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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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林严点头,“他向我听你的消息。”

    “你怎么答复他的?”沈南星恢复平静。

    林严理智气壮地回答:“我怎么答复他的,生意都到跟前了,难道我能不做?”他的眼珠咕噜噜直转,想从沈南星面上看出异样的情绪,却发现他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顿时失去了继续卖关子的兴致。

    “你这人可真没意思。”林严懒洋洋道:“我跟他,帮他听你的消息当然没有问题,老规矩,先付钱,再给消息,我让他先给我三千两银子。”

    沈南星的唇角微微翘了翘。

    林严没有注意沈南星唇边一闪而过的微笑,无精采道:“贺玄启没钱,肯定没办法一下子拿出三千两,所以他什么也没听到,走了。”

    突然,林严体内潜藏的八卦之魂活跃起来,他问沈南星:“你,你在庆春堂坐诊时并没有隐瞒和褚大姐之间的师兄妹关系,贺玄启是褚家相中的姑爷,他还能来和褚大姐一同看戏,明两人相处得还不错。那他为何不去向褚大姐听你的消息,反而高价从我这里买呢?他又为何要听你的消息?”

    这也是沈南星听到这件事后惊讶的原因。

    思忖片刻,沈南星开口:“他来找你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可能他向师妹听过,但师妹没,他不想令她为难;另一个可能性是他乃公门中人,掌理的是刑狱案件,可能有案件要查,见我医术精湛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事前多了解我一下。”

    “不对。”林严摇头,“我倒觉得另外一个可能性更大。”他突然露出贼兮兮的笑容:“他来调查你这是出于男人的嫉妒,他听了褚大姐之前年年都去飞云谷找你,想知道你们俩之间到底有何瓜葛,这种事,他总不好亲口去问褚大姐。”

    “不可能。”沈南星回答得斩钉截铁,“褚家父女重信用,不会向外人透露飞云谷的下落,他不可能知道师妹之前是去的飞云谷治病。”

    “你傻呀。”林严觉得沈南星脑子有时转不过弯,“他们俩既然要成亲,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还要有秘密吗?他又不是外人。”

    “家人之间是有秘密的。”沈南星淡淡回答,有的秘密能毁人人生,夺人性命。

    林严觉得沈南星完这句话后情绪有些低落,他莫名地挠头,他错什么了吗?

    沈南星起身:“我休息好了,先走了。”

    林严忙站起来跟上沈南星,想起去巷子里见到沈南星时的情景,问他:“你身上的毒没事吧?”

    “无碍,只要不再碰到那种毒便没事。”那种毒便是褚明珂与褚明琮所中之毒,其名为碧落引,只不过沈南星不喜欢听到这个名字,他自己不提,别人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提。

    “不是将最后一味药引的下落告诉你了吗,还没拿到?”

    “到时再。”

    送沈南星出门口后,林严望着沈南星离去的背影,眼里直冒火花。

    他想到了,沈南星之所以突然情绪低落,定是听到褚明珂要与别人成为一家人,他心里介意!

    一定是这样!

    **

    接下来两天,褚明珂除了去看望褚明琮外,没有踏出明月轩半步。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一刻得不到天一斋的消息,内心一刻难安。

    第三天,用过午饭后,褚明珂准备憩,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成眠。

    苏叶轻手轻脚进来,见褚明珂没睡,才开口道:“姐,丁全听到天一斋有新的戏文上演,您要去看看吗?”

    这是和林严约好的暗号,有新戏文上演意味着天一斋那边来信了。

    褚明珂腾地从床上坐起,迫不及待道:“快帮我收拾一下,现在就出发。”

    二人收拾好后,一刻不停地赶往门口,褚明珂没有料到的是,她爹此时正好从外头回来,刚走下马车。

    褚明珂看着他那风尘仆仆的模样,知道他一定是在为家中的事情奔波劳碌,想要为家中分忧的心情更加迫切。

    褚景桥见褚明珂身后跟着四名护院,嘱咐了褚明珂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后,目送褚明珂离开后跨入院中。

    快到落音轩的院门口时,褚景桥先整理了一下仪容,仔细抻了抻衣袖,确定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疲惫后,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院门口。

    院内的丫鬟婆子看到褚景桥,个个露出喜气洋洋的笑容,离房门最近丫鬟跑至房中,告诉秦氏这个好消息:“夫人,老爷回来了。”

    很快,秦氏便迎了出来,两人遥遥相对,相视一笑。

    进了内室,秦氏满脸心疼,替褚景桥宽衣时柔声问他:“这回又忙了两天一夜,有进展吗?”

    褚景桥轻轻地摇头,满脸苦涩:“有也没有,托人给宫里递了个话,那边是有数了,不过云州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辛苦你了。”

    “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褚景桥换上了干净衣衫,接了秦氏递上来的温热帕子抹了把脸,“孩子们这几日怎么样?”

    “都挺好的。”秦氏接了褚景桥用过的帕子放入盆中,绕到褚景桥身后替他揉肩:“明珂这几日没有出门,来看了明琮几趟,其余的时间也就在房中看看话本,和丫鬟在院子里玩,也没有要退亲什么的;明琮连续喝了几天汤药,气色一日比一日好。”

    “难得见到她这样安静,懂事了。”褚景桥评价,“既然她不再反对,你抽空和贺夫人商量下,将日子定下吧。”

    “已经在安排了。”秦氏柔声道:“不论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至少保住了一个。”

    褚景桥伸出手,握住秦氏按在肩上的手,转头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自私,只给明珂找好了退路。”

    “什么话。”秦氏低下头,羞涩地笑了,弯弯的眉眼里满是柔情:“你若是有更好的办法,肯定早就替我们想好了,只不过有些事情由不得人。到底,你我能有今日、我们能破镜重圆、能生下明琮,都是托了明珂的福,我们该知足。”

    褚景桥也想起了往事,笑着感慨:“是啊,幸好有她。”

    **

    到了天一斋,褚明珂在上次见面的会客室见到了林严。

    一见面,林严便将一沓银票推至褚明珂面前,忍者肉疼,云淡风轻道:“还给你。”

    褚明珂秀气的眉头锁在一起:“什么意思,你听不到我要的消息?你要毁约?”

    “什么呢!我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林严又是一阵心梗,还不是某些人以毒迫人!他缓了缓,尽量神色自若道:“你要听的消息是现成的,本店最是童叟无欺,既然没费那个力,便不能收你的钱。”

    褚明珂觉得难以置信,乌溜溜的眼中满是不解:“你免费告诉我消息?”

    “倒也不是免费的。”褚明珂的话提醒了林严,他从一沓银票里拿了一张折起来揣好:“收点茶水钱。”

    才一百两,沈南星总不至于毒他吧。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家遇到了何事,到底是谁在使坏了吧?”

    “那你听好了。”林严将桌上的茶杯握在左手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一五一十道:“此时来话来,还得从你祖父那一辈起。”

    “二十多年前,硕州有两大药材商,一是你家的庆春堂,一是何家的宝林堂。何家不满你家后来居上,栽赃陷害你祖父卖假药,害你祖父锒铛入狱,何家趁机吞并你家生意,从此一家独大。原本与你家有婚约的世交秦家见你家落败,棒鸳鸯,拆散你父亲与秦家姐秦菀音这对青梅竹马。从此秦家姐被秦父逼迫嫁给何家独子何庭光,你父亲远走他乡替你祖父翻案。”

    “五年后,你父亲带着你祖父的骨灰与年幼的你回到家乡,与此同时,秦家姐因不能生育被何家虐待得不成人样,被休弃归家。何家担心你父亲复仇,便继续迫害你父亲,但你父亲此次了场翻身仗,在硕州站住脚。再过了几年,你父亲再次发达以后,一举揭开何家当年栽赃你祖父的真相、以及那些年做的恶事,并将何庭光的儿女全是其妻妾与他人苟合所生传得人尽皆知。何家人颜面扫地,彻底被你父亲赶出硕州这个何家五代人生活过的地方。”

    “而此次你家出事,是从何庭光再次找上你父亲开始,你父亲似乎有把柄在他手里。”

    “渴死我了。”一口气完这些,林严忙端起茶杯往嘴里猛灌。

    褚明珂瞠目结舌,原来是世仇,难怪爹爹是生意上的对手。她那时,爹爹不同她这些,她竟不知爹爹与秦氏还有那样一段过去。褚明珂问林严:“我爹爹有什么把柄在姓何的手里?”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严饮尽杯中的茶,将杯子置于桌上,“何庭光最后一次路面是在云州,那之后便消失了。”

    一定是故意藏起来了,褚明珂心想。

    她设身处地想了下,她若是何庭光,肯定会知道褚家如今的实力,不可能在正面与爹爹叫阵,只能在暗中做些手脚。

    这倒也能与前几天沈南星的有人威胁爹爹吻合得上。

    “你不是没有天一斋听不到的消息吗?为何听不到何庭光到底捏着什么样的把柄?”褚明珂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