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看?见书房中人是萧邺后,平阳侯暂且安下心来,他敛了敛稍有不自然的神色,提起墨青色的衣角跨过?门槛。
萧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的父亲,平阳侯虽然是个武将,但私底下对笔墨丹青之类兴致浓厚,受到?文墨的熏陶打磨,加之勤于保养,浑身上下透露着儒雅的气度,容颜看?上去不过?是而立之年左右,竟比同?龄的皇帝看?起来年轻上许多。
落座在摆好?棋子的黄花梨草龙牙板三弯腿炕桌,平阳侯看?了眼儿子,掂起一枚白棋子,道:“我们父子有些日子没有对弈了,今儿正巧,来一局。”
萧邺欣然答应,他们父子二人感情一般,若是在谈话时不找些东西分散分散注意力,气氛一般都是尴尬至极,所以他们父子二人若是同?在一处,必有下棋这?一事。
行棋已?至凶境,二人都不得不将专注力提高万分,平阳侯拿着中的白棋子正襟危坐,在棋盘上处处打量,却发?现怎么走都是被围困在黑棋子之中,再难以杀剿出去。
萧邺的指有意无意地搅动棋盒,视线投向眼下一筹莫展的父亲,只见一枚白棋子落下棋盘,他唇角一勾,当即置下一枚黑棋子。
方正的棋盘上落满了黑白交织的棋子,黑棋子大势已?成,白棋子只能?困守旧地,胜负也就此见晓。
一盘棋局罢,平阳侯看?着年纪轻轻的儿子,意味深长道:“你的棋术果真是颇得绥远候真传,处处扼人命脉,让人找不到?一刻喘息的会。”
萧邺只是道:“我在义父身边呆了许多年,骑术、排兵布阵等多受他熏陶,棋术更是如此。下棋便?如朝堂上尔虞我诈,若是不把对方杀得没有一丝退路,最后没有喘息会的只会是自己,所以我从来都是落子不悔,出无情。”
平阳侯淡笑道:“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还是我当初教你的。”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做事从来都滴水不露,为何在扬州贪墨案一事上要?露出马脚,现在就把自己暴露在太子和苏家面前,我觉得还是很?不稳妥,要?知?道这?些年苏家已?将势力根植在大胤朝的每一
处,想拉他们下马,哪里?那么容易。”
“凡是做的过?于完美,便?是会有纰漏,偶尔露出点?无伤大雅的马脚,反倒能?遮人耳目。况且,我只是受陛下之命查案,哪里?会认为我有另外的心思呢?”
萧邺继续道:“我从来都相信事在人为,苏家高楼不日将倒。皇上早已?对苏家心生不满,不然怎么会借贪墨案一事让太子禁足东宫思过?呢?皇上的此番举动便?是一个信号,父亲想一想,太子若是被废,苏家还能?辉煌多久?”
谈吐大方的男子眉毛向上一挑,颇有一番玉面郎君的模样,但的话确实夺人性?命的肃杀之语。
平阳侯心里?暗道,他一字未吐露皇上的想法,萧邺却把皇上的心思猜得了七八分,果真是玲珑剔透的巧人。
想到?鹦鹉学语时的那两个字,萧邺淡淡一笑,看?了一眼站在枝头上的鹦鹉,问道:“父亲,我方才听那玩物吐出‘丹玫’二字,心中颇好?奇,这?人可是和陛下有些渊源的那位亡国公主?”
虽然萧邺没有留心去探知?,但陛下年轻时与那位禹国公主的故事一直都被大胤朝百姓津津乐道,更有甚者后宫中的妃嫔大多是陛下找来的禹国公主替代品。
这?些经过?人为加工的风言风语萧邺这?些年确实听得不少,只不过?当时不放在心上,便?也不去多考究,对听过?的许多本的爱恨故事付之一笑。
何太医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一下便?让萧邺想到?了这?桩陈年旧事,思及何太医看?到?扶玉容颜时征愣的神色,萧邺不得不怀疑扶玉和陛下的那位禹国公主在相貌上有些相似之处,否则何太医不会那般提醒。
平阳侯是当年陛下在禹国为质时的侍卫,若是想知?道些什么,那么问他是最清楚明白的。
萧邺如是想。
但平阳侯却不怎么想当年之事,只是道:“不过?是一段孽缘,已?过?去多年,很?多事情我早已?记不清了,不提也罢。”
见父亲不愿多谈,萧邺也就不再追问当年之事,他仅是对那人的容貌心怀好?奇,其他并无好?奇心去了解,于是转头问道:“父亲中可有那位禹国公主的画像?”
听到?此话,平阳侯当即一愣,看?了看?儿子,半晌才道:“这?种东西我上怎么会有?”
罢,平阳侯又着重强调道:“当然没有。”
看?着一脸沉静的儿子,平阳侯心中十分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要?看?画作?甚。”
“只是对那些传闻有些好?奇,便?想问一问。”萧邺回答道。
在平阳侯身上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后,萧邺便?只和平阳侯商谈一些要?事,等到?他回到?自己的问辞阁时,星辉高挂,天已?经黑了大半。
萧邺一回到?问辞阁,李嬷嬷便?迎了上来,热切道:“世子这?么晚回来,可用过?饭了?”
李嬷嬷曾是萧邺生母庄舒鸾的陪嫁侍女,当年庄舒鸾逝世后,原本要?被放出去嫁人的李嬷嬷出人意外地留了下来,兢兢业业照看?主子的儿长大成人,是以萧邺对这?位很?是敬重。
萧邺开口道:“我在父亲那已?经用过?饭了,无需再忙活。”
想了想,萧邺又道:“为我准备水,我待会要?沐浴。”
没几步就回到?了问辞阁的主卧,萧邺一进?屋便?看?到?了坐在黄花梨卷草纹腿炕桌旁的女人,她正口口地喝着药,捏着鼻子,一副很?是痛苦的模样。
脱下鹤氅后,萧邺坐到?了扶玉对面,看?着面若桃李的女人,问道:“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扶玉不欲多言,也不看?萧邺,只是将目光放在已?经空了的瓷碗上,感知?到?萧邺带有压迫性?的视线后,扶玉知?道自己不好?再装聋做哑,于是轻轻“嗯”了一声。
扶玉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萧邺,感情上她在心里?面把这?个男人当做哥哥来看?待,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你的哥哥,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的哥哥,她心底很?难去抵触这?个念头,于是即便?在得知?萧邺不是事实意义上的兄长的时候,她还是继续欺骗自己,这?个男人就是兄长,唯有这?样,她的心里?面才会好?受些。
但是萧邺却破坏了她心里?的这?种平衡,这?个男人偏偏要?和她纠缠,在两人频频发?生男女情|事后,扶玉心里?面的那道
平衡渐渐崩塌,她此刻面临着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彷徨。
见扶玉待自己十分冷淡,萧邺心里?面自然很?是不痛快,他沉声道:“我已?经同?你解释的一清二楚,你不相信我的话?”
为了让扶玉不再抵触自己,萧邺向扶玉解释道,之所以扶玉心里?会把他当作?哥哥,是因为扶玉一直把他藏在心里?,深深爱慕着他,但又难以出口,于是暗自欺骗自己爱慕之人是哥哥。
听到?萧邺的质问,扶玉连忙摇了摇头,虽然她仍旧觉得那个解释有些荒谬,但萧邺的辞确实天衣无缝,她为了让自己内心好?受些,只能?接受这?个辞。每每与男人缠绵时,都会一遍遍告诉自己,这?男人不是哥哥,是心底喜欢的人。
男人的目光太过?锐利深沉,扶玉发?现自己很?难再继续和他待在一处,这?时正好?桃红从外而来,扶玉连忙对萧邺道:“哥—”
她太过?自然地把那个称呼喊出了声,同?时也很?快发?现错了话,于是改口道:“世子,我现下要?去沐浴,这?就离去,失陪了。”
罢,扶玉起身便?要?从椅子上离开,但萧邺却眼疾快按住了她,抬眸问道:“风寒未好?全,怕是沐浴对身体?不好?,不许去。”
萧邺的冷酷之意太过?明显,扶玉心头一颤,她好?像很?难再同?先前那样自然地同?这?个男人相处了。
她忍住心头的异样,柔声道:“桃红问过?医者,是可以沐浴,只是时间不要?长了就好?,我会有分寸的。”
萧邺不答,依旧用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扶玉。
扶玉指微动,她向萧邺露出今日的第?一个笑容,柔媚万分,声音里?带着乞求的意思,“多日未沐浴,加之之前高烧身上流了汗,再不洗的话,我便?要?臭了,到?时把你熏着了怎么办?”
“怎么会,我闻一闻。”
萧邺着的同?时身体?力行,倾身向扶玉而去。
他的鼻息停留在扶玉的耳侧,随后一点?点?往下,先是脖颈,再是肩头,他的鼻尖就贴在扶玉的肌肤上,把扶玉惊得颤栗起来,现在只要?萧邺一靠近自己,她便?会想起二人私底
下厮磨的画面,于是身体?便?更僵硬了几分。
扶玉难以再继续和他近距离接触,于是想要?侧身避过?萧邺的鼻尖,萧邺发?现扶玉的举动后,按着扶玉的后脑勺,直接贴上她的唇瓣,辗转许久才松开她。
停下缠吻后,萧邺笑出了声,他笑得意味深长,笑得扶玉心底奇怪不安。
扶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萧邺这?才停下笑,他没有回答扶玉的这?个问题,只是反问她,“确定要?沐浴吗?”
扶玉用力点?了点?头,她朝萧邺微微一笑,甜甜道:“世子,那我现在就去了。”
罢,扶玉试图从男人的掌心里?挣脱出去,但萧邺依旧握着她,似乎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扶玉只好?道:“世子,要?是再不去沐浴,水就要?凉了。”
“水凉了又如何?”
水凉了就不能?沐浴了,扶玉心里?如此想,她还未及出心中之话,便?听得萧邺道:“水凉了正好?,待会我也要?沐浴,我们一起。”
男人笑了起来,他握着扶玉有些凉的,慢慢道:“正好?来个鸳鸯浴。”