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花园之中的?贵妇乃是平阳侯府的?半个女主人?庄氏,本名为庄舒鸢,而那个通风报信的??姑娘是她的?远房侄女苏晴好。
庄舒鸢并非平阳侯的?原配,乃是原配庄舒鸾的?庶妹,当年庄舒鸾身怀六甲时身子便不大好,而后在生产时更是难产大出?血,以至于红颜早逝。
在妻子不幸逝世后,平阳侯一门心思钻入公务之中,好几年不曾动过再娶一门妻妾的?心思,还是在老丈人?庄丞相的?牵头下,才纳了原配庄舒鸾的?庶妹庄舒鸢入房。虽然庄舒鸢在名分上并非是候夫人?,而是一门妾室,但平阳侯也无其他妻妾,于是多年来她也算是这?府宅的?半个女主人?。
成为平阳侯房里?人?后,早几年庄舒鸢一直想为平阳侯诞下一儿半女,她想,若是有了儿女,不仅可以拢住男人?的?心,还能巩固,甚至提高自?己的?地位。
但平阳侯待她十分冷淡,很少在她房里?头过夜,便是有,第二日也定是安排婆子准时送来一大碗避子汤,是以原本心高气傲的?庄舒鸢在平阳侯府蹉跎了寂寞又空虚的?岁月,无孕无子又无宠,一个人?的?日子很是难熬。
好在母亲娘家送了一个?丫头到她身边,苏晴好是个八面玲珑又嘴甜的??姑娘,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她在心里?头是把苏晴好当作女儿来看待的?。
这?么多年来,她自?然清楚苏晴好的?那点?女儿家的??心思,苏晴好爱慕平阳侯唯一的?儿子,世子萧邺。
不巧,庄氏却不大喜欢嫡姐的?这?个儿子。
眼下听闻萧邺带姑娘家回府,苏晴好自?然坐不住了。
苏晴好殷勤地取走庄氏中的?剪子,将剪子搁在凉亭的?桌案上后,亲亲热热地挽起庄氏的?臂弯,道?:“眼下,府里?头都?传遍了,就只有姨母这?里?安安静静的?什么消息都?递不进来。”
“听门房老王叔?,大表哥今日抱着一个姑娘回府的?,不过那姑娘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不曾露出?面容,没有人?知道?是谁,估计只有大表哥和贴身的?琴刀知道?罢。”
听完,
庄氏一个字不曾?出?口,这?么多年来,她与嫡姐的?儿子关系一般,双方都?半点?也不亲近,两人?若是遇到,顶多打个照面,并且萧邺那?儿从来没有正视过她。
苏晴好急切问道?:“姨母,世子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侯爷可选定哪家贵女了吗?”
庄氏摇了摇头,藏在袖子里?的?握得紧紧的?,道?:“我许久才见一面侯爷,哪里?晓得这?事,便是见了面,侯爷也不一定就跟我?这?事。”
拢了拢腕上莹润苍翠的?翡翠玉镯子,庄氏半晌又道?:“世子把那姑娘放在自?己的?问辞阁,那里?哪是轻易能进去的?地方,若是没有世子的?首肯,我们进去不得,暂且也见不到那姑娘。不过,有一个人?是一定能进出?问辞阁无障碍的?。”
“是谁本事这?么大?”苏晴好忍不住发问。
庄氏柔媚一笑,回答道?:“这?府宅上的?老夫人?,向?来住在佛堂的?那位。”
苏晴好捏了捏心,她在平阳侯府呆了五六年,这?是第一次见萧邺带姑娘回来,还是万分珍重?地拥在怀中抱着进府的?,她不得不担心这?姑娘将会成为自?己的?拦路虎。
经庄氏一提,苏晴好这?才想起萧老夫人?,这?个老太太是个古板又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厉害人?,只要老太太仔仔细细把那姑娘祖宗十八代一查,还怕不知道?那姑娘的?底细吗?
若是那姑娘家世不清不白,这?个平阳侯府的?女主人?是断然不会让她进门的?。
看来,她要去求见一下这?位极少见客的?老太太才成。
*
扶玉的?身子底子本就单薄,当时身上的?余毒未清,她日日泡在千林山庄的?温泉之中,一点?点?凉气侵入她的?身体,再加上萧邺自?扬州城后久不碰她,后来许都?的?那些日子里?自?是夜夜纠缠,是以扶玉身子疲乏,在春寒之际,不?心感染了风寒。
起初只是初露些嗜睡发热的?苗头,扶玉一直忍着不?,以至于慢慢发展成了风寒,而萧邺收到京城的?急令,半点?都?拖延不得回去的?时间,于是决定不再修改行程,北上回京。
路途遥远,且马车上颠簸不堪,扶玉哪里?经受得住,是以在回京城的?一路上,她基本上就没有清醒的?时刻,大部分都?在睡觉,便是到了平阳候府也是半点?知觉都?没有。
在半睡半醒之间,扶玉隐隐感觉到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她心道?,不知道?到了哪个地方的?客栈,这?次又能停留多久,她想好好躺床上休息一夜。
她掀起厚重?的?眼皮子,好像看到桃红撩起车帘对外道?:“姑娘还在睡,我刚才叫了几声她都?没醒,怎么办?”
外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去请示世子的?意?见,你们暂且留在马车上,别下来。”
琴刀如是嘱托。
扶玉面容微微一动,迷糊的?黑白视线之中,她看到了踏入马车的?萧邺,男人?玉带束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风采卓然的?贵公子风范。
想到了眼下病容憔悴的?自?己,扶玉嘴角微微一笑,她遇上萧邺的?时候,多半是在走霉路,但这?个男人?却好像什么影响都?没有,永远都?是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见扶玉眼睛半阖,萧邺沉吟道?:“能自?己走吗?”
当然能,又不是半岁?儿,怎么可能不会走路,听到这?么幼稚的?问题,扶玉在心里?瞪了一眼笨笨的?问话人?。
扶玉从原地起身,但她方才站起来,就趔趄地向?前倒去,被萧邺稳稳护住,落入了萧邺的?怀抱中。
萧邺一笑,淡淡道?:“这?么等不及就想投怀送抱?别着急,以后会有的?是,我们不挣这?片刻的?欢愉。”
扶玉身子乏的?很,又累又重?,半点?不想跟冷战了多日的?男人??话,她靠在萧邺的?怀里?,紧阖双眸,一言不发。
不待扶玉勾住萧邺的?肩头,男人?便拉着她的?搭在自?己的?脖颈处,扶玉的?臂软软地贴在男人?的?后背,萧邺一把将她托起后,又是用?帷帽将扶玉的?脸蛋遮的?严严实实,这?才下了马车。
扶玉的?脑袋躲藏在男人?的?臂弯处,她能感受到男人?胸口有力的?心脉跳动声,还有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稳稳的?热意?。
一路上,扶玉感觉自?己听到了无数遍呼唤“世子—”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声音。
也就在这?时,扶玉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京城,到了平阳候府,到了一个自?己陌生、萧邺熟悉万分的?都?城。
很快,身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淡去,扶玉感知到一层绵软的?锦被在自?己身下,一摸到期盼了多日的?床,扶玉几乎都?要热泪盈眶了,她在心里?头满足地叹慰了下后,安然地沉沉睡去。
此处便是问辞阁的?主卧。
看了一眼睡在自?己塌上的?人?后,萧邺对身边的?一个女管事道?:“去把何太医请来。”
这?个女管事名唤轻絮,是一个在萧邺身边呆了十几年的?资历甚老的?婢女,也是当初萧老夫人?安排到问辞阁的?婢女之一。
见一个陌生女子躺在世子安寝的?塌上,轻絮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这?里?是主卧,哪里?可以让来路不明的?女人?乱躺坐在这?,这?里?是以后世子和世子妃安睡的?地方。
轻絮当即道?:“世子,让这?位姑娘休息在此处,恐有不妥。问辞阁中有许多打扫干净好的?厢房,不若让姑娘去那儿罢。”
萧邺否了轻絮的?意?思,掀起嘴角,语气冷然,“我这?个做主子的?都?还没有?话,你倒先有意?见了?”
轻絮在萧邺面前从来都?是体面人?,因着是萧老夫人?派到身边的?老人?,他待自?己从来都?是客气有礼的?,此刻被薄了脸面,她心里?虽有怨气,但半点?也不敢再?旁的?话。
“奴婢这?就去请何太医来府上。”
离去之前,轻絮特意?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当真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勾人?心的?脸蛋,但这?种姝色女子多半是祸害,千万在世子身边留不得,看来要探探世子对待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才好回去回禀萧老太太。
桃红初次来到这?么气派,器宇轩昂又陌生的?门第,她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眼见着那个看起来很有排场的?女管事折了脸面,不知为何,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愉悦之意?。
一回头,萧邺就看见在角落里?低低
偷笑的?桃红,他就又想起这?个丫头之前挑唆扶玉离开,当时只顾着和扶玉厮磨纠缠,便忘记处置这?个丫鬟,一想到此处,萧邺的?眸子当下就沉了。
萧邺脚步跨出?里?屋的?同时,指着桃红道?,“你,跟我出?来。”
被萧邺冷冷一指,桃红几乎心都?要跳出?来了,她胆战心惊地随萧邺出?来,目光躲闪,想起自?己做过的?几件事,虽算不上能惹得这?人?恼,但也绝对让这?人?心里?不顺畅。
看着低垂着脑袋的?桃红,萧邺语气森冷:“你跟她?了多少扬州城的?事,又是怎么撺掇她离开的?,来,都??一?,本世子洗耳恭听。”
桃红哪里?敢一一交代,她当即跪在了地面上,哀声求道?:“世子放过我这?一回,往后我不会继续在扶玉姑娘面前提往事,一个字都?不会多?了。”
萧邺本意?也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还没怎么?几句,这?个叫桃红的?丫头就已经连声求饶了。
他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见好就收,颇为宽容地放过了桃红。
卧室外,萧邺警告完桃红后,正要抬腿出?去面见父亲。
这?时,里?卧传来了一阵似是惊慌的?声音。
自?初次醒来后,这?是扶玉第二次陷入梦魇之中,梦境中依旧伴着幽长而宏亮的?军营号角声,凭借直觉,她能闻到一抷黄沙的?苦闷味,还有军营之中少不得的?血腥味。
这?回,扶玉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身处一只帐篷之中,呆的?好像还是婴儿床?
她用?力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何处,眼睛四处打量后,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披甲胄,背后有处甲胄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鲜血和着银甲,一滴滴血顺着缝隙流淌二下,但这?人?偏偏不去叫军医为自?己缝伤口,反倒在那慢慢悠悠地擦拭利剑,利剑上的?寒光映出?了男人?的?部分面容,扶玉挣扎着想去看,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楚剑身上的?倒影。
不过一会,扶玉便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她现在是还未能走路的?婴儿。
但是,安静地帐篷中突然传出?一阵孩提
哭闹声,扶玉惊恐地发现,她的?喉咙里?居然不受控制地发出?那种婴儿常见的?呜咽声。
这?连绵不断的?婴儿哭泣声终是惹得擦拭剑身的?男人?的?不悦,那男人?居然直接拿着剑柄,把剑架在一个尚不能口语的?襁褓孩童身上。
“不许哭,再哭的?话,我就一血封喉,杀了你。”
那个高大的?男人?如是威胁尚且是婴儿身的?扶玉。
散发着寒意?的?剑光一直照在了扶玉的?眸子上,烈烈闪光,她几度闭上了眼。
这?男人?就站在扶玉的?面前,但扶玉的?目光受不了那么耀眼的?剑身光亮,她的?眼睛被豁亮的?剑光伤到,她痛苦地闭上了眼,而后眼睛眨呀眨,就是无法睁开眼看清男人?的?模样。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在寒光刀影下,扶玉依旧无法藏匿心中的?害怕,她的?喉中不受控制的?溢出?婴孩哭泣声,怎么止都?止不住。
而那男人?被这?哭声惹得怒火滔天,随即大声道?:“我要杀了你这?个孽种。”
眼见着刀身就要落下,扶玉心头一颤,她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但却怎么也无法挣脱出?去,好似这?个场景真的?发生过似的?。
扶玉心头一颤,婴儿大?的?身体完全做不了反抗,她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梦中死于刀光血影之下。
“砰——”一声,那把架在扶玉脖颈处的?刀剑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击掉,竹制的?刀柄插过扶玉躺着的?婴儿床,“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上。
上次那道?柔和的?女声再次传入扶玉耳中,却没了之前对待自?己的?温柔,转成了咬牙切齿的?怒火。
女人?骂道?:“子慎,你混蛋。”
扶玉心想,原来那个透着杀意?的?人?叫子慎,她在心底反复品读了这?个名字,然后却越发觉得这?名字熟悉,她很熟悉才该是,但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是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扶玉想看一眼这?个给?了自?己温柔,又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到底是谁。
但她的?眼前马上又拢起了一层又一层厚重?如烟的?白雾,然后她胸口
一痛,什么直觉都?失去了。
仿佛有一个力道?推向?扶玉,扶玉感觉自?己又掉落了万丈深渊,但这?次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这?是梦,只是梦,她还好好躺在床上歇息呢。
但下一秒,扶玉再也无法冷静了,因为她的?眼睛往身下的?深渊一探,发现下面聚集了成百上千只嗷嗷待哺的?野狼,这?些狼发出?一阵阵仰天长啸的?“嗷呜——”声后,纷纷纵身向?上眺跃,目的?是不断向?下坠落的?扶玉,她分明成了狼的?猎物?。
扶玉心一凛,她的?袖口被咬住了,怎么办?
野狼蛮狠地撕咬她的?衣衫,这?感觉真实的?让扶玉不敢相信自?己置身在梦境之中,这?场景竟比真切还要真。
感觉到臂一痛,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翻涌而上,扶玉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些野狼分块而食了,她身上的?鲜血如流水一般曰曰不断涌现出?来,扶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沉沉睡去,再也无法醒转了。
这?时,那道?温柔的?声音而熟悉的?女人?声又一次递进扶玉心里?,那语调凄厉而苦楚,如杜鹃啼血般反反复复,“子慎,你混蛋。”
子慎,子慎,子慎
扶玉心中无限碾转,这?个名字分明见过,分明听过。
子慎,子慎,子慎
萧邺站在床头,听着扶玉一遍遍细嚼慢念一个颇像男人?的?名字,目光沉沉,一双黑眸深的?如夜晚里?的?星空一样见不到底。
桃红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叫做“子慎”的?名字,她做事原本就是?心翼翼,在不?心看到萧邺那透着火气的?眸子后,那双为扶玉擦拭额间细汗的?忍不住慢了下来。
直到何太医来了以后,桃红停止为扶玉擦汗,这?才从萧邺的?视线中离开,桃红大松一口气。
为扶玉请脉后,何太医沉吟片刻,摸了摸白花花的?长须状似思索的?模样,而后走到紫檀方桌那取笔墨写药方子。
何太医将方子交给?桃红,并且嘱咐道?:“每日三次,饭后半次时辰后便要喝下,如此喝上半个月,也就痊愈了。”
这?句话
也是?给?屋中的?萧邺听得的?。
于是,桃红接过这?张写满潦草字迹的?方子后,匆匆忙忙地走了。
原本隔着帷帐,何太医是看不到扶玉的?面容的?,但方才萧邺掀起帐幔进去看那人?时,何太医好巧不巧抬起眼,一眼瞧见了闭目沉睡的?扶玉,他一时大为震撼,那人?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平阳侯府?
何太医是太医局里?医术最了得的?那位,素日和平阳侯府私交甚好,见到这?张让他心神不宁的?面容后,已过花甲之年的?老人?家一脸笑容,憨厚可掬地问向?萧邺,“世子,这?位姑娘是什么来头?今年年岁几何?”
“何太医问这?个作何?”
萧邺的?疑心向?来深重?,见何太医这?个老油条带着一脸目的?打探扶玉,他自?是?心万分。
“世子不必如此防备我,我一个??的?太医能有什么泼天的?阴谋,只不过是见这?姑娘和一个故人?颇有几分相似,故而问上一问,并无其他意?思。”
见何太医如此开诚布公,萧邺也不好什么都?不?,他回答道?:“很?的?时候就被家人?卖了换取银两,所以她不记得家原来具体在何处,不过,大致就是在扬州城之中。至于年岁,刚过及笄。”
何太医一边听一边点?头。
瞧了眼轻轻飘动地帷帐后的?那人?,何太医的?视线回到了萧邺身上:“我观这?姑娘的?脉息,缓缓沉沉很是虚弱漂浮,若是想要颐养天年,趁现在尚且年轻,补一补身子,还是能够活地长久些的?,不然的?话,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至于姑娘的?风寒,?大病也不算大,??病也不算?,按我那药方子日日喝够?半个月,养一养,自?然也就好了,只是期间切忌有大幅度的?激烈运动就是。”
何太医?的?隐晦,但萧邺明白,这?人??的?是要减少房事。
萧邺听得认真,也都?记在了心里?头,但他仍旧觉得这?何太医今日颇有些不对劲,只是现在抓不到那点?不对劲在何处。
一路将何太医送到问辞阁门口时,这?个老头忽然对萧邺低语,语
重?心长道?:“世子若是对那姑娘有些意?思,切莫让陛下见到姑娘的?面容,否则会酿成大祸。”
任凭萧邺是个多么聪明的?心思玲珑之辈,此番听到这?虎头虎尾的?几句话也摸不着头脑。
萧邺不解,他沉着眉,询问道?:“何太医此话何意??扶玉自??在扬州城长大,此番随了我,才离开那地。她不曾与陛下有过一丝联系,为何要?心陛下?”
何太医此时却是不再肯多言一句,他故作玄虚地对萧邺道?:“老朽不敢再多言,世子若是想知道?,可以去问一问你的?父亲平阳侯,他了解的?比我深多了。”
言罢,何太医跨出?了问辞阁门口,年老的?医者站在石阶上朝萧邺作辑,道?:“世子莫送了。”
*
处理完问辞阁的?一些?事后,萧邺便去了父亲的?书房寻他,彼时正是晌午。
此番回京,萧邺不单是为了和萧怀琅商谈要事,更是因为七日后便是生他的?母亲庄舒鸾的?忌日。
每年的?这?日,萧邺都?会在母亲的?陵寝前待上一整日,这?日原也是他来到这?世上的?日子。
多可笑,他的?出?生日期,却成了怀他生他那人?的?死期。
一进入萧承平的?书房,就见父亲的?鹦鹉站在横条上,喋喋不休,这?鹦鹉是鸟中最为聪明的?一类,最爱学人??话,见父亲未归,萧邺在等候的?同时,百无聊赖地逗起了鸟。
萧邺拿着鸟食哄着鹦鹉,道?:“来,把你会的?话开口?一?,?的?好了会有奖励。”
这?鹦鹉是聪敏的?鸟儿,当即便叽叽喳喳,“丹玫—”
萧邺一凛,这?和某个不能提的?名字有些相似,他又递了一个鸟食到鹦鹉的?乌喙上,鼓励道?:“再重?新讲一遍。”
“丹玫—”
“丹玫—”
“丹玫—”
萧邺心道?,果然。
平阳侯回到书房的?时候,正好听到鹦鹉学语的?这?两三个字,头脑当即发冷,原本要迈入门槛的?右腿也生生顿在那儿。
这?时,萧邺回头,看见了未进门的?父亲。
他含笑道?:“父亲,?别几日,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