跟她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就一点都不吃醋?一点都不会不高兴?”

    蔺斯白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心情变好了一点,辩解道:“那瑞她前几天也给你送了,我还以为...”

    “是送了,但我没收。”

    “这种伤,轮得到收两个人的药?”

    蔺斯白抬眼看着他,然后摸了摸鼻子,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一下,“哦....”

    祁野没算放过她,把她的下巴又抬起来一点:“哦什么?自己男朋友被别的女人送药,还一点儿都不吃醋,你是什么心态?嗯?”

    祁野离她很近,两人的鼻子几乎凑在一起。

    蔺斯白看他,往后缩了下脖子,“...那,之前在加德满都奇特旺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对你...”

    她觉得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所以换了个措辞:“...我要是吃醋,哪里吃得过来...”

    祁野:“加德满都奇特旺怎么了?我不记得有人对我怎么样?”

    蔺斯白想了一下:“就是...我们从加德满都去奇特旺的路上,那两个女孩儿找你帮她们修车。”

    “嗯,还有呢?”

    “在奇特旺旅店的时候,断电在大堂的时候,有个人找你...”

    “哟,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得这么清楚啊?”祁野笑了一声,晃了晃她的下巴,“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你特意记得这么牢?”

    “我都没搭理她们,就这些陈年老醋也要吃这么久?你是醋坛子?”

    被成醋坛子的蔺斯白连自己都信了。

    “...没有记着。”蔺斯白被他得越发脸红,觉得脸一定很烫,挣扎着了一句,“...也没吃醋....”

    祁野忍俊不禁,勾起她耳侧垂落的发丝,“嗯,没吃醋...”

    “但你知道我又不喜欢她们那样的。”

    蔺斯白眨了下眼,看他。

    “我喜欢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

    祁野凑近她的嘴唇,眼里呼吸里都是她。

    “我喜欢,动不动就害羞的,会撒娇的,会情话的,提琴拉得好听的,脾气软的,偶尔也会伸出爪子挠人的.......”

    蔺斯白终于抵抗不住,“...好了,你别了...”

    祁野:“嗯,那就让你记忆深刻一点。”完,他低头,用吻封住她的嘴唇。

    一吻过后,蔺斯白连脖子也红了,祁野的气息有些不稳。

    她扯住他的衣服,紧张地看了眼门口,“好了。”

    祁野仔细看她的嘴唇,伸手触了触,“是不是充血了,这么红?痛不痛?”

    蔺斯白摇头,她嘴唇很容易肿,上次亲了也这样,特别是他每次都比较用力,“....你下次轻点...”

    祁野后知后觉,莞尔:“是我太用力了?”

    声音也哑哑的蔺斯白,“...嗯。”

    “那我下次轻点。”

    ***********

    卡威尔村中孩儿的唯一乐趣就是玩水,他们很就需要随着父母照顾牲口、挤奶、除草,干很重的农活,在复制般的贫困日子里渐渐长大。

    教育是十分奢侈的东西,如果有谁家的孩子能上学,一定是家里的积蓄非常不错了。

    经济、教育滞后导致了许多惨痛的后果。

    这里仍有许多人为了生存被骗去黑.工,多年再无踪迹。

    这里曾今泛滥过非常严重的器.官交易与性.交易。

    因为教育滞后、消息闭塞,整个村子没有正式的学堂,在这里生活的村民只有依靠体力来获得微薄的收入。

    这里几乎一半男人都被无情地夺去了一只肾脏,但也同样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几乎无法为自己伸冤辩解。

    有人被丰厚的酬劳骗去边境工,却被控制切除了一个肾,只得到几十美元的报酬,工作也丢了,最终被遣返回家。

    有人为了钱卖肾,却因为不合格的医疗条件留下终身病痛,再也无法干任何重活。

    有人根本不知道失去一个肾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有人无法用正确的眼光去衡量健康和金钱。

    大多数受害者是成年的男性,在这里,失去肾脏几乎等于失去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一个不能干重活的男人低种姓男人眼睛里是没有光的,没有知识、没有地位,他不知道一个孱弱得连重物都不能提的身体还能干些什么。

    班比的父亲就曾在年轻时被骗去边境,遭遇到贩子的毒,最终被留下一个肾脏。

    到现在他的爸爸一直没有站起来,苟延残喘地靠妻子活着。

    班比的母亲没有文化,一家人都只能靠出卖劳动力来生活,但时常入不敷出。

    班比告诉她,他的英语是跟着一个英国作家学的,这个英国人为了记录真实的尼泊尔在他家借宿了半个月,和他接触了半个月,班比慢慢地就掌握了日常交流的词汇语句。

    蔺斯白惊讶于班比的学习能力,“那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一名翻译,或者导游?”

    班比眼中有希冀,但还是落寞地摇了摇头:“村长过,翻译和导游是很高的职位,首陀罗种姓是不能当翻译和导游的,我们...没有这个资格。”

    “而且,这里没有学校,我们不能上学。”

    与这里大多数孩子一样,明明是个很活泼的孩子,眼中却藏着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她不知道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蔺斯白握住他的肩,用坚定的目光看着他:“学习有用,在中国就有很多很多人靠知识脱离贫困,是知识把他们从深渊里解救出来,现在的中国已经进入了知识付费时代。”

    班比似懂非懂,但他被蔺斯白的认真震到,直直地看着她。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卢比纸币,“这是我给你作为翻译的报酬。”

    “答应姐姐,将来,抓紧一切机会去学习新的知识,以便于你在将来分辨更多的陷阱,不再重蹈那些覆辙,你还可以让你的母亲不至于那么辛苦,让你的父亲得以良好的治疗。”

    无数人在刚成年时就失去下半辈子的健康,无数人被欺骗却无处申诉,这才是尼泊尔真实的样子。

    在贫穷的浪潮之中,穷人都是受害者,活着就已经无比艰难,所以在这个时候知识是可以救命的。

    “我...可以吗?”

    班比话时眼里带着晶莹的东西,蔺斯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可以做到的。”

    “姐姐,你会乐器吗?”

    “我会提琴,要听吗?”

    班比的眼睛有些亮,他只见过电视里的提琴,还从来没亲眼见过,“想”。

    蔺斯白摸了摸他的脑袋,回房间拿了提琴。

    因为听到琴声,附近的孩子都跑了过来,站在远处用探究的目光量着蔺斯白。

    她缓缓地拉动琴弦,当琴声响起的时候,她就像和提琴融为了一体。

    祁野和村长聊天,踱步在路上,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穿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把琴固定在她的左面锁骨,侧头认真地拉着琴弦,动作柔韧优美,两缕发丝从她的耳后跑出来,稍稍挡住脸颊。

    从侧面能看见她在笑,好看的嘴唇微微勾着。

    一群萝卜头认真地看着她拉琴,眼里全泛着崇拜。

    她一拉完,萝卜头全部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着什么,蔺斯白没听懂。

    班比帮他翻译,“他想摸一下琴,可以吗?我让他去洗手。”

    班比指的那个孩子手和瞳孔一样黑,指甲缝里藏了很多泥垢,因为发现蔺斯白在看他,他还把手藏到了身后。

    “当然可以,不用洗。”

    蔺斯白蹲下来,把提琴放到他面前,那孩子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琴,接着又马上缩了回去,眼里心的光彩让人有些心疼。

    左右互相看看同伴,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来。”蔺斯白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放在提琴上,又把其他几个孩子也招过来,让她们也仔细地摸了摸提琴。

    她和孩子们挨在一起开心地笑着,一点儿没在乎孩子身上的污渍。

    村长赞赏地看着蔺斯白,

    祁野走过去,停在她身后,低声喊了她一句,“蔺老师。”

    蔺斯白回头,发现祁野抿着唇侧头看她。

    刚还特别自然的蔺斯白脸颊忽然有点烫,顿了两秒:“..你怎么来了?”

    “和村长聊聊,就看到你了。”

    祁野一笑,视线落在那几个孩子身上:“蔺老师,我突然有点嫉妒。”

    “....嫉妒什么?”

    “不想让这群萝卜头,爱上我女朋友。”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蔺斯白的脸成功地红了。

    “你...不要这么叫我。”

    “不要叫你什么,蔺老师,还是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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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此章写得仓促 建议之后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